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雖一閃即逝,但兩人記住了方位,朝著發出的方向走總不會錯;麻煩就麻煩在看那煙火的大小,距離他們似乎並不近,而且較此處高,霧氣定更濕重,一不留神便很容易迷失方向。
這回輪到淳墨宸走在前方,慕遠靜靜緊隨其後。走了幾步,淳墨宸一臉自然地把手牽向慕遠,後者卻像觸電似的抽開手。淳墨宸微愣了一愣,隨即換上一副被拋棄的小狗的模樣望向身後的慕遠。
同樣怔了一怔的慕遠於下一瞬反應過來後笑說:「幾歲了呀淳墨宸小朋友?還要牽手手喔?」
「你之前不也是牽著我走的嗎?怎麼換我帶路就不讓了呀?」淳墨宸就真活像一個鬧彆扭的小朋友了。
「我、我哪有?」慕遠看似已經忘記了上次上山時拉著淳墨宸衣袖的事,加上眼下的他莫名地想避免與淳墨宸有過多的身體接觸,慌忙道:「都兩個大男人了,還牽來牽去的,多不好看!」
「好了不鬧了。」淳墨宸收起玩笑的語氣,正色道:「我只是想加快步伐,前方的路越來越難看清,再加速的話,拉著手比較不會失散啦。不過阿遠你不想也沒關係,我們盡量靠近對方,應該不會走散的。」
意識到淳墨宸的企圖如此正當,慕遠不禁為過分反應的自己感到慚愧,但就是想不通為何自己會突然忌諱相伴十年的主子兼好友的觸碰,只好胡亂地應了聲,便加快腳步前行。
走了一段路,慕遠與淳墨宸不約而同聽到兵器交接的聲音,蹙眉交會一眼便凝神向聲源進發。穿過一片叢林後視線豁然開朗,霧氣竟也淡了許多,而打鬥聲就是從他們的眼前傳出來的。
星河與雲海、還有劉以旻的劍,正與一具腐屍對打。這具腐屍的氣勢一看就與剛才的那些差天共地,以致二人加一劍也只能勉強應付其攻勢。
苦戰中的兩位見到前來的淳墨宸和慕遠驟露喜色,雲海對著他們喊:「太好了!你們快來幫忙!」
儘管後到的兩人對此畫面充滿疑惑——既不知道這具腐屍怎麼有如此實力,又不清楚劉以旻為何只剩下一把劍在戰鬥;但明顯現在不是提問的時機,便馬上一語不發加入了戰團。
之所以說這腐屍的氣勢與之前的截然不同,是因為以它的武功架式來看,生前起碼是個有為俠士或將軍級人物,但仙林山並不是什麼名山,此等人物會上這座山已是稀奇,還成了這副模樣,當中肯定另有隱情。星河跟雲海的配搭縱然天衣無縫,卻也難擋這腐屍手中的一把重劍;加上星河有傷在身,若不是劉以旻的劍時不時替他們化掉攻勢,單憑他們兩位也難以抵抗這麼長時間;然而劉以旻人不在,不能配合他們作進一步攻擊,故一直僵持到現在。
淳墨宸在出手之前先分析雙方的動作——敵方雖然是腐屍,但動作沒有絲毫生硬,反倒敏捷靈活,而且招招都是用盡全力,似乎不會累也不會痛,正因為這點,我方即使有兩個半人也打得吃力;而且它的力氣異常大,舉著重劍居然就像是耍著樹枝一般,一劍揮下起碼要合兩人之力才能擋住,難怪不能突圍而出。
「阿遠,你跟星河他們一道,盡量防住它的攻擊,我找時機刺向它的要害。」淳墨宸按著腰間的點夢,對慕遠說。
慕遠應了聲便提劍閃身加入眼前的刀光劍影之中,淳墨宸凝神細看,數人的動作雖迅捷無比,但仔細觀察還是能有切入的縫隙的。他瞧準時機,在腐屍露出後頸的一剎那掠上前,提起點夢打算劃向他的脖子,卻在下筆的一瞬遲疑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腐屍立馬反應了過來,扭頭一揮劍就要往淳墨宸揮下,但淳墨宸看著腐屍的後頸正恍神,哪能及時閃避?
