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夢你的眼睛怎麼了?跟我妹一起睡就這麼艱難嗎?」第二天早上陳日正給我倒了一杯咖啡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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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咖啡要加奶、糖,最好再來一點砒霜。」我苦笑著,接過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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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你不應該自殺的。」他把咖啡遞到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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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妹卻似乎不這麼想。」我喝了一口咖啡,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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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她為甚麼會這樣嗎?」陳日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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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意思是她的.....外在還是....內在?」我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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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樣的,這個世界上很少能找到和我妹妹一樣表裏一致的人了。」陳日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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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又會怎麼樣?而且你為甚麼要告訴我?」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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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可以體諒和接受她,因為若然你不會馬上死的話,以後還是會因為李老爺和夫人的關係,經常見到我們兩兄妹的。你也不想每次都這樣,對不對?我希望世界上有多一個可以明白我妹妹的人。」陳日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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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說了出去的話?」陳日正把妹妹安置在這偏遠的大宅之中,其實就是要把他妹妹與世隔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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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信你的,你聽完就會明白了。」陳日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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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也曾經是H 市富甲一方的開城功臣。陳日正的爺爺和李子坤的爺爺一樣,也是在H 市保衛戰之中,讓H 市成為一個自由城市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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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是第一批入城建立政權的軍閥,所以不經不覺的為自己的子孫搜括了H 市的諸多特權。在市議會成立之後,這些利益的輸送便變成了H 市內幕的金權交易。雖然已經被推翻舊政府仍然有人可以在市議會分一杯羹,但實際上市議會還是由陳家李家等幾個大家族瓜分,同時互相制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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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平衡在總是變化的世界裏是不可能永久的。隨著風力和太陽能發電漸漸變成主流,陳家一向壟斷的傳統能源開發和使用的企業突然由會生金蛋的鵝,變成了負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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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陳家當年肯把能源工業分給其他家族,或許其他人也會因為自己的利益而減慢轉變使用能源的習慣。又或許陳日正的爺爺和爸爸如果可以早著先機,霸佔新能源的研究,而不是死守傳統能源的話,那陳日正和陳夜瑤的悲慘童年就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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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世事豈會有如果?實際上就是當年叱吒風雲的陳氏企業,已經早被其他家族背棄。因為債台高築,在最後陳日正的爸爸還是在H 市那座地標式的陳氏大樓上面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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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陳日正十五歲,陳夜瑤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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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H 市的每個家族各自壟斷一種資本,那在利益最大化的前題下,生意的往來之間衝突和互相壓迫就無可避免。沒有了資本支持的陳氏兄妹,在偌大的H 市竟然一個容身之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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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多家族之中,只有李元若的夫人,芳婷,真心可憐這對孩子。不顧忌H 市的政治鬥爭,將兩個小孩接到家裏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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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瑤姐姐,你畫的是甚麼?」子坤那時候才五歲,每天還跟在夜瑤後面姐姐、姐姐的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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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畫我們囉!你看這個是你,這個是日正哥哥,這個是我。」夜瑤指著自己的蠟筆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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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你的眼睛會填紅色呢?大家的眼睛明明都是黑色的。」子坤歪著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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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的眼睛裏面紅紅的,你沒看見嗎?」夜瑤瞪大自己的眼睛湊近讓子坤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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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真的,好像還會閃閃發光的樣子。」子坤捧著還有一點嬰兒胖的夜瑤的臉,好像發現了一些珍貴的事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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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芳婷阿姨微笑看著坐在地上的兩個孩子,就好像自己多了兩個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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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照顧兩兄妹的時間不長,但李夫人一直以來都將日正同夜瑤視為己出。陳日正比較懂事,加上家中遭逢巨變,讓他很早就看清H 市那種充滿利益和計算的殘酷現實。但即使如此,芳婷阿姨也是他們兄妹的避風港,不僅是因為他們可以住進李家那間在山上的大宅裏,而是李夫人的心,就是他們兩個可以避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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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不可以一直留在這裡,其他人已經按捺不住了。」在露台上,李老爺和陳日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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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也是其中一個嗎?」