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不要來我的生日派對?」在知道自己能夠觀看全學院大賽後,嘉蜜格兒馬上向她的朋友發出邀請。
全學院大賽為期一個月,而嘉蜜格兒的生日就在假期結束前的半個多月。要是薇奧拉和莎希出席嘉蜜格兒的生日派對的話,加上交通的時間,剛好就可以在觀賽後和嘉蜜格兒一起前往她的家。
嘉蜜格兒發出邀請時正在寫給哥哥的回信的薇奧拉看了她一眼,再看著面前的信紙。她猶豫了一陣,突然整個人向前一撲!
「薇奧拉!」嘉蜜格兒擔心地大喊,把薇奧拉扶起來。女孩臉色正常,不像是會突然暈倒的樣子。可是她快要寫到結尾的書信卻被筆劃出一道黑線,已經無法被寄出去了。
「薇奧拉你怎麼了!頭暈嗎?」
「沒事……」薇奧拉微笑回應嘉蜜格兒,想讓她放心。等嚇得站起來的嘉蜜格兒坐回去後,薇奧拉瞥了一眼壁爐的位置。
站在那裡的,是一位抱著食夢獸的青年神明。他的手上還纏繞著未收回的魔力,讓薇奧拉確定了剛在狠狠撞了她後背的兇手是誰。
看到薇奧拉的眼神,布齊布特驚慌地張大眼睛,抬了抬懷裡的莉莎,表示牠才是真正的主謀。而被推出來的食夢獸卻是驕傲地揚起長鼻子,完全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薇奧拉在心中搖著頭,把面前的信紙扔向布齊布特。除非使用力量,否則不會被物件碰到的神明沒有閃躲,默默看著信紙穿過自己的身體,飄進熊熊燃燒著的壁爐裡。
「你寫了好久的呢……」看不到神明的嘉蜜格兒為好友過去半小時的努力嘆息著。
其實半小時裡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思考怎麼拖延回家時間的薇奧拉倒是不怎麼在意︰「沒關係,反正我也要重新寫一遍,跟家人說我這個假期不回家了。」
「哎?你不用回家嗎?派對之後你有時間回家一趟的吧?」
「可是難得到你家,我打算和你一起回來普索索克呢。」
聽到薇奧拉這麼說,嘉蜜格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樣的機會以後還會有吧……」
她們又不是必須在開學禮前半個月回到校園的學生。就算薇奧拉參加了她的生日派對,也不代表一定要和她一起回校呀?
薇奧拉不是很重視家人,重視得每星期都要寄信回家,還會因為沒有收到回信而感到鬱悶的嗎?為什麼現在卻一副不在意家人的樣子呢?
認真想想,好像從收到哥哥的第一封回信後,薇奧拉就不再表現得渴望和家人聯絡了。
是薇奧拉的哥哥在信裡寫了什麼嗎?
