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閒聊著,便到達了沈家的院子。
比起淳家的沉靜,沈家的佈置較為華麗,門窗欄柵都是以紅木製成,再打上蠟,看上去光鮮亮麗;一進院子便看見數座兩人高的飛禽走獸石雕像,無論是騰躍飛升的大鷹、還是蓄勢待發的獵豹,都被塑造得栩栩如生;再加上四季都盛開著不同種類、色彩的花卉,這庭院確實吸引眼球,令人百看不厭。
侍從帶著他們繞過庭院,走到大廳。裡面的裝潢也以棕紅色為主,配搭矮櫃上各個花色不一的粉彩瓷器,為大廳增光添彩;正中間的牆上掛著一幅《松梅雙鶴圖》,突顯了主人家對飛禽的喜愛,亦中和了滿屋子的赤色。而在畫下,一位女子亭亭而立,一襲水色襦裙帶出其清雅靈動,配上淡黃輕紗外衣隨風而飄動,仿佛湖中仙子;此時,她面向進來的三人莞爾一笑,屈膝行了一禮:「淳公子好、亦寧妹妹、慕遠好。抱歉家父家母皆外出了,未能好好接待各位。」
「有凝霜姑娘足矣。這次帶來了一點薄禮,未知沈二、三小姐是否在家?」淳墨宸著慕遠把禮盒放到桌上,打開來是一些胭脂口紅、髮簪耳飾等等。
「淳公子每次都送我們這麼多小飾品,怎麼好意思收下?」沈凝霜害羞地笑笑,喚了丫鬟前來耳語幾句,再對淳墨宸說:「凝霜叫了人去喚妹妹們過來了,請稍候。」
沒過多久,大廳外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兩位容貌秀麗的少女踏著輕快的步伐進來,她們看著年紀與淳亦寧相若,如花的面孔不失稚氣,一開口更是軟綿綿的:「淳公子好,公子有好一段時間沒過來了。」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曉霏姑娘、綺露姑娘,這些都是我賠罪的禮品,隨便挑隨便用。」淳墨宸摸了摸兩位的頭,把桌上的禮盒稍微推向了她們的方向,後又注視著她們說:「不過你們長得越發標緻了,這些庸脂俗粉都配不上你們的美貌呢。」
慕遠習慣了淳墨宸口甜舌滑的性子,只默默站在一旁口觀鼻鼻觀心。
沈曉霏與沈綺露兩位小女孩被逗得咯咯笑,滿心歡喜地向淳墨宸道謝,其中一位一欠身,說:「我們還是出去挑吧,別耽擱了公子和姐姐的時間。」說罷便讓下人將禮盒捧出去,淳亦寧跟她們寒暄幾句後也一起離開了大廳。
「淳公子,先坐下喝口茶吧。」偌大的大廳裡只剩下沈凝霜與一貼身丫鬟、淳墨宸和慕遠,沈凝霜親自沏了壺茶招待他們。
「謝謝。」淳墨宸接過茶杯,細細抿了一口。
「公子這趟前來若是希望取消婚事的話,恐怕是白走了,家父剛外出,凝霜猜想他傍晚才會回來。」
「凝霜姑娘誤會了,婚事這樁固然要好好與沈伯伯溝通,不過本次探訪,只不過想關心一下沈家的近況罷了。」
「公子這般有心,凝霜實在是受寵若驚。」沈凝霜輕輕以袖掩面,眼簾垂下:「沈家最近……除了生意額有所下降,其他還好。」
「那姑娘信不信外間的謠言?」
「謠言?」沈凝霜茫然片刻,後恍然道:「是說山上有怪物的那個?凝霜認為那只是民間以訛傳訛罷了。」
「也對,如果真的有怪物,姑娘一直親力親為上山檢查水源,怎麼會沒發現端倪。」
沈凝霜雙眼微睜:「公子怎麼知道——」
淳墨宸笑了笑道:「我也只是聽說,我這雙耳朵呀,就愛聽姑娘們的事,尤其凝霜姑娘如此盡心,我怎能不知呢?」
沈凝霜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紅暈,應:「不過,凝霜也有一段時間沒上山了,最近的水源檢查都是由家父那邊的員工進行,之前是有發現過雜質,但現在似乎已經沒事了。」
「他……上了山能順利下山?」淳墨宸想起在山上失蹤的人,還有他們遇到的那具腐屍,不禁奇怪沈家的人能平安無事。
沈凝霜卻不覺能下山有什麼大不了,理所當然地道:「那是當然。山上的霧是濃了點,普通人過去也許容易迷路,但酒莊用仙林山的水已達數年,員工都十分熟悉那山,自然不會有問題。」
淳墨宸摸著下巴,貌似了然地「哦」了一聲,內心的疑問卻仍舊揮之不去。
「話說回來,若淳公子想取消婚事,凝霜也許可以幫你一把。」沈凝霜將話題拉回成親一事,這話引起了淳墨宸的興趣。
「此話怎說?」
「凝霜有一計,能說服父親向淳家提出取消婚事。凝霜認為,說服家父,大概比說服淳伯伯要容易。」
淳墨宸苦笑,應:「凝霜姑娘真了解我爹。若真如此,那我先謝過姑娘,但姑娘不必勉強,真不行的話我也能再想辦法。」淳墨宸深知作為提出婚事的沈家,要其主動取消並不容易,再加上沈家是女方,雖然他不想成親,也不希望毀了沈凝霜一個清白女子的名聲。
「放心吧,公子請候好消息。」沈凝霜淺笑道。
數日後,沈家家主親自到了淳家與淳老爺詳談,說的便是取消婚事,最後雙方達成協議,訂婚一事一筆勾銷,既然是由沈家提出,淳老爺自然也沒什麼話說。只是,淳墨宸與慕遠皆不知沈凝霜的計謀為何,她不主動說,他們也沒特地問。
***
一月後之約,轉眼即至。
一輛馬車揚塵而駛,到達仙林山腳下時剎車停下。兩名駕車的侍從自馬伕席上跳下,掀起車門一邊的簾子,簾子裡面坐著一位打扮光鮮的俊美少年,正彎身步下馬車。
淳墨宸和慕遠在遠處看見馬車,便知是二皇子應約前來,於是也提步向著他們走,越接近卻越疑惑。
劉以旻身邊的兩名侍從,居然長得一模一樣!
兩方互相頷首示禮,慕遠細看兩名侍從的容貌,的確是上次那位無誤,但這次卻仿佛分身一樣多了一個,以致他不禁咕噥:「兩個星河?」劉以旻受傷那次曾提到過這位侍從,名字就叫星河。
慕遠雖是低聲說,但還是被對面的兩位聽見了,其中一位頗為不滿地揚聲:「他才是星河!我是雲海!」
被這麼一說,劉以旻才想起來還沒介紹他們,便對淳墨宸和慕遠道:「這兩位是我的貼身侍從,右邊的是星河,你們上次也見過了。」說罷頓了頓,星河向對面兩位頷首,劉以旻便繼續:「左邊的是雲海,是星河的弟弟,他們倆是孿生兄弟,經常會被認錯,不過相處久了便能看得出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什麼相處久了?這有多難認?我們用的武器都不同!」雲海叉腰表示不同意。
慕遠聽到後看了看他們腰間,的確,星河所使的是長劍,而雲海用的則是彎刀,要辨認兩人,看他們的武器便行。
「這位小兄弟不錯呀!有活力!此行應該增趣不少!」淳墨宸拍拍雲海的肩,像個老前輩一樣說話。慕遠默默望著他抹汗,一副「敢情你是來郊遊喔」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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