那時候的陳日正還未自己應該做甚麼,但也不致於讓自己對世界過於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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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況下,收留你們已經讓我承受很大壓力了。」李老爺點起了一根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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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一無所有了,他們....你們還想怎樣?」陳日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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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的,H 市不是一個人死了就能把債一筆勾銷的地方。」李老爺說。「最多幾個月後吧,那時把你的妹妹往百花王學園裏送一送,可以讓你有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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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百花王學園只有自願的人才進得了。」陳日正微微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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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學生賺不了幾個錢,我的意思是讓你送她去做工作人員。那些訓練的人都很有說服力的,而且賺的錢也會多點。」李老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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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群.....我才不會把妹妹送到那種地方!」陳日正當然知道百花王學園是甚麼地方。百花王學園本來就是由這幾個大家族一起出錢建的,大家都有一份股份,然後大家都把自己的男孩都送進去讀書,從而讓大家族之間成為更緊密的合作伙伴,同時靠著那些想要攀關係的普通有錢人交學費,變成一盤賺錢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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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群......你爸不也是其中一個!算了,女孩子長得好看就是值這個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李老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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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爺是想你把夜瑤.....變成凱婷那樣?」我打斷了陳日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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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爺是想我以監護人的身份,把妹妹直接賣給學園,然後......是的,變成像凱婷那樣的工作人員。那裡的人自然會強逼的把女孩變成妓女,然後做工作人員接客還能賺很多錢。我光是僱凱婷那兩個星期就已經花了三千萬。」陳日正笑了笑。「但那根本不算甚麼,比起我家在破產前借的天文數字,做妓女的那些錢連邊到碰不著。那些曾經借過錢給我們家的人,其實只是想看陳家的後代永不翻身的墮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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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逼?夜瑤那時不是才八歲.....嗎?」我突然想起凱婷說那個「很早」是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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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所以說學園裏都是一群變態。」陳日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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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現在好像沒有負債呀?還住在大屋裏呢?」難道她真的賣了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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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未說到那邊呢。」陳日正喝了一大口咖啡,發覺已經涼了,於是又再到熱咖啡壺裏去倒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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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日正雖然比不上凱婷,但也不是一個普通人,至少他在家裏破產之前,便讀完了大學。他在十五歲之前便讀完了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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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有信心他會聽你的說話?」李老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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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但總要試一試。」陳日正在李家大宅寄居,同時也托李老爺所賜,鑽進了阿爾扎克軍事工業裡開始工作。按學歷來看,陳日正要做一個初級職員足夠有餘。工餘的時間他甚至還會去進修,那一點點學費即使李老爺再不情願,李夫人也拿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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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怱怱過了幾年,陳日正已經是材料科學上面的專家。因為有實戰的經驗,他實際上比很多只會在實驗室寫論文的教授都有用得多。同時李老爺也終於知道陳家留下來的真正瑰寶,並不是如花似玉的夜瑤,而是可以真正把自己的事業延續下去的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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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在李老爺的邀請之下,H 市幾個知名的大家族坐在一起聽陳日正的未來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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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市是一座孤城,而且外面是荒漠要把城界向外擴張很有難度。要在有限的土地上產生最大的產值,就必須要有比其他國家和城市都要強的技術。H 市一千多萬人口就依靠在這幾大家族的事業上吃飯,他們的上一代用鮮血和荒漠守住了一方之地,但總不能讓大家在這城裏餓死。陳日正要帶給大家的就是可以讓大家繼續富有下去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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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距離無線高壓電的傳送方案、革命性的太陽能板技術、新式太空飛船的物料。每一樣都是壟斷了其中一樣生意的家族需要的新技術。當然,在阿爾扎克裏研究出來的東西,專利權自然在李老爺手上。但造出來了要有人買才行,所以這不單是在說H 市的未來計劃,主要還是為李老爺手上這些東西找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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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人買,李老爺才會去投資,那麼陳日正才會有錢去開展自己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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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想不到在老李身邊混了幾年你真的長進了。」這個叫張曉的大叔就是H 市太陽能行業的壟斷者,現在在H 市外面的荒漠架起了幾個大型太能陽能發電站。只是連他們的工程師也沒有想過高壓電還能無線傳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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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最後我們只是需要一樣東西。」另一個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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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甚麼?」陳日正總覺得心頭有根刺,他們就是逼死自己父母的人,而現在他反而要想方法賣東西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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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一樣保證.....應該說是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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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意思是,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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