另一邊目睹這畫面的慕遠不知從哪兒來的爆發力,霎時飛身到淳墨宸面前替他擋下一擊,但只以他一人之力,要完全抵住那腐屍的一劍是不可能的,慕遠只覺持劍的手被震得劇痛,不過數秒便被震落地面,喉間一陣腥甜。
縱然慕遠只擋了一剎那,但已為淳墨宸爭取了回神的時間,他驚憂地望向慕遠,隨即把目光轉到腐屍身上,眼中冒出騰騰殺氣,避過其重劍將點夢直刺往它的脖子,刺中後一橫,脖子隨即斷開了一半。腐屍嚎叫一聲,陣腳稍亂,星河與雲海二人趁此機會使出一招合擊,終於首度將它擊退幾步跌坐於地上,兩人乘勝追擊,與劉以旻的劍一同繼續進攻,淳墨宸則在此間隙上前查看慕遠的傷勢。
「阿遠,你怎麼樣?抱歉是我走神了,害你幫我擋下來。」淳墨宸扶起慕遠,一臉憂心道。
慕遠把湧進口腔的血吞下,微笑道:「我好得很。阿宸有事我怎麼能不幫呢?別多說,先把它解決掉。」
淳墨宸探了探他的脈象,再把他全身上下都檢查一遍後才放心,再次面對那腐屍。
被砍斷一半脖子的它狂躁無比,所使出的力量比剛才更大,在這種狀況下居然還能穩穩地揮劍,其實力不容小覷;但畢竟敵人只有一屍一劍,再怎麼靈活也無法同時迎接四面八方的攻擊,在它再次出劍時,星河雲海合力抵擋;它反應依舊敏捷,被擋下後馬上調轉方向,反手把劍揮向右方,劉以旻的劍卻早已在那邊等待其進攻,一甩劍芒阻止重劍繼續往右,淳墨宸便得此空隙從它的右邊突刺,把它的另一半脖子也削掉。
慕遠正想接住頭顱,卻忽覺背後有動靜,連忙轉身提劍抵在胸前。只見霧氣中隱約出現幾抹黑影,越來越近,待看清的時候,他才發現正是剛才那些腐屍。
方才這位重劍腐屍的嚎叫,把它們都叫來了!
「正好。」淳墨宸冷笑一聲:「集合起來一併解決。」便一手將重劍腐屍的頭顱拋給了慕遠,蓄勢待發。
「等等,別用火。」慕遠還是擔心淳墨宸會索性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故提醒他道。
淳墨宸輕笑:「這我當然知道,我就跟它們慢慢玩,阿遠你去幫那邊吧。」
這邊廂淳墨宸應付著幾具腐屍,雖然數量較多,但它們行動遲緩,也沒太大武術根基,故一人已足夠對付;慕遠見他沒大問題,便轉向另一邊的這具腐屍。雖然沒了頭顱,但它仍然在拼命揮劍,居然還能揮灑自如;而慕遠手中的頭也躁動起來,張口欲咬他的手,他便索性脫下外衣,嚴實包裹著頭顱,再綁在枝椏上;雖然途中還是大意被它咬了一口,但總算暫時封住了他的頭。
星河雲海在重劍腐屍失去頭顱後繼續與其身軀搏鬥,這時的它已處於暴走狀態,雖是力大無窮,卻破綻百出,故已不如開首般處於下風,合著劉以旻的劍逐漸取得優勢,腐屍連連被擊倒;但它異常頑強,就算倒了數次也若無其事地站起繼續戰鬥,這邊的星河雲海卻是肉眼可見的疲憊。
再這樣磨下去,剛取得的優勢可能又會被逆轉了。慕遠這樣想著,觀察周圍環境有否能用的工具,倏爾瞥見一棵纏滿了樹藤的大樹,靈機一動,拿著劍往樹藤砍,扯了扯,發現頗為堅韌,便逐條藤蔓砍斷,再接駁成一條長繩。感覺足夠長以後,他將藤蔓圈在臂上,向著星河與雲海說:「兩位!勞煩下一次將它擊倒時盡量控住它的四肢!」
兩人望到慕遠手中的藤蔓,明瞭他想做的事,答應了一聲,便再一次拼勁與重劍腐屍過招。當它再次被擊破時,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它的手固定住,劉以旻的劍則揮向它的腳,使它四面受敵;在這一瞬間,慕遠點足到腐屍跟前,兩下子功夫便捆住它的手臂,再順著下去把它雙腿也繞上藤蔓,腐屍終於動彈不得,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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