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長,長老們,導師們和同學們,歡迎回到校內比賽!」
「經過兩輪比賽,晉級至昨天的準決賽的小隊有四隊。」
「而現在,在擂台上的是昨天打敗了各自的對手,晉級決賽的兩支隊伍——全員第一班六年級的月影狐火對上全員第一班五年級的龍之焰!」
「兩支隊伍中各有一位火屬性巫師——分別是月影狐火的隊長戈杜門和龍之焰的主攻手索姬菈。」
「上一場比賽中索姬菈把對手——和龍之焰隊長來自同一家族,第二班六年級的奧克朗斯燒成重傷,現在還躺在醫療翼的病床上。不知道今天她會為我們帶來什麼驚喜呢?」
說話的依然是埃文和埃菲兄妹倆。雖然已經是連續第六天為比賽擔任旁述,他們的精力卻還是比任何人都要好。
當他們說到德索姆因比賽而重傷時,在場無論是學生還是導師都表現如常,沒有因此感到懼怕還是什麼的。
這就是普索索克魔法學院——別稱戰鬥狂島嶼的特點了。在這裡要不就是不參與任何活動,渡過一個平庸且學習不到什麼的校園生活,否則學院裡總是有各種活動讓你送命。
即使你真的決定要做一個什麼都不做的懦夫,在學院考核裡還是必須非常謹慎,否則就會不小心踏進致死的陷阱、撞上能將你一擊擊斃的魔獸。
這也是為什麼正常的貴族都不會把自己珍貴的繼承者們送到普索索克的原因。繼承者的存亡關係到家族的延續,要是他們是上了戰場,帶著榮耀死去就算了。在普索索克裡學生可以因為各種原因站到擂台上,在那裡賭上自己的性命。
要知道入讀學院的年紀正是孩子們最衝動的時候,貴族的家主們都不想突然有一天就收到自己的孩子因為不滿別人吃飯時吵到自己而和對方約上擂台,還被打成重傷甚至死去。
可是對著重於後輩戰鬥力的家族來說,普索索克卻是能在鍛鍊後輩戰鬥技巧的同時,又能讓他們養成挑選戰鬥對象的目光的地方。
漸漸的,普索索克就成為了好戰的貴族培養子女,不好戰的貴族安置不受寵的族人,還有無法交出學費、又想讓孩子得到巫師教導的普通人別無選擇下讓孩子入讀的學院。
也因為學院上下都充斥著好戰的氣氛,原來應該是有六支隊伍參與的半準決賽變成了只有四支隊伍的準決賽——有些隊伍雖然勝出了,隊員的傷勢卻無法在下場比賽開始前恢復成能上場的程度。
擂台上兩支小隊遙遙對望。只是看他們的位置,就能發現兩支小隊風格的差異。同樣是隊長的提亞格撒和戈杜門一個站在小隊的後方,一個站在小隊的最前方。小隊成員也是一隊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等待時機,一隊則是時刻留意著隊長的動作以便配合。
在裁判宣布比賽開始時,戈杜門就拖著燃燒中的大刀衝向龍之焰的位置,狠狠朝他們面前的地面劈下!
火焰順著刀刃的方向飛向龍之焰,輕易地打破了迦茉的光盾。在迦茉設下光盾的同時,朱索德面前也升起了一面土牆,堪堪擋下來勢被削弱了的火刃。
戈杜門朝龍之焰進攻的同時,索姬菈也提著長槍奔向月影狐火剩下的隊員面前。長槍連刺,近百顆流星般的火球從槍尖射出!
「比賽才剛開始,兩支小隊的主攻手就不約而同發出了猛烈的進攻!戈杜門和索姬菈兩人展示出對火焰完全不同的驅使方式。單從現時的結果,明顯是打亂了對手節奏的索姬菈更勝一籌!」
「然而對月影狐火來說,隊中最重要的是戈杜門。只要戈杜門還在場上,戰局隨時有可能反轉。」
一擊未果後,戈杜門不斷將大刀砍向朱索德的盾牌,把他打得只能不斷後退。
「迦茉!」朱索德大喊一聲,突然撤下了自己的所有防禦!
