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怪物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殺都殺不完!
卡萊桑迪斯萬萬沒有想到本以為只是普通的調查,居然會有這麼大的發現。
早幾天他收到情報,說是朱瓦頓家對使魔附身的研究有走火入魔跡象,這才決定前往卡薩克斯王國。誰能想到朱瓦頓家會出現通向魔族祭壇的秘道,還引起了連串的災難事件呢?
最糟糕的是他還不能逃跑,不然這裡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保護貴族少爺小姐的護衛實力雖說還算不錯,卻缺乏和魔族作戰的經驗,屢次失去給怪物最後一擊的機會,讓復原能力極強的怪物得到喘息之機,戰況也因此不斷延長。
唯一實力比較強的提亞格撒在給從祭壇上救出來的男孩治療,連召喚使魔作戰的餘力都沒有。至於陪伴他出生入死許多次的可各……
「可各!停下!」看清可各狀況的卡萊桑迪斯顧不得體力消耗,一連砍殺幾隻怪物後衝到可各身邊。只見黑髮青年還在專注與怪物戰鬥,雙眼不知何時變成純粹的黑色!
即使卡萊桑迪斯已經擋在他身前了,可各也只是繞開他,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靠近怪物的可各朝怪物伸手,怪物體內的力量就被他所吸收,最終變成一具乾屍。
隨著吸收的力量越來越多,可各的樣子也肉眼可見地變得怪異。當然,現在會注意到的也只有跟他距離最近的卡萊桑迪斯而已。
可是放任他這麼吸收下去,所有人注意到他的異狀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畢竟卡萊桑迪斯也知道,可各力量失控時的模樣根本就跟他們現在的敵人一模一樣——甚至更加恐怖。
為了阻止意識不是很清醒的可各,卡萊桑迪斯只能用力把他摟住,在他耳邊低聲呼喚︰「可各!別繼續了!」
在他的努力下,可各的眼睛終於變回人類的模樣。還沒從戰鬥狀態中脫離的青年愣愣看著摟住他的卡萊桑迪斯,竟是給人一種乖巧的感覺。
見可各總算受控了的卡萊桑迪斯鬆一口氣,慢慢把他放開︰「你先到一邊去,這裡交給我就好。」
不能再讓可各戰鬥下去,否則多年來辛苦隱藏的一切都會暴露於人前。
卡萊桑迪斯深明這一點。
「你應付不來的。」跟卡萊桑迪斯了解可各一樣,可各也知道卡萊桑迪斯的極限在哪裡。
——現在的敵人絕對是卡萊桑迪斯無法戰勝的。
「那就等我真的應付不來時再說。」卡萊桑迪斯拍拍可各的肩膀,扭頭想要呼喚噬血鷹︰「讓紅寶石送你離開——」
「紅寶石要留在這裡。」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有時候過於合拍也是一件讓人頭痛的事。
至於被兩人叫到名字的噬血鷹歪頭疑惑地叫喚一聲,翅膀還在不停召喚出阻擋怪物的旋風。
「附近有讓我躲避的地方,應該讓紅寶石留下來。」最後是可各開口。平常事事聽從卡萊桑迪斯吩咐的他在碰上這種事時,總是堅持要讓卡萊桑迪斯保留最大戰力。
這場分別的戲碼沒有持續多久,就以他們從沒有想過的方式結束——一股巨大的水流突然從他們面前掠過,帶走了所有魔族!
明顯是由人操縱的水流並不只有卡萊桑迪斯看見的那股,戰場上所有跟魔族戰鬥的人都忽然失去了對手,只能傻傻地拿著武器維持原來的姿勢,看著水流把他們的對手聚集到一塊空地上。
即使是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出的怪物,在水流的突擊下也被一掃而空,給了人們喘息的空間。他們也就不約而同地看向同一個方向。
站在那裡的,是一個半舉起雙手,周圍——尤其是她的眼睛——散發著太陽般的光芒的女孩。
女孩的髮色被光芒照耀,乍看之下如同夕陽下的湖面般美麗。她肩上搭著淡藍色薄紗被不明的氣流吹起,破損的地方反而讓它更像一雙妖精翅膀。
這副模樣,讓卡萊桑迪斯想起了一種傳說中的魔物——隱藏於某處秘境的湖泊中,只願意向純潔少女給予祝福的水妖精皇。
水流的操縱者……就是她嗎?
