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爵醫師．Médecins de Peste - 【錫安之城篇】第 37 章：心

「哥哥，哥哥。」艾力的聲音在艾肯耳邊響起，音波被拉得很長，好像在水底下一樣。

「艾力？」艾肯嘗試喊着弟弟的名字，他嘗試用力張開嘴巴，身體卻毫無反應。

「這是夢嗎？」終於，艾肯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夢境。他發現自己正躺在海底裡。藍色的光波，柔和地折射着水面上的漣漪，陽光照射着軟綿綿的海沙，感覺非常療癒。

艾肯的內心一片平靜，縱然他知道自己在虛假的夢中，潛意識卻沉醉地享受着夢境。

「醒來吧，孩子。」突然，一把親切的女聲在艾肯的另一邊耳朵響起，這回聲音比艾力靠近，彷彿就在艾肯的身旁。

「媽媽？」艾肯心中蕩起一股莫名的激動。

「艾肯。」艾肯的母親再一次呼喚。

「媽媽。」艾肯眺望四周，卻看不見母親的蹤影。

「艾肯，醒來吧，我的孩子。」母親呼喚着艾肯的名字。

「媽媽！」艾肯滿頭大汗地清醒過來。他裸着半身，躺在一張寬闊的病床上，左手還插着輸液。

「哥哥！」艾力走到艾肯的身邊道。

「艾力？」艾肯的意識還是有點模糊，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哥哥，你感覺怎樣？」艾力拿起聽診器聽了一下艾肯的心跳和呼吸。

「你的心跳很快，可能是嗎啡（Morphine）的影響。」艾力說。

「你給我注射了嗎啡？」艾肯說，頭腦慢慢清醒起來，他知道自己是在佛羅倫斯號的醫療室。

「對，我給你注射了兩毫克的嗎啡。」艾力說，並在病歷上寫下艾肯的心跳和呼吸數。

突然，他感到脖子上發出一陣撕裂的刺痛。

「啊！」艾肯叫了一聲。

「哥，你最好別動。你的傷口發炎了。」艾力伸手阻擋艾肯的手，避免他的手接觸到傷口。

「發生了甚麼事？」艾肯問，他的記憶一片混亂。

「你想不起來嗎？你剛剛昏迷了。」艾力慢慢地解釋道。

「昏迷？」艾肯完全想不起來。

「嗯，你的脖子被咬了，你中了蛇毒，還好毒性不強，我用『凡毒靈（Valantido）』*幫你解毒了。」

*凡毒靈：一種古方解毒藥，可以中和各種普遍常見的毒素和解除輕微中毒現象，主要成分是蜂蜜（Honey）、曼德拉草（Mandrake）、沙哈薙草（Sarhati）、紫錐菊根（Echinacea Roots）、纈草根（Valerian Roots）、蕁麻葉（Nettle Leaves）、玫瑰花瓣（Rose Petals）和銀草（Silverweed）。

「謝謝。」艾肯說。

「接着，我發現你的傷口出現了化膿，於是我取了膿液的樣本，在顯微鏡下看見呈鏈狀排列的革蘭氏陽性（Gram-positive）球菌，我因此推測它們是化膿性鏈球菌*。」艾力說。

*化膿性鏈球菌：一種常見的菌種，一般會出現在人體或者動物身體表面和口腔道內，可以感染皮下的筋膜引起發炎，如果不及時治療，病情會急轉直下，引致敗血症和器官衰竭，甚至死亡。

「化膿性鏈球菌？這種細菌常在濕潤的環境中滋生。」艾肯這時才回想起他們不久之前跟歌麗德和翰修的戰鬥。

「是的，所以我馬上給你肌肉注射了他多西林（Benzathine Penicillin G）*。」

*他多西林：一種廣譜抗生素，藥效比盤尼西林（Penicillin）長，可以治療細菌性組織感染，特別是革蘭氏陽性的細菌。

「我有發燒嗎？」艾肯問。

「有，你的體溫是攝氏三十九度，我給你注射了布洛芬（Ibuprofen），因為我知道你對泰諾林（Tylenol）過敏。」艾力說，他對哥哥的身體狀況了如指掌。

「謝謝你。」艾肯欣慰地說。有艾力悉心的照顧，現在艾肯已經感覺好很多了。

「哥，我說你，這次是不是太魯莽了？」艾力半生氣地責備艾肯。

艾肯尷尬地笑了笑：「現在你翅膀硬了，懂得教訓我了，是嗎？」

「不是，可是你不覺得你這回太大意了嘛？」艾力說，腦中想起不久之前，在地下室遇襲的情景：「哥哥，那兩個人到底是誰？」

「你說翰修和歌麗德？」艾肯也回憶道：「我也不知道，但他們竟然認識爸爸，跟他好像有過甚麼過節。」

「對，他們知道我們是誰之後，就說要把我們抓回去，不知道要把我們抓到哪裡去。他們兩個人看起來就不像是普通人類，根本就是怪物。我的電極刀明明剖開了那個男的肚子，他竟然還笑，完全感覺不到痛，而且傷口也很快就癒合了。他們到底是甚麼？」

艾肯心中並沒有答案，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弟弟的問題，只說：「現在我們唯一可以斷言的，就是他們跟爸爸一定有某些關聯。」

艾力用懷疑的語氣問：「不可能，爸爸以前是個德高望重的名醫，他怎麼會跟那些怪物有關聯呢？」

艾肯沒有說甚麼，他知道艾力對父親的印象不深，畢竟父親死的時候，艾力才五歲。只是在艾肯依稀的記憶中，他記得父親曾經對自己說過一些奇怪的話，但此刻他那吃着嗎啡的大腦甚麼也想不起來。

艾力看着艾肯皺着眉頭，霎時間兩人都在沉默當中，艾力坐在艾肯的床邊，把手伸到艾肯的肩膀上，彷彿在給他安慰。

艾肯瞧着艾力的手，感受着弟弟突如其來的溫暖，兩人皮膚的觸碰之間，互相散發着一致的脈搏。

「哥，你還記得嗎？」艾力突然開口：「你以前經常對我說，無論如何你都會保護我，因為我是你唯一的親人。」

艾肯看着艾力的眼睛，默默地點頭。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弱小的我了，我有能力保護我自己，」艾力頓了頓，再說：「也有能力保護你。」

艾肯聽着此話，忽然百感交集，也身同感受，心裡還有一絲感動，他知道現在的艾力的確成長了很多。

「所以，」艾力接着說：「你也不用再那麼拚命地保護我，因為不管如何，我也會永遠地守護在你的身邊。」

聽完此話，艾肯低了頭，眼裡泛光，嘴角稍微上揚，嘴唇抿了一下。兩兄弟四目相投，互相都感覺到對方的心意。

艾力在哥哥的胸前舉起右拳，艾肯下意識地伸出自己的左拳去碰弟弟的。

兩拳輕輕一觸，就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年輕的士兵跑到兩人面前，緩了一口氣才說：「不好了！莫科威遇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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