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原本跟在淳墨宸身後,距離他只有幾步之遙,但走了幾步察覺到右邊一具被提著的腐屍抽動了一下,微微蹙了眉,心道這蟑螂般的生命力可真不是蓋的,只好鬆開抓住它的右手,蓄力在手一掌拍下,把它拍到地上,等待一陣,確認它一動不動後重新提起它邁步,一轉頭卻發現淳墨宸已不在了,以為他先逕自走到河邊,可一路往前也沒見到任何身影,包括劉以旻他們。
慕遠的神經繃緊,拔出佩劍在剛才他們的活動範圍巡視,一邊喊著淳墨宸及其他人的名字,一邊提防著腐屍的襲擊。
可是,大家的活動範圍總共就那麼大,他們也不至於發現有人不見之後還亂走呀;而且,儘管看不見,但聲音總能聽到吧?但慕遠聽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叫聲傳進草木叢生的樹林裡,並沒有任何回應。
這不禁讓慕遠往更壞的可能性設想:大家不會被什麼東西抓走了吧?
這念頭只是閃過了一瞬,慕遠便搖搖頭把他甩走——一來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想讓自己更恐懼;二來以淳墨宸的身手,應該不至於一點兒反抗都做不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三來,就算被抓走了,總不會把他手邊的兩具腐屍一併帶走,可它們卻連同淳墨宸一起不見了。
那如果不是被捉走的話,為什麼一絲影蹤都看不到呢?慕遠凝神沉思,同時觀察周遭的環境,突然注意到一點不對勁。
這裡的霧,有點太濃了。
慕遠固然知道仙林山上霧氣濕重,第二次上來的他已更為警覺,時時留意住身邊的人避免走失;但是明明剛才的能見度還沒有那麼低的呀。而且,他與淳墨宸之所以把腐屍拖過來,是因為河邊的霧氣較輕,要觀察討論也比較方便,可這裡分明就是河邊,霧氣卻沒變淡,反倒越來越濃了,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似的。
等等,另一個空間?
慕遠靈機一閃:這裡會不會根本不是現實,而是吸入太多霧氣而產生的幻覺?
上次他們在山上逗留的時間不長,而這次他們要應付數具腐屍,打鬥之際呼吸自然更重更密,故現在才發現了這問題也不出奇。但下一刻,他又煩惱了起來,莫說不知有何辦法驗證他的想法,即便真是幻覺,這山上充斥著濃霧,怎麼才能避免自己吸入?
慕遠只好捂住口鼻,屏息而行,走進樹林裡怕會迷路,故他只沿著河邊走。走了一會,他瞥見旁邊平靜無波的河面,忽然想到:沒錯,水裡不就沒霧氣了嗎?
不過,如此貿然跳進水裡,未必是上策;而且衣服濕了會令其行動更加不便,對付腐屍時也許會更吃力。這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呀。
慕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外衣脫掉,深吸一口氣躍進了水裡。
他深諳水性,在水底下逗留個數分不是問題,只要在缺氧時遊上水面便可,屆時再看看周遭的景色有否變化。當然,他也不會獃獃留在同一地方不動,這裡的河水頗為清澈,水底長了海藻,偶爾有幾條魚在身邊掠過;他在附近游了游,忽覺水底有一物折射了河水光線,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游到該物件前拿起它,漸漸看清後怔了一怔。那是一支髮簪,款式精緻,大概是大戶人家的女兒佩戴的;上面鑲著點點寶石,剛才發光的就是它們;但這就奇怪了,以這髮簪的鏽蝕程度應該落水沒多少日,可這些日子上山的人寥寥可數,更枉論大家閨秀會到這兒來了。
礙於目前的處境,慕遠並不多作思考,只是把簪子揣進懷裡,並緩緩向水面游去,因為他屏息的時間已經快到極限了。
然而,在他正想划水向上時,忽覺腳踝一緊,回頭一看,竟有一具腐屍伏在水底,力氣奇大的右手正緊緊抓住了他!
這——剛才游過的時候怎麼沒發現?!
可慕遠眼下沒時間考慮這問題了,他嘗試使勁踢水把這手甩開,但它絲毫沒有鬆開的企圖,甚至將他越扯越下。在水裡他難以用力,即便想與腐屍搏鬥也束手束腳,而且他已經無法再屏息了,再這樣下去,還沒被腐屍抓死咬死,自己就先窒息而死了!
慕遠持續著划水掙扎的動作,但這腐屍並沒有那麼好對付,它一心想把慕遠拉下來,甚至雙手並用,把他的腳當成藤蔓般,一點一點往上抓,慕遠的身體便一點一點向下沉。
待終於閉氣到極限時,慕遠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他的口鼻霎時進了水,使他止不住咳嗽了起來;然而,越咳嗽口裡進的水便更多,胸口也悶得難受。他掙扎的力量逐漸變弱,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最後只感覺到腰間一緊,便失去了意識。
——那腐屍已經爬到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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