看過她無能地坐在地上發抖的樣子,所有人都不能把這個女孩跟洶猛的水流聯繫在一起。彷彿是回應他們的懷疑,女孩握起拳,還未散去的水流就變成了片片水刃,在她的指揮下朝怪物堆成的小山襲去!
被控制起來的怪物咆哮著,卻改變不了被殺死的命運,在無數的刀刃中變成一堆辨別不出原來樣貌的肉塊。
——雖然說它們本來的樣子也讓人不願承認它們曾是人類就是了。
看到怪物的慘況,奮戰許久的人們都振臂歡呼!
還沒結束。
和魔族戰鬥過許多次的卡萊桑迪斯沒有加入到這片歡樂中。他捕捉到在森林各處飄散的詭異魔力,眼睛也沒有錯過碎肉之間逐漸生長、互相連接的血肉觸手。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跟怪物戰鬥了這麼久,怪物的數量卻好像沒有減少過了。
還有隱藏著的魔族,而且是有能力創造、操控,甚至復活魔物的魔族。只要這個魔族還存在,不管他們把怪物打倒多少次,怪物的屍體都會變成新的怪物。
「別鬆懈,拿好武器!」還沒有找出魔族到底潛伏在哪裡的卡萊桑迪斯只能大聲呼喊著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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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人都在為怪物的落敗歡呼、為卡萊桑迪斯突然的警告而驚慌時,塔索卻只關注著自己身邊的女孩——應該說只要有薇奧拉的場合,他就很難把注意力放到別的地方去。
這個忽然彷彿被神明附體,一改往日膽小怕事作風的女孩雙手還在空中劃動著,像是想要在虛空間尋找什麼。
「找到了。」過了幾秒,女孩平靜地開口。她的手一揮,水流就如同她手臂的延伸,朝著一旁的樹林揮去。水流的威力有多可怕,看看那幾棵被攔腰砍斷的粗壯樹木就知道了。
做出這一切的女孩表情沒有絲毫變動。可能是被散發著的金色光芒影響,薇奧拉的眼睛給人的感覺就像只是兩顆沒有生命的漂亮珠子。看到她這個樣子,塔索卻露出了懷念的表情。
——她認真的時候還是這樣沒有改變。
水流就如同一條朝獵物衝刺的蛇一般深入樹林。突然,水流的另一端好像有什麼在拉扯,讓水流一下子繃直!
薇奧拉的手一放一拉,水流馬上把獵物扔在卡萊桑迪斯的面前。發紫的肌膚,鷹一樣的喙,還有背上羽毛殘破的翅膀……
即使是對魔族一無所知的人都能判斷出他不可能是人類,何況是與魔族戰鬥多年的卡萊桑迪斯呢?他馬上把手中的劍插進魔族的翅膀讓魔族無法逃走,沒有走遠的可各也拿出一根黑色的繩子把魔族牢牢捆住。
被制服的過程中,魔族發出了讓人不適的吼聲。在它的聲音中,怪物屍體上的觸手變得更活躍,森林中也傳來了和應的吼叫。
然而薇奧拉再次握拳,怪物的屍體被水刃切得更碎,森林中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或許是最後的反擊落了空,被捆綁的魔族死了一般無力地垂下頭,放棄了掙扎。拿住繩索另一端的可各不知為何也把身體靠了在卡萊桑迪斯身上,把臉埋進卡萊桑迪斯的肩窩。
卡萊桑迪斯彷彿感受不到背上的重量,語氣如常地向薇奧拉感謝︰「如果沒有你,這個魔族恐怕會造成不小的風波。我會向卡薩克斯王國國王說明你在這事上的功勞。」
薇奧拉卻沒有理會卡萊桑迪斯的話。她只是轉過頭看向塔索,神情恍惚︰「沒有死……」
她搖搖晃晃地向塔索邁出一步,然後就在嘉蜜格兒的尖叫聲中倒下!
