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取完藥材及藥品,先上車為劉以旻處理傷口,一行人再找了間客棧稍作休息,翌日再出發回建康城。因為去皇宮也需要經過建康城,劉以旻與他的侍從便繼續與淳墨宸他們同行了,畢竟能有多個照應,大家年紀相若也容易相處。
等到了建康城後,天色已然入黑。馬車駛到淳氏藥莊門口,車內的三人走下馬車,淳墨宸對劉以旻道:「殿下,這輛馬車就留給你們吧,你們回皇宮匯報仙林山一事要緊,而且殿下有傷在身,需回去好好休養。」
劉以旻對面前兩人一抱拳:「好,今天謝謝二位,等治好傷我便會再次出宮,屆時會來找你們的。後會有期。」說罷便上了馬車,與侍從長揚而去。
由建康城到皇宮,大概需要兩個半時辰,趁著這段空閒的時間,劉以旻稍作休息,小睡片刻。可只感覺過了沒多久,馬車卻突然煞停,劉以旻驚醒,忙問駕車的侍從:「何事?」
「——我們被包圍了!」侍從的聲音裡帶著緊張,他停車後馬上拔劍,作備戰狀態。這時,劉以旻也欠身出了車門,戒備地看著面前的黑衣人:「這是昨天的那些人?怎麼感覺人數增加了?」
侍從搖搖頭:「不清楚,但他們的殺氣明顯比昨天的重,殿下當心。」
劉以旻嘗試與他們溝通,畢竟若話語能解決,總比訴諸武力要強。「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攻擊我倆?」
站在中間的黑衣人向劉以旻欠欠身,說:「殿下,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奉什麼命?」
「將你剷除。」話剛落下,那黑衣人便閃身向前,其餘的人也瞬間把包圍圈縮小,或拿刀或拿劍襲向劉以旻和侍從。兩人以劍格擋,一邊化解著黑衣人的攻勢,一邊想辦法突圍,但對方人數眾多,他們一時之間也難以轉守為攻;而且這些人與白晝時的黑衣人不同,之前那群是有所顧忌不敢出太重手,現在這班卻是招招狠毒要取他們性命。劉以旻本就有傷,如今應付的更是個個高手,交手了幾招後固然能擊退幾名,但也開始力有不逮。趁著兩人背對背應戰的一刻,侍從在劉以旻的背後小聲說:「等下我突破過去,殿下便御劍向上飛,儘量與他們拉遠距離。」
劉以旻儘管擔心侍從能否抵擋得住,但眼下也只有這樣的方法,便同意了他的提議。獲得劉以旻允可的一刻,侍從便揮劍衝進了包圍圈的其中一邊,劍光劃破了夜幕,直取黑衣人的咽喉。幾名黑衣人被驀然靠近的侍從所嚇到,退後的退後,抵擋的抵擋;與此同時,劉以旻單手結印,把劍往上一拋,自己再翻身站上了劍;然黑衣人的反應也不慢,長劍馬上轉換方向往上掃,劉以旻險險避過,卻瞥見侍從後方有黑衣人正要刺向他,連忙一掌擊去,隨後帶起侍從:「快走!」
侍從也是懂得御劍的,在劉以旻把他拉起的一瞬結起了印,也跳了上劍,急速上升。黑衣人似是料到他們的舉動,並不慌張,在地面緊貼著他們追上,有幾個則抄起了背後的弓箭往他們身上射.亦有幾個躍上屋頂打算從上攻擊。劉以旻與侍從一面前進一面閃避從地面射來的箭,還要提防屋頂上的黑衣人,好不疲憊;一不留神,劉以旻的右肩中了一箭,雙腳歪了一歪就要向下倒,幸好侍從及時抓住了他,飛行中的劍倏地加速,略略拋離了黑衣人。
「殿下,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待會在那邊的轉彎處,你把外袍脫給我,我將頭髮放下假扮成你,天色昏暗,應該也能騙他們一陣子,你趁這段時間先逃。」侍從在離黑衣人有一段距離時悄悄對劉以旻說。
「可是,你不就……」劉以旻遲疑。
「我的職責就是保護殿下的安全!」侍從抓住劉以旻的手緊了緊,焦急道。
「……我知道了。」
兩人進了路口,跳下劍。劉以旻咬牙屏息,一手將箭拔出,冒出了一身冷汗卻沒有讓他痛苦的時間,因後方的黑衣人已逐漸迫近。
劉以旻迅速將外袍脫下,侍從放了頭髮,接下外袍披上,落下一句「殿下小心」便往外面跑去;同時,劉以旻緊握著劍往另外一個方向奔。黑衣人果真認為侍從便是二皇子,緊追著他不放,但也還有一部份向著劉以旻走的方向追。
劉以旻心道正面對抗很容易會被認出,於是儘量避免迎戰,只專注於拉遠與他們的距離;他跑到一所院子的圍牆邊,想了想,翻身進了院子裡,跌坐在牆邊,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感覺到外面的敵人已走遠後,劉以旻把注意力放回這所院子上。這裡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庭院,草木生長得鬱鬱蔥蔥,中間還有一個小池塘種了蓮花,但因不知此處是何家,故劉以旻未敢鬆懈。他站起身來悄悄視察,但越走便越覺奇怪:這麼大一間院子,走了這麼久怎麼一個人都沒看見?
似乎是在回應他的疑問,在他走到轉角處時,撞上了一位正疾步跑來的女子,還好撞不撞偏生碰上了他右肩的傷口,他痛得一陣暈眩跌落在地。
「啊!對不起對不起——」那女子以為撞上了哪個家僕,正想扶起他,蹲下後卻發現是一張陌生的臉孔,正想放聲叫喊,隨即被劉以旻摀住了嘴。
「抱歉!我沒有惡意,只是希望來避避風頭。」劉以旻在她耳邊輕聲講:「請問姑娘屬哪戶人家?」
女子仍然驚惶,顫聲說:「淳……」
劉以旻一愣,心道自己的運氣不錯,身體放鬆了一點,看向女子:「那姑娘便是淳家小姐,淳亦寧了?」
「你、你怎麼知道……」淳亦寧如一隻受驚的小動物般微微顫抖著。
「在下……黃旻,是你哥哥的朋友,只是剛剛遇上了意外,落進了貴院裡,不過不必擔心,我馬上便會離開。」劉以旻對她笑了笑,希望能安撫她的不安。
淳亦寧想帶他去找淳墨宸,一來能證實他的身分,二來既是他的朋友,應該由他來招待,但轉念一想,現在的時機應該不太好,看他的樣子也不像壞人,便打算邀他到自己的院子裡先坐坐,一手搭住他的肩膀時,卻聽到一聲倒抽氣,同時感覺到自己的手有種黏黏答答的質感,她抬手凝神一看,才發現手上的都是血,不禁嚇得驚呼一聲。
「你、你、你受傷了!」
雖然劉以旻明白在黑夜的環境要看清他的傷是有困難,但這淳小姐每每都能觸及他的傷口這手氣確實令他哭笑不得。在淳亦寧小心翼翼的攙扶下,劉以旻慢慢站了起來,並向著其中一個院子走。
到達了一間空廂房內,淳亦寧輕輕把他扶到榻上坐下,並低聲對他說:「黃公子你先在這裡休息,這裡是我院子裡的廂房,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會進的,我去拿點藥替你治療。」語畢便踏著匆忙的腳步離開了。
劉以旻躺在榻上,望著木製天花板上的橫樑,思考著今天所發生的事,惦念著侍從的安危,心道自己今日與淳家是結上了不解之緣了,然後,身體逐漸放鬆,沉沉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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