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領事館街88號高級休息室的暖昧燈光下，天上天頭牌楊曼珠有些困意，面前的巨幕電視顯示此時過淩晨0點，她打個長長的哈欠，纖纖玉指抽出一支細長的香煙，想抽卻找不到打火機，賭氣似的將香煙向電視丟去。脫手的香煙還未碰到電視螢幕便無精打采的一頭向地面栽下，只在空中劃出一道萎靡不振的抛物線，招惹出她惡毒的會心一笑。
電視螢幕裡正在播放最新上市的日本愛情動作大片，裡面男主角的一個一閃而過的背影鏡頭讓楊曼珠回想起什麼，她害怕的緊緊抱住抱枕打個冷顫，立刻抬手關掉螢幕。大片裡女主角此起彼伏的的嬌喘鑽出音響設備，飄飄悠悠的環繞她周身，統統鑽進她兩腿間卻帶來陣陣隱約疼痛。疼痛擠走了她最後的困意，憑自己一貫靈驗的感覺，今晚有什麼冤孽會發生，但她也說不上來，一切照舊，雨打浮萍，憑天由命。
“曼珠。”楊曼珠循聲看去，88號的主家葉莉已經躍入休息室，向她快步走來。
“莉莉姐。”楊曼珠放生般放開胸前的抱枕，她慢慢站起，向葉莉投以諂媚的微笑。
“趕快跟我走。” 葉莉在楊曼珠面前站定，想伸手一把拉住她就往休息室外帶。
“怎麼了？這麼晚，我好困。”楊曼珠做出一副慵懶的樣子，反倒顯得自己更加柔媚，看的葉莉心生妒忌。
葉莉：“有個客人，把天上天的小姐妹挑個遍，沒看中一個。”
楊曼珠：“安排那些嫩的去讓他看看好啦，上次新來的娜娜不是第一次上鐘，客人當場給她沖28萬8的至尊卡。”
葉莉知道這時候一定要哄好楊曼珠，於是笑說：“這裡就你最嫩，快跟我走吧，我已經點好燕窩，等你回來一起夜宵。”
楊曼珠很討厭燕窩，她每每看到那透明黏糊糊的玩意兒就想到那些，可那是平時不可一世的葉莉專門請她的，噁心歸噁心，就當自己親眼觀摩一回葉莉怎麼一口一口把那黏糊糊的玩意兒全部吞咽進她的唇齒之間還樂此不疲。
“那我今晚可托莉莉姐的福。”楊曼珠一邊奉承葉莉，一邊打開手機鏡子功能，快速確認自己無需補妝，扭捏作態的向葉莉拋個媚眼。
葉莉丟給楊曼珠一套JK制服：“客人說要初戀感。”
楊曼珠當著葉莉的面換上制服，麻利的將髮型轉換成俏皮的雙馬尾，接著輕快的跟在葉莉身後直奔客人房間。到房間外，葉莉站住，對楊曼珠點點頭。楊曼珠腰身一挺，嫋嫋婷婷的步入房間。
“你好，我是阿珠。” 楊曼珠一進到房間便認出躺在床上的這位客人，她頓時全身血液冰涼，但出於天上天頭牌拿捏客人的專業要求，她硬撐著僵硬的皮囊向這位客人溫柔的招呼。
“曼珠，是你呀？”客人也立刻認出楊曼珠，趕忙從床上坐起，如久別重逢的老友向楊曼珠傳達他抑制不住的激動。
“王校長。”楊曼珠儘量掩飾自己因為驚恐而即將變調的聲音，但冰涼的身軀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我已經是省城的市教育局長，以後喊我王局。”王文韜下床站起，一身睡袍的他顯得臃腫。
楊曼珠分明看到他那夢魘直愣愣的盯著自己，那夢魘又一次向自己步步逼近。她花容失色的緊繃起身子貼在身後的電視螢幕上，早已因逃避而忘卻的那些不堪和痛苦撲面而來。她的靈魂在這晚的黑夜裡淒涼的呼喊，但黑夜依舊我行我素的吞噬一切，直到交班給敷衍的白晝，陽光的暴曬會蒸發掉最後那點罪惡的痕跡。
那夢魘沒有繼續逼近楊曼珠，領著王文韜一臉滿意的將身上的睡袍都落在地，又領著他躺回床上，直挺挺的立在床上，壞笑著向楊曼珠招手，仿佛在向她下咒，要她順從的爬上床再分開雙腿。
本來，自己這輩子不該是這樣子的。
剛才還瑟瑟發抖的楊曼珠轉瞬變回阿珠本來的老辣，她恨恨的緊咬牙關卻露出甜美的微笑，扭著一串小碎步湊近那夢魘。
楊曼珠的肉體俯身靠近王文韜耳邊輕聲細語：“王局，我們開始呀。”
她的靈魂騎到王文韜身上，死死掐住那夢魘，死死的不鬆手。
確定身下的沒了生氣，楊曼珠精疲力竭的逃開那房間，恍恍惚惚的挪回到休息室，一頭栽倒進沙發裡沒了動靜。
一隻禪弱的螻蟻發覺不遠處一身黑色羽毛的烏鴉，螻蟻儘量抬起頭，真切又小心地詢問烏鴉能否帶它飛。
烏鴉展開黑色的翅膀，讓螻蟻趴到烏鴉的身上。
烏鴉拍打翅膀，螻蟻隨著烏鴉的飛翔扶搖直上。
烏鴉在天上放肆的滾轉，螻蟻從烏鴉身上落下，飛速的向地面下墜。
烏鴉發出幸災樂禍的呱呱大叫，引來昏暗的蒼穹下一群同伴附和的聒噪。
面對重生，無助的螻蟻終於釋然。
一陣聊勝於無的塵埃在大地上升騰而起，轉瞬間，一隻雀鷹從塵埃中一飛沖天。
雀鷹飛到天際的最高處，對準天空裡的那群烏鴉俯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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