而在昏迷中,薇奧拉看到了某段她完全沒有印象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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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小巷中,一個女孩正全速奔跑著。在她前面就有一隻機械蟲,應該是她會跑到這裡來的原因。
這是……我嗎?
薇奧拉不知道這段陌生的記憶到底來自何處,只是隱約察覺了女孩的身份。
——是還很小,還沒有入讀普索索克時的她。
「貓莉!」
小薇奧拉大喊著。
一旁的野貓被嚇得躲回箱子裡,地上的蟲子也慌張地四處奔竄,連她自己的裙子也被濺起的水花弄出一個個污點。引起這一切的小薇奧拉卻沒有在意,一心只想把走失的人找回來。
「貓莉!」
過度的叫喊讓喉嚨出現血腥味,不停的奔跑讓雙腿痛得像下一秒就要斷開,急促的呼吸讓肺部快要炸裂。
「貓——」
過了一個轉角,剛想繼續呼喊的小薇奧拉頓了一下,接住因接近目標而關機的機械蟲,退回巷子中。
她看到她要找的人了。那個女孩正和一個跟小薇奧拉差不多大的男孩在一起,被幾隻和成年男人一樣高的巨狼所包圍。
小鎮裡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野獸?為什麼貓莉會跑到這種地方?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小薇奧拉閉上眼深呼吸,把所有的情緒都壓抑下來。當她再睜開眼,她的眼睛如同兩顆玻璃珠子般清澈、毫無生氣。
雖說所有人在面對挑戰時都會想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能像薇奧拉那般這麼小就能完全把情緒封印的,即使是小鎮最出色的衛兵隊中也沒有人能做到。
她四周掃視一圈,計算著對付巨狼的方法。得出結果後,就拿起牆邊靠著的木棒就衝了出去!
「滾開!」她借著前衝的力量和自己的體重,狠狠把木棒朝著叫囂的巨犬頭部打下!巨犬鳴咽著後退,木棒也因這一擊斷成兩截,飛散的碎木戳進了她的掌心。
她卻顧不得掌心的疼痛,馬上翻找著自己袋中的魔道具,一邊吩咐身後的孩子們︰「我說跑的時候馬上跑,不要回頭。」
護目鏡戴上,手中是滿滿當當的魔道具——雖然只是兒童也能接觸的簡易魔道具,在正確組合使用下也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跑!」小薇奧拉一聲令下,貓莉馬上就拉著男孩向巷子跑去!
而並不像貓莉那般相信小薇奧拉的男孩在逃跑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和狼群對峙的空地。只見那裡被色澤奇異的濃煙籠罩,光是匆匆一瞥,男孩就感到眼睛一陣灼痛。
連濃煙外的人都有這樣的感受了,何況是濃煙中的巨狼?過往幫助牠們追擊無數獵物的靈敏五感此刻成為了累贅——視力被濃煙剝奪,聽覺被不時響起的哨聲干擾,嗅覺也被微弱卻刺鼻得無法忽視的氣味所壓制。
明明身為弱小得只要一擊就會被殺死的人類小孩,小薇奧拉卻藉著護目鏡和比巨狼遲頓的五感輕鬆躲閃著攻擊。她抓準時機,把手中十多枚煙花膠囊塞進巨狼嘴中,再用風槍把它們全都吹進巨狼肚中!
連串爆炸聲響起,煙花卻不光是在小薇奧拉面對的那隻巨狼體內綻放。各種魔道具組合形成的七彩光芒此起彼伏地亮起,加上以混亂光線作特點的霧氣,巨狼們能做的,就只有向兇手投以怨恨的目光。
兇手卻無心留在這裡看著狼群掙扎死去。她奔向小女孩逃跑的方向,剛才因封印情感而顯得透徹的眼中充滿了焦慮︰「貓莉沒受傷吧?姐姐來了,別怕!」
被小薇奧拉稱為貓莉的小女孩抿著唇,一副要哭的樣子。站在貓莉身邊的男孩突然也蹲了下來,抓住小薇奧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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