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索索克魔法學院入學禮的半個月後,在學院就讀的舊生們終於陸續回校了。
在許多下船的學生中,一個紅髮的少女看著近兩個月沒見的學院露出了興奮的笑容,對回到校園的期待幾乎是直接寫了在臉上。
她下船的時間是在黃昏,橙黃色的夕陽映照在她比天空要偏紅一點的眼睛裡,讓她的眼睛彷彿默默燃燒著的火焰。
少女身後是一對淺棕髮灰眼睛的男女,他們的樣貌極為相似,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一對雙胞胎。
雙胞胎中的少年嘆了口氣,語氣中是隱藏不住的疲憊︰「終於回來了。再不找到提亞格撒,我就要被你們兩位大小姐折磨死了……」
雙胞胎中的少女則是邊走邊用小鏡子欣賞著自己的美貌,即使在回應少年時目光也沒有從鏡子中離開︰「能幫助我這個世上最美的淑女,這不是哥哥你的榮幸嗎?」
少年睜大了眼睛,對妹妹的發言感到震驚︰「最美的淑女?你嗎?你臉皮也太厚了吧!」
少女「啪」的一聲合起鏡子,也怒睜著少年︰「怎麼?你現在是想和我吵架嗎?」
在兩人快要吵起來時,一道火牆出現在他們中間,讓他們只顧著閃避,一時忘了吵架的事。走在他們前面的紅髮少女收起金紅色的魔杖,不耐煩地催促︰「你們兩個別浪費時間了,不是要快點回學院嗎?」
如果薇奧拉在這裡,她一定能瞬間認出三人的身份。
畢竟他們是和提亞格撒‧威瑞什一起作戰,經常出現在新聞中的英雄。
紅髮少女是索姬菈‧佐德,小隊中的攻擊主力。她能使用極強大的火屬性法術,那把燃燒著的長槍,不知成了多少魔族的惡夢。
至於那對雙胞胎,哥哥是朱索德‧特洛伊茲,小隊中負責防禦的巫師,使用的是土屬性法術;妹妹是迦茉‧特洛伊茲,擅長神聖屬性中的輔助法術。
他們在下船前都換上了新得到的學院校服,深棕色的長袍左邊袖子上都繡著被金色正方形包圍的花朵,證明他們都是學院裡的五年級生。
繡在他們長袍上的花朵各不相同,佐德的是紅玫瑰;特洛伊茲哥哥是向日葵;特洛伊茲妹妹是水仙花。
花朵的由來也就顯而易見了——這都是學生們自己的魔花。這也導致當普索索克魔法學院的學生聚在一起時,各色各樣的花朵刺繡會讓場面變得十分夢幻。
至於包圍著魔花刺繡的圖形顏色則是代表了學生的班別——第五班的紅色;第四班的黃色;第三班的綠色;第二班的藍色;第一班的金色。
無一例外,他們都和威瑞什一樣,是第一班的優秀學生。
因為長袍上的刺繡,三人身邊的學生都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不過他們並沒有把周圍人的視線放在眼內,吵吵鬧鬧的進到了學院之中。
晚上的帕普吉大樓公共交誼廳內,只有學習區的其中一張桌子還坐著三個女孩。她們各自拿著魔杖,杖尖同樣凝聚出點點光芒,只是她們的光芒顏色都各不相同。
點狀的光芒很快就變成片狀,以不同的角度重疊在一起,慢慢形成了花的樣子。花瓣重疊的中央延伸出花蕊,三朵模糊不清的花朵就靜靜地飄浮在桌子上空。
「澤法斯學妹,時間差不多了。」一個金髮少年從升降間走出,走近比較著彼此魔花完成度的三個女孩。聽到他的話,三個女孩中最嬌小的一個把自己剛成形的魔花甩到他身上,就抱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魔杖跳下椅子。