俯首重新寫信的薇奧拉像是沒有感覺到嘉蜜格兒的疑惑,淡淡地回答︰「明年再回去也可以的吧。難得可以和好朋友渡過整個假期,我的家人也會體諒我的。」
嘉蜜格兒的注意力被「好朋友」這個詞吸引住,沒有留意到薇奧拉這麼說時,看向信紙的目光是冷漠得彷彿她看著的就是一張寫滿無意義字符的紙,而不是一封由許久未見的家人寄來的書信。
而注意到這點的布齊布特則是低頭撫摸著躁動的莉絲,什麼都沒有說。
即使記憶因為靈魂損傷而混亂,在薇奧拉的潛意識裡,她還是不願意回到那個所謂的「家」裡,和家人見面。
大賽的頒獎禮結束後,女孩中唯一沒有觀賽資格的漢貝迪婭帶著她的隨從,來到塔爾索特和眾人匯合。她手上拿著素描本,只要看到任何她認為值得紀錄下來的景色,就會不願一切停下腳步,直到畫下眼前的景色。
跟在她身後的隨從們對她的行為也十分熟悉,甚至能夠猜到她會被什麼東西吸引,提前幫她整理出畫畫的空間。
也是直到離開了校園的現在,薇奧拉他們才真切感覺到漢貝迪婭在家裡有多麼受寵。雖然只是普通的貴族,為了照顧這一代中天賦最強的孩子,米基亞家不可謂不費盡心力。
單單是侍候她出行的隨從就已經有四個︰兩個負責為隨時停下畫畫的小姐打理環境,一個負責背著數量可觀的繪畫工具,一個負責在漢貝迪婭看上什麼東西時和店家議價付賬。
也難怪米基亞夫人堅持要把女兒送進以訓練學生成為戰士聞名的普索索克。如果讓性格本就內向的漢貝迪婭繼續被這樣寵溺下去,就算她的天賦再高,恐怕也只會因不懂得和人相處而被埋沒。
幸好漢貝迪婭雖然受盡萬千寵愛,個性卻十分乖巧,沒有任性地反抗母親的決定——或許米基亞夫人那會給予漢貝迪婭足夠資金購買畫具的承諾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吧。
和薇奧拉他們匯合的漢貝迪婭畫完了對市場的速寫後,指揮隨從把不必要的行李分給負責為她打理環境的兩人,讓他們把行李送回家。
「你不把所有人留下來嗎?」
面對嘉蜜格兒的疑問,漢貝迪婭聳聳肩︰「母親說不能帶太多僕人到朋友家裡去嘛!而且跟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也不會經常畫畫,留著這麼多人也沒用啦!」
上一秒還恨不得把所看到的一切都畫下來的漢貝迪婭確實做到她所說的。在和薇奧拉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裡,她幾乎不曾把素描本拿出來。
當薇奧拉一行人跟著嘉蜜格兒和托德森來到他們家那到處都是鳥類魔獸的領土,他們馬上感受到了領主和其他貴族的不同之處。
身材魁梧的男人向嘉蜜格兒張開雙臂,哈哈大笑著把她抱緊︰「小嘉!你回來啦!」
「爸爸!」嘉蜜格兒也笑著摟住蘇提領主的脖子,讓他把自己從地面提起。
明明貴為伯爵,蘇提領主的衣著打扮卻不算華麗,甚至比一些小有積蓄的商人還要簡樸。然而只要細心觀察,就能發現他腰間的佩劍散發著魔導具特有的光輝——和平民也會使用的魔道具不同,魔導具是專門用來戰鬥的產物,攻擊或防禦上的強大是魔道具無可比擬的。
當然,和強大相襯的,還有它那高昂的價錢。
顯然屬於好戰派的蘇提領主寧願放棄打扮,也要把預算放在自己的武器上。
領口處的寶石同樣散發著魔導具光芒的蘇提夫人看著久別重逢的丈夫和女兒,捂嘴輕笑,朝薇奧拉三人打招呼︰「歡迎!宴會已經準備好了,只等主角和她的朋友們登場。」
聽到蘇提夫人的話,嘉蜜格兒馬上掙脫了父親的懷抱,抓住薇奧拉的手︰「我可以幫我的朋友安排座位嗎?」
蘇提夫人溫柔地看著嘉蜜格兒︰「當然了,我的小太陽鳥。我們這裡有不少位置呢,你想讓客人們坐哪裡都可以。」
而被嘉蜜格兒抓住的薇奧拉腦中只有一個疑問︰
為什麼是抓著我?通常在這裡情況,嘉蜜格兒不是都會抓住更讓她想要保護的澤法斯的嗎?
