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晨日暮 - 月夜宜敘友（二）

鑒於劉以旻為了讓沈凝霜能有跟熟人相處的時間，早早便回了自己的寢室，淳墨宸留下紙條告知劉以旻自己先送沈凝霜回家，再回淳家查探，日後再與其聯絡。

在路上，淳墨宸想起了一件事，從懷中掏出了早前在仙林山上撿到的髮簪。

「凝霜姑娘，這個還給你。」

沈凝霜雙目微睜，問：「你——」

「慕遠在仙林山的河底撿到的，若不是它，我們也沒那麼肯定你曾上山。」淳墨宸把髮簪交還給沈凝霜：「現在可以物歸原主了。」

沈凝霜怔住半响，然後低聲笑了：「沒想到一貫風流的淳公子竟然能記得自己送的髮簪，是凝霜太低估你了。」

「凝霜姑娘這是在取笑我？」

「凝霜是在稱讚淳公子呀。」

三人有說有笑地走著，彷彿一切都沒發生，他們還是純粹的孩提好友。

回到淳墨宸的院子後，兩人先是分別沐了浴，洗走一身風塵，接著慕遠便走到淳墨宸的寢室裡窩著，組織所得的資訊。

「我們姑且當沈凝霜所講的都是真的，那便是說我們家的家僕阿南變成了腐屍被關在地下室，然後被沈凝霜意外放出來了，本來被封在了仙林山上，最近卻逃跑了，現在不知去向，也許上山的人就是因為被阿南襲擊而死，才會同樣成為了腐屍。」淳墨宸分析。

「沈大小姐提到的那個少年很有可能便是皇宮中的某人，同時可能是追殺二皇子的人。」慕遠接：「他將阿南封在了山洞，並找了腐屍曹奎看守著，阿南在如此強大的前統領眼下竟然能逃掉，也太不可思議了。」

「那會不會，阿南不是自己逃脫，而是有人把他放走？」

「放走？」慕遠疑惑道：「阿南已經喪失理智了，放他出來對誰都沒有益處呀。」

「有人要利用他做點什麼。」淳墨宸沉思：「你想想，變成腐屍的，除了阿南和其他無辜上山的人，還有誰？」

慕遠遲疑半刻，答：「曹奎和紅煜。」

「沒錯，這兩個本不該出現在當代的人，卻成為了可控制的腐屍。」淳墨宸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了阿南製造出可控制的腐屍？」

「我不敢肯定，但若是如此，能這麼做的人便只有救了沈凝霜的那位少年了。可現在的問題是，為何我們家的地下室裡會出現一具腐屍？而且還是家裡人？」

「這也是我們回來的目的。阿宸，你記得我們家哪裡有地下室嗎？」慕遠問。

「我要是知道一早就拉你去探險了。」淳墨宸攤手：「其他院子要搜查並不難，即便是娘親的院子，我也進去逛逛也不是不可以，問題就在於爹那邊，就算有藉口進去，總不能把每一處都走遍呀。」

「偏偏沈大小姐讓我們重點調查淳老爺——」話音未落，慕遠靈機一動，問淳墨宸：「阿宸，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我的生辰你怎麼會不知道——」淳墨宸反問的同時也想到了慕遠所想：「對！我們來辦生辰宴吧！」

舉辦宴會的話，無論是主人還是僕人，都會聚集在同一個地方，而且來客越多，場面便越需要控制；適逢下月便是淳墨宸生辰，只要他們廣邀親友來參加生辰宴，淳老爺的院子便可空出，屆時要調查自然方便多了。

「可是我是主角，不就難以抽身離開了嗎？」淳墨宸想到了這個問題。

「那不是還有我嗎？」慕遠一哂，拍了拍胸口。

「只有阿遠你，我會擔心呀。」

「你忘記了嗎？我可是鼎鼎大名的赤焰將軍呢！」慕遠再挺了挺胸口以示自己的強大。

「——的轉生。」淳墨宸補上。

慕遠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自己不夠聰明，武功也不夠高強，成天拖你的後腿，但這次是絕好的機會，我保證不會讓它浪費掉。」

「你說什麼呢！」淳墨宸忽爾緊緊抓住慕遠的肩膀，微惱道：「誰說你不夠聰明、誰說你武功不好？我沒有你的話什麼都做不成知道嗎！不許這樣講自己！」

淳墨宸稍微放鬆雙手，繼續說：「我擔心你是因為前面有一大堆未知的因素，我們不知道地下室在哪，不知道那邊會不會有更多腐屍，更不知道那些腐屍從何而來。我只是覺得，身邊的人突然之間都變得很陌生……我能相信的只有阿遠你，我害怕你也會遭受危險，所以才……」