少年指尖釋出魔力,把快要崩散的魔花重新凝聚在一起。澤法斯在極度專注下才勉強成形的魔花,只是被少年隨意撥弄了幾下就瞬間凝實不少,勉強才能看出的花形也變得清晰。
那是一朵喇叭形狀的黑花,花瓣末端尖細呈旋風狀。
竟是代表著絕望和復仇的黑色蔓陀羅。
當澤法斯在課堂上釋出這株不祥的魔花時,吉特克老師和其他協助的導師全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畢竟誰也不曾想過最多只有十二歲的孩子,釋放出的居然是這樣的一朵花。
一直關注著這個魔力波動特殊的學妹的威瑞什倒是平淡地接受了這件事,甚至經常好奇地觸碰澤法斯那朵在現實中帶著劇毒的魔花。
以至於澤法斯現在一看到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把魔花甩在他身上。他也欣然收下澤法斯的蔓陀羅,還順手變出自己的魔花作為回禮。
當對魔力的控制到了一定程度,巫師在施放如魔花這種初級法術時就不再需要魔杖。就像薇奧拉她們面前的威瑞什,他只是雙手微微合上,一朵和真花一般無異的蔓珠莎華就出現在他雙手之間。
鮮紅色的蔓珠莎華被威瑞什戴在女孩的耳邊,把她最近又變得更淺的豆綠色頭髮襯托得更明亮。已經習慣了威瑞什送花行為的澤法斯只是隨便調整了一下耳邊的蔓珠莎華,沒有再像前幾天那樣被嚇得趕緊把花甩開,還警惕地跳到幾米開外。
看到他們兩個一系列的行動,還坐在桌邊的兩個女孩目光不約而同地變得奇怪。
雖說交換魔花是巫師間的問候禮,可是也只有在重要場合、初次見面和久別重逢的時候才會交換吧?就她們知道的,威瑞什學長在今天早餐的時候不是已經和澤法斯交換了一次魔花了嗎?
「哎呀,我可不能偏心呢!」威瑞什像是才發現她們的存在一樣,也給了她們每人一株蔓珠莎華。過程中他表現如常,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真的只是喜歡四處送花還是怎樣。
且不論威瑞什有何區心,他到底是薇奧拉和嘉蜜格兒的前輩。被他送了魔花,她們也只能把自己剛釋放出來的魔花交到威瑞什手上。
於是威瑞什胸前的口袋除了剛才的黑蔓陀羅外,還多了一朵紫茉莉和九重葛。只是和澤法斯那朵被注入魔力的蔓陀羅不同,她們的魔花都維持著快要崩散的狀態。
「提亞格撒!」
「提亞格撒……我居然還能活著見到你……」
「隊長,很久不見了。」
就在威瑞什調整好口袋裡的花朵,剛要帶著澤法斯離開時,三把不同的聲音同時在大門那邊響起。
公共交誼廳內的四雙眼睛不約而同地轉向大門,看著進來的三人。
認清了來者是誰,薇奧拉忍不住用手指摳了摳木桌上的凹痕。
那三人都是如果是上輩子的她絕對不可能見到的,在年輕巫師間地位極崇高的存在。
三人中站得最前的是一個紅髮少女,她明亮的眼睛彷彿兩團火焰,發著光看著這邊。而在她身後的是一對雙胞胎,男的眼神裡像是沙漠乾渴許久的人看到綠洲那樣燃起了希望之火,女的眼神則是高傲中又帶著一點尊敬。
毫無疑問,他們各不相同的眼睛看著的,都是同一個人——提亞格撒‧威瑞什。
「哎!的確是好久不見了!」威瑞什笑著舉手回應三人的問候,三朵蔓珠莎華順著他的手飛向前方。往這邊走來的三人自然地接過花朵,指尖邊走邊凝聚著魔力,等來到威瑞什面前時,他們手裡都分別拿著代表自己的花朵。
最前面的佐德抬手想把手上的玫瑰放進威瑞什的胸前袋裡,卻怎麼也找不到放花的位置。
這些不像樣的魔花,怎麼看都是他身後的那些小女孩做出來的吧?