直到被嘉蜜格兒拉著進入宴會廳,帶到宴會廰最前端的桌子前時,薇奧拉還沒有猜到她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在這張已經坐著托德森和伊賽爾的餐桌,坐在他們旁邊的塔索正無措地看著被嘉蜜格兒帶來的薇奧拉。
「薇奧拉你坐這裡!」嘉蜜格兒無視塔索的神色和薇奧拉的意願,把薇奧拉按在塔索旁邊的位置上。沒有想太多的薇奧拉朝這桌的人笑著點了點頭,便看向已經站在台上、準備吹蠟燭的嘉蜜格兒。
——自然,她並沒有注意到在她坐下後,塔索突然開始閃躲著什麼的眼神和慢慢變紅的耳尖。而注意到這個變化的伊賽爾則是輕輕碰了碰托德森的手臂,揚起下巴讓他看向這個完全隱藏不了自己內心的男孩。
「我就跟你說了吧?」伊賽爾湊到托德森耳邊,低聲說。
生日宴會結束後,住在附近的賓客都陸續回家。至於離家比較遠的,蘇提家也為他們安排了客房。薇奧拉幾人自然屬於後者。
蘇提家客房的風格和它的主人一樣樸素,卻也足夠舒適。放好行李後,薇奧拉打開房門,走出走廊。
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裡都在旅館的四人房中過夜,當擁有一間獨立的房間時,她居然覺得太過安靜,反而靜不下心來了。
或許到花園散散步會比較好吧?
這麼想著,她朝印象中嘉蜜格兒所說花園的方向走去。走不了幾步,她就聽到身後傳來關門和走路的聲音。
也有人和她一樣想去散步嗎?
她轉頭,看到房間被安排在她隔壁的綠髮女孩。
天氣正是最炎熱的時候,女孩身上的無袖襯衫和薄紗裙正好適合。而且因為晚風而添上的小披肩上還有一些裝飾,把一向不怎麼喜歡在打扮上花功夫的女孩變得精緻起來。
……又是威瑞什選的衣服嗎?他到底給澤法斯搭配了多少套打扮?
……
不得不說,可能是托威瑞什那「小興趣」的福,他選衣服的品味的確很好。
腦海中不禁浮現開學時威瑞什的樣子,薇奧拉搖搖頭把那美艷少女的身影從腦中驅散。
在薇奧拉走神時,莎希已經走到她身邊︰「你也是去花園吧。」
「是呀。我們一起?」
「你覺得我要是想自己一個人,還會跟你打招呼嗎?」莎希翻了個白眼,破壞了衣服帶給她那精緻的氣質,卻更讓人覺得她可愛得不像話。
走在她身後的薇奧拉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向沒什麼情緒顯露的雙眼變得溫柔。
回頭想要催促薇奧拉的莎希注意到她的眼神,背脊被惡心得泛起疙瘩。雙手在臂上大力摩擦幾下,她大喊——或許是考慮到別人可能已經在休息了,她的聲量壓低了一點︰「還不走快點我就不管你了!」
沒想到聽見她的話,薇奧拉的眼神居然更加柔和。莎希從喉間發出嫌棄的聲音,加快了走向花園的腳步。
晚上的蘇提家花園裡通常沒什麼人。蘇提夫人認為要在陽光下才能欣賞鮮花的美麗,至於剩下的蘇提家人則是連鮮花的美麗到底在哪裡都搞不清楚。
他們更喜歡有實用性的東西,比如能帶來香氣的乾花香囊和能加進食物裡的花瓣。
久而久之,晚上的花園就變成了蘇提家人討論一些雖然重要,卻又不足以為此整理出一間房間的事情的地方。雖然今天家裡來了客人,這個習慣還是沒有改變。
花園中隱蔽的亭子裡,臉色凝重的少年坐在長椅上,對面站著臉上同樣沒有笑容的男孩。
「塔索。」看著不打算說話的男孩,少年嘆了口氣,開口︰「你還記得我們把你從父母身邊帶進蘇提家時,我們約好了什麼嗎?」
「記得。」塔索馬上回答。
那對所謂父母為了幾枚金幣就放棄了只有三、四歲的兒子,連在塔索被蘇提家的人送上馬車時,他們都沒有再看塔索一眼,更別說為他送行了。
就在塔索從馬車上下來時,蘇提領主指著迎接他們的蘇提夫人懷裡的女孩︰「她是我的女兒嘉蜜格兒,也是你未來的妻子。」
在連劍都拿不穩的年紀,兩個小孩的未來就這麼被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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