不再乾淨明亮的夜晚 - 17B.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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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B. 行

　　幸好朱伯父把事情交代完後，很快就把兩人放出來，否則連鄭永都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事情或說出什麼不恰當的話來。

　　朱君健開了幾次口，每次都在說出話前闔上自己的嘴。兩人漫無目地地走著，不知不覺走回到朱君健的房間門口，朱君健把鄭永拉到自己房間，「你要不要陪我下幾盤棋？」

　　鄭永完全沒心情下棋，況且他根本不擅長下棋，他不像另外兩位那麼喜歡下棋，他通常都是在旁邊打呵欠的那個。鄭永知道朱君健想幫他轉移注意力，即使不太想下棋，還是答應朱君健的邀請，走進對方的房間。

　　朱君健從櫃子裡拿出一盤棋。

　　鄭永的眉間不自主地抽了一下。

　　「還記得這盤棋是你送我的嗎？」朱君健把棋放在桌上，開始整理棋盤。

　　鄭永還記得，那是他們在某一年決定要在新年玩的交換禮物，他所挑選給另外兩人的。而自己抽到巫瑞自己製作的甜食，雖然味道普通，但三人還是吃得很開心。

　　「我當時真的很佩服你，會想到送這個禮物。」朱君健移動棋子。

　　「誰叫你們同樣喜歡的東西這麼少。」鄭永的手才一離開棋盤，才發現自己才剛開局就直接被將軍。「而且那時候那個禿頭不是一直要我們下棋嗎，說是作為統治者的基本之類的。」

　　「老師說得很有道理啊，下棋可以訓練應對跟佈局，反應也會比較靈敏。」朱君健沒有直接將軍對方，改吃下另一個棋子，並將吃下的棋子放置棋盤外。「像我媽他們家族就很重視下棋。」

　　「我以為你爸會比較重視。」

　　「他是很在乎我棋下得好不好，可是我媽他們軍人世家出來的，反而非常重視棋藝，他們覺得下棋對於軍人來講是基礎，除了更快掌握戰場的局勢，還有戰場上的對策。」握著剛移動的棋，思考了一下決定往另一個方向。「而且跟你說，我爸還常常下輸我媽咧。」

　　「你講過好幾遍了，可是棋下得好再好，一堆軍營出生的還不是死腦筋。」鄭永想到自己還在宮殿時偶而會捉弄一些士兵或守衛，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那個小舅就是啊，沒人整他還會自己掉進陷阱裡。」

　　「他就比較老實嘛，不像我媽這麼聰明。」

　　「你爸媽都這麼聰明，怎麼把你生成這樣？」

　　「鄭永，你這樣講真的很過分。」不過朱君健沒有對鄭永的挖苦有什麼不高興，「那是巫瑞真的很聰明好嗎，而且你這個抄別人作業的沒資格說。」

　　鄭永聳肩，把棋子隨便放在一個位置上。棋已經走死了，雖然對方不停地放水，連平局都辦不到，鄭永還是很快地輸了整盤棋。

　　「再一局？」朱君健問。

　　鄭永搖頭，下棋沒有讓悶著的心情有任何舒展的幫助，他想散心卻無法出門，只能勉強開口：「你們這間房子不是還有座小花園嗎？」

　　「對啊，」朱君健將棋整理好，「我帶你去。」

　　兩人起身，由朱君健走在前頭，將人領到花園。花園的位置在房子的正中央，朱君健站在天井落下的陽光處。

　　「怎麼沒看到你媽？」雖然在陰影下，鄭永還是瞇起眼睛問對方。

　　「她還在部隊裡。」朱君健說：「她的職位這麼高，本來就不太好請假。」

　　「不是吧。」雖然只用再往前一步就能被想念已久的陽光所包裹，鄭永仍杵在陰影下，他感覺到自己背後的毫毛沾著汗珠。「是被挾持在軍營吧，用她來換你們全家不被將軍監視。」

　　朱君健沉默了一會，在鄭永說出這段尖銳的話的當下，朱君健的確火氣直接表現在臉的表情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搖頭。「不完全是這樣，你也知道他們整個家族一直都是支持將軍，她完全沒立場反對。就算犇穀谷的軍隊不會登入這裡，光是他們的軍艦在附近海域巡視，我媽根本沒辦法離開。」

　　鄭永沒有回話，他在等對方繼續說下去。

　　「這陣子的局勢比較緊張，工作上她本來也走不太開。」

　　「的確。」鄭永踏入花園，整個身體沐浴在陽光下，他閉上眼睛。

　　「你在巫瑞那邊都沒有曬太陽嗎？」

　　「沒有。」鄭永張開眼睛，「虧他還住在山林附近。」

　　「那等情勢比較穩定，將軍不會再監視我家之後，我們再回去我們家那間比較大間的房子。」朱君健說：「還記得吧？那邊的花園沒這麼擠，逛起來也比較舒適，我們還可以邀巫瑞過來散步，就像以前一樣。」

　　「或是我趁現在住得離將軍的住所不遠，直接去那邊暗殺他。」

　　「鄭永……」

　　「或者下毒。他每天都要喝黃得跟尿一樣的茶，就算有毒也看不出來，我們可以在他的茶葉裡下毒。」

　　朱君健覺得這些提議荒謬到他連笑都笑不出來。

　　「我們可以潛進去廚房，或是買通廚房的人⋯⋯」

　　「鄭永你冷靜一點。」朱君健不得不打斷鄭永，「我爸說過了，這行不通。」

　　「那從你家的僕人裡，隨便派一個人到他的廚房⋯⋯」

　　「鄭永，夠了。」朱君健的口氣嚴厲起來，口吻就像他的父親。

　　「剛剛是誰在他爸面前說他可以跟我一起的啊？」鄭永想生氣，他的音量加大、加重，可是吼完後剩下更多的是無力。

　　「等我們回到比較大那間房子，你會有更多的空間，還有花園可以讓你散步，不用每天都關在房間裡，也會有人確保你的安全。」朱君健試著安慰鄭永，「如果真的不想待在我家，再更久以後，我們家可以安排你到東北角或是請人幫你到國外，讓你隱姓埋名，錢的部分也不用擔心，我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那我要逃多久？難道要逃整整一輩子嗎。」

　　「不用，不用一輩子那麼久。只要將軍死後⋯⋯」

　　鄭永冷笑，「他死後難道不會有接班人嗎。」

　　朱君健本來想繼續給鄭永多一點的希望，可是鄭永講完後轉過身，大步踏入屋簷的陰影下，頭也不回地走進門，離開了花園留朱君健一人在原地。

　　────

　　鄭永下了好大一盤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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