可能是雙胞胎間的心靈感應,也可能是為了這一刻練習了太多次。在朱索德才剛呼喚她的時候,迦茉已經把權杖杖尾插向地面,以自己為中心擴散出一陣陣光波。
戈杜門的下一刀能砍向朱索德前,迦茉發出的光波就把他包圍住,讓他動彈不得。而撤下防禦的朱索德也在這一瞬間從皮膚上生出泥巴把雙臂包裹住,泥巴上還長出一堆鐵枝一樣的尖刺!
「出現了!朱索德的使魔附身!」
「以變成和沼澤仙人掌的手臂向敵人衝擊,是近距離極難躲開,能對敵人造成巨大傷害的招式。」
「被引誘入敵營、被光牢禁錮的戈杜門難道要被——沒有!光牢術消失了!」
在朱索德能撞到戈杜門前,一支明明只是木製卻異常鋒利的箭矢射向迦茉,逼得她只能抽起地上的權杖躲開。在擂台的另一邊,一個青年手上的弓正對著迦茉。
「好!」戈杜門抓住隊友為自己製造的機會,大笑著舉刀朝朱索德砍下!
觀賽區一片驚呼,擂台的地面被濺上這場比賽的第一片血花。
朱索德捂住傷口,用泥巴暫時固定住受傷的肩膀。此時,一隻覆著白毛的手塔上了他的肩。
看到台上人的傷口在聖絨猴的治療下復原,嘉蜜格兒吐出了憋著的氣,前傾的身體也靠回椅背上。
聽到身邊後學長學姐們的笑聲,她轉過頭發現他們都在好笑地看著自己。於是她不服氣地說︰「我又不是在怕。只是有人受傷的話,無論看過多少次還是會擔心的嘛!」
離她最近的學姐揉揉她的腦袋,應和道︰「是呀?那嘉蜜格兒你一定能成為一個很好的醫生的!」
「當然啦!」嘉蜜格兒燦笑著回答︰「我會到普索索克這裡來,就是因為這裡會有很多練習機會!」
她對學院中傷亡率高而導致龐大的醫療需要這件事的評論過於直接,引得學長學姐們大笑起來,又和她多說了幾句。等他們的注意力回到比賽上時,嘉蜜格兒才發現她的朋友靜得出奇。
一向如非必要就不出聲的莎希就算了,薇奧拉和漢貝迪婭怎麼也這麼安靜?
她朝兩人看去,看到右手邊的漢貝迪婭正在畫紙上畫出龍之焰的畫像。而左手邊的薇奧拉則是低著頭,完全沒有留意周圍發生了什麼事。
從今早嘉蜜格兒見到薇奧拉起,這個總是在笑的女孩就好像情緒不太好的樣子。雖然臉上還是在笑,她那雙墨綠色的眼睛裡卻充滿著洶湧巨浪。
嘉蜜格兒本以為留一點空間給她,一向表現成熟的薇奧拉就會處理好自己的情緒,然後和往常一樣和她聊天。但是現在看來,她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薇奧拉,發生什麼事了?」她倚到薇奧拉身上,輕聲詢問。
「嗯?」薇奧拉眨了眨眼,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身邊還有別人︰「沒什麼……只是剛收到家人的回信而已。」
「這是好事呢!」嘉蜜格兒大力擁抱著薇奧拉,發現她眼中的風浪並沒有因此平息︰「那封信……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很正常。」她停頓了一會,才接著說︰「……是哥哥寫給我的信。他從來沒有給我寫過信。」
「你因為哥哥寫信給你,而覺得不高興嗎?」
「……不是。」
接著,薇奧拉就沒有再說下去了。嘉蜜格兒抱著她的手臂,觀賽的興奮被擔憂所覆蓋。
她知道好友有多麼重視家人,也知道好友有多麼期待家人的回信。也是因為知道這些,薇奧拉現在的樣子在她眼中就顯得更奇怪了。
半年來即使沒有回音也堅持寄出的信件,每次看到她收到家人寄來的信時眼中幾不可察的失望,全都在無聲地說著薇奧拉有多麼想要得到家人的回信。然而願望成真的現在,她為什麼會是這麼的苦惱呢?