……真想把這些花都燒了。
她垂眸掩去目中的陰暗,和特洛伊茲兄妹一樣把玫瑰放到威瑞什手上,開玩笑似的說︰「想不到你還會把學妹的花帶在身上呀!」
「你想不到的還有很多呢!」威瑞什也是隨意地回應,臉上完全沒有認真的表情。他把新收到的三朵花收進腰間的魔法袋裡,朝不知何時和他們隔了一張桌子的澤法斯招手︰「澤法斯學妹,走吧。」
澤法斯繞過佐德他們三人所在的地方走向大門,顯然是在警戒著這新出現的學長學姐們。威瑞什看到她的表現,像是被按下什麼開關一樣瘋狂大笑起來。
只是佐德抓住了威瑞什話裡的重點︰「提亞格撒,你要和學妹去哪裡?」
「對呀,都這麼晚了……不會是去約會吧!」剛才還一臉疲憊的朱索德‧特洛伊茲突然精神起來,撲過去抓住威瑞什的手臂。
威瑞什終於喘著氣停止大笑,揮開了他的手︰「想什麼呢?我是帶她去見學院長!」
見站在大門前的澤法斯抱著手臂盯著這邊,威瑞什也不打算多解釋,揮揮手當作告別後就帶著澤法斯離開了帕普吉大樓。
「學妹們。」剛才一直沒有出聲的迦茉‧特洛伊茲忽然向薇奧拉和嘉蜜格兒搭話︰「知道提亞格撒和你們的朋友找學院長有什麼事嗎?」
淺棕色頭髮的少女雖然笑著,嘴角的弧度卻不帶一點溫度。她的眼中更是沒有掩飾的不屑,和她悲天憫人的氣質極為矛盾。
上輩子只透過新聞認識迦茉‧特洛伊茲這個人的薇奧拉還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腦中快速思考著要怎麼回答。她身邊的嘉蜜格兒卻已經一股腦地把她們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好像是莎希她身體不太好,要到學院長那裡調理。她從入學以後每晚都會和威瑞什學長出去……」
「那就是說她找學院長已經是這半個月的事了吧?那她為什麼還要提亞格撒陪著她?她是要人拉著手才懂得走的嬰兒嗎?」佐德皺著眉,質疑那個學妹是在故意纏著威瑞什。
看過兩人怎樣相處的嘉蜜格兒卻不同意︰「我覺得更像是威瑞什學長在纏著莎希呢。」
「你懂什麼!」佐德終於壓抑不住她的脾氣︰「我認識提亞格撒已經四年了,你們有什麼資格——」
「索姬菈,吸氣——呼氣——」朱索德‧特洛伊茲按住佐德的肩,示意她和自己一起深呼吸。剛才像是一顆快要爆炸的炸彈的佐德冷靜下來,只是眼睛還在怒盯著嘉蜜格兒。
在哥哥安撫佐德時,迦茉‧特洛伊茲為威瑞什的行為找到了理由︰「可能是那學妹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吧。隊長那為了研究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性格,你們都清楚的。」
「對了,我是迦茉‧特洛伊茲。給我好好記著。」迦茉‧特洛伊茲輕抬起下巴,向面前的學妹留下這樣一句話,就自顧自走進升降間。她也不等留在交誼廳的兩個同伴,就開始啟動法陣。
「迦茉!等等我!」見她快要關上升降間的門,佐德急忙跟上。離開前,她都沒有讓薇奧拉她們知道她的名字。
「哎——」唯一留下來的朱索德‧特洛伊茲只來得及朝著兩人的背景伸手,就看著升降間的門關上了。他嘆了口氣,搔搔頭向薇奧拉她們打招呼︰「學妹們,我是五年級的朱索德‧特洛伊茲。要是未來遇到什麼問題,又找不到提亞格撒的話,歡迎來找我!」
說著,他變出兩朵向日葵,送給薇奧拉和嘉蜜格兒︰「等你們更熟練的時候,我們再來交換魔花。現在你們先收下吧!」
只是在得到魔杖後對魔力變得更敏感的薇奧拉發現,她手上的向日葵好像隱隱被什麼牽引著。說是魔花的特別之處吧,剛才威瑞什送的蔓珠莎華可沒給她這樣的感覺呀?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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