慕遠默默聽著他的這番話，然後把他拉到身前，溫柔地擁抱他，放在他背上的手輕拍著，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覺。

「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慕遠柔聲道。上天讓他見到紅煜並繼承了他的記憶，也許就是希望他能好好守護自己唯一的主人，這才是對這份能力最好的報答。

「阿遠。」良久，淳墨宸開口：「你能舞劍給我看嗎？」

慕遠錯愕地望著他，不明其義，轉念一想恍然道：「你是想看赤焰將軍的劍法？」

淳墨宸點了點頭回答：「赤焰將軍的劍法蓋世無雙，姿式美妙，領略過的人皆讚嘆不絕，阿遠你若能掌握，武術一定能大躍進。」

「自然沒問題，只是不知我的身體能否協調。」慕遠說畢站起，跟淳墨宸往門外走。

「無礙，若有哪裡怪異之處，我看看能不能指點指點。」

兩人走到庭院，夜幕深深籠罩，無雲的晚空中只掛著一彎鉤月，剛好能照亮眼前人。這個時分淳家的人都早已睡下，庭院靜謐得彷彿世界只剩下他們，而本該疲憊得一躺下馬上能睡著的兩人，此時卻站於亭子內，悠閒地吹著晚風。

慕遠拔出配劍，拿劍的手感與以前大相逕庭，他只覺源源不絕的力量流貫掌心。他閉起眼，飛身躍到月色中，右手一揮，手中的劍便反射動作般地舞起了一串劍招，毫無丁點猶豫。配劍在月光照明下偶爾泛起銀光，慕遠的動作便如閃爍的星宿，在靜止的環境中流暢地舞動著，時而身輕如燕，時而疾如雷電。

淳墨宸坐在亭子的石椅上，痴痴地凝望著那舞劍的身影，思緒彷彿飄往遠方，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個院子，那個年少氣盛卻天賦異稟的少年將軍。

恍神片刻，淳墨宸的注意力放回面前的慕遠，看到某處，他思考一瞬，隨即掠前到慕遠身邊；慕遠見他靠近，便收回出劍之勢，望向他等候其回應。

「你剛才那招白虹貫日應該這樣轉，才能化解敵人的攻擊。」淳墨宸執起慕遠的手，從外包裹著他的劍，緩慢地作示範。慕遠也沒懷疑為何淳墨宸如此了解紅煜的招式，只道其學識淵博、悟性極高，能看出自己劍法中不妥之處，便仔細聽教，不放過任何進步的機會。

接下來，淳墨宸又零零碎碎地糾正了他幾招，慕遠用心記下，但一直不得休息的身體卻發出抗議，不讓他耍出理想的劍招。

察覺到這點的淳墨宸伸手按下慕遠欲出劍的右手，道：「我們先休息吧，忙了一整天你一定也累壞了。」

慕遠想著自己也需要消化淳墨宸所教，就同意了他的建議，收劍與其步入房間，然後在淳墨宸半拖半拉下又睡到了一張床上。

「阿遠。」

「嗯？」

「你想要換劍嗎？」

「為什麼？」

「你現在的劍術已經今非昔比了，還用這把爛劍，不太好吧？」

「什麼爛劍！這可是你送給我的！我用著很舒適，不換！」

「那——我們為他改個名吧。」

「好吧。」

……

「——落英。」半响，慕遠吐出了兩個字。

淳墨宸的心臟停頓了一剎。

「開玩笑的，那可是赤焰將軍的愛劍，我怎麼會奪取這名字呢。」

「落英劍落的不是花，而是人血。可以的話，我希望慕遠的劍能永遠不沾血，保持明亮乾淨。」

「可是這劍是阿宸你送的，叫『蒼墨』如何？」

「這麼黑，要不叫『蒼雪』？」

「不錯，成交。」

此時東方已泛白。

在此之後，淳墨宸與慕遠再次回到皇宮，向劉以旻敘述了沈凝霜所說的故事，並帶上自己的猜測，最後道出生辰宴的計劃；劉以旻表示會繼續在皇宮追蹤紅煜的蹤影、以及幕後黑手的線索，也提議自己能變裝參加宴會以助慕遠一臂之力，幾人就這麼約定了生辰宴再會面。其後，淳墨宸與慕遠在淳家搜查過一輪，但沒有發現任何密室的蹤跡，沒被搜尋過的只剩下淳老爺的院子。

這一個月來都沒有過於不尋常的事發生，紅煜也消失不見，在如此平靜的局面下，迎來了淳墨宸的生辰。

作者的話：抱歉！！最近比較忙，而且腦袋閉塞了，所以這篇大概會停更一段時間，過一陣子狀態好了才重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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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宜敘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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