嘉蜜格兒還想說什麼,卻看到薇奧拉突然抬起頭。她朝薇奧拉看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藍天。
「抱歉,我先去一下洗手間。」只留下這一句話,薇奧拉就站起身朝樓梯的方向走去。她不是沒有注意到嘉蜜格兒對自己的關心,只是在這之前,她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解決。
哥哥為什麼會寫信給她?她看到信時的違和感又是因為什麼?
而這些問題,都可能從在她寄信後就出現警告她的神明身上得到解答。
終於等到神明呼喚的她沒有應付好友關心的餘裕。確認前來的神明是帶著食夢獸的塔烏薩吉後,她馬上就找了個藉口離開觀眾席。
在沒有人的角落裡佈下防竊聽的法陣,薇奧拉轉身看向默默跟著她的神明,等待對方開口。
「噗噗!」就和幾天前一樣,先開口的不是畏畏縮縮的塔烏薩吉,而是被他抱著的食夢獸。食夢獸朝著薇奧拉伸出四肢,恨不得從塔烏薩吉懷裡離開。
已經放棄提醒食夢獸不要亂動的塔烏薩吉雙手發光,一個空間固定的法術瞬間完成。發現自己身體不能動的食夢獸扭頭惱怒地朝塔烏薩吉叫喊,象鼻子不斷拍打著他的胸口。
「等你的力量穩定下來再說……好嗎?」塔烏薩吉摸摸食夢獸的腦袋,溫和卻堅定地拒絕著。
見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結果,食夢獸又狠狠地叫了一聲,轉而看向薇奧拉︰「噗嚕!」
可能是食夢獸的腦袋看起來實在太吸引,薇奧拉又忘了自己無法觸碰到神明,伸手摸向食夢獸。空虛的觸感讓她怔了怔,正打算收回手,卻看到食夢獸把鼻子纏了在她的手腕上。
明明什麼都感覺不到,單單是看到食夢獸和自己接觸著,薇奧拉心中就升起一陣暖意。
「怎麼了,你喜歡這樣嗎?」連薇奧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語氣有多麼柔軟,眼中的憂鬱一掃而空。
「噗嚕……」食夢獸也瞇起眼睛,享受著根本不存在的撫摸。
看到一人一獸這樣的表現,塔烏薩吉在心裡嘆了口氣。
——但願她能快點想起來吧。
他清清嗓子,提醒︰「莉莎……你現在還不能現身這麼久……」
「噗!」食夢獸生氣地拍開塔烏薩吉伸向自己腦袋的手,控訴著他打擾了自己和薇奧拉相處的時光。但是牠也明白塔烏薩吉會這樣做的原因,鼻子一縮一伸,吐出一團紫藍色的霧氣。
霧氣圍繞著薇奧拉,聚集在她裙子的口袋上。她摸摸口袋,指尖碰到一張微硬的紙。
「你想要這個嗎?」她拿出口袋中的東西,遞給食夢獸。
是被她隨手放進口袋,又因心神不寧而忘記了它的存在的信。
「噗嚕嚕嚕……吼——」食夢獸指手劃腳一會兒後,張開四肢發出吼聲。牠好像想要表現得兇猛,卻在天生軟綿的聲音和短小的四肢下顯得可愛。
見薇奧拉快要沉淪在食夢獸的可愛中,塔烏薩吉只好開口︰「莉莎應該是……想提醒你,這封信會為你……帶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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