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江緒所言,他與李婉兒相識在先,亦對彼此都有情意,但江顯卻不顧兄弟情誼,硬是要奪人所愛,為此甚至不惜派人想要殺了自己的親弟弟。
而江緒為了逃過追殺,只能在外躲躲藏藏,也是在那段時日,他遇見了禍喜。
禍喜不似九曲如凰那類妖獸,並無所謂的本體,須是依附人類神魂才能幻化出形體。
當時的江緒已是對兄長心寒,甚至心懷怨恨,而禍喜來去無形,趁虛而入,他能不顧對方是否同意,聽其心願、成其心願,並以對方的一場「喜」作為達成心願的代價。
在及樂坊時,江緒說過,他曾希望江顯能從這個世上消失,禍喜便是成全了他的這個「願望」,而江緒要付出的代價,自然就是他的心上人李婉兒了。
是以,禍喜殺了江顯,取走他的一部份神魂、化作江顯的樣貌,這才使花似真遇見江顯亡魂時見他神識不全,也是為何禍喜在化作江顯後,依然保有江顯原來的個性,甚至在印記已然轉移的現在,江顯對「李婉兒」這個人的執念也是存在的。
總的來說,若要真正使李婉兒往後能夠安全無虞,把江顯的神魂從禍喜身上分離絕對是勢在必行。
而此刻,花似真雖知曉了事情的全貌,但卻無暇與慕凌細說,如今異變已生,也不知那禍喜意欲何為,她強壓下身上的疼痛,喚了聲:
「十一。」
九曲如凰鳴叫一聲,躍至江顯身側,同處符陣中央的位置。接著,牠的尾巴忽然從一條又變成了六條,與此同時,地板也竄出了幾縷火焰,牠在江顯身側繞了一圈,那火舌便跟著牠以繞圈的方式纏上了江顯。
花似真和慕凌都知曉,那火本是沒有溫度的,但與之前在墓地時所見不同,火焰少了邪氣沖天的氣勢,倒給人一種能燃盡一切不潔之物的感受。
而他們方才尚未得出一個結論,如今花似真擅作主張,慕凌心知她這麼做是因情況有異,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在這最後的時間,問:
「妳當真要這麼做?」
「你看禍喜此刻所匯聚的邪氣,十一承受不了那麼多的,你之前說的方法明顯不可行,若我不這麼做,難不成你要直接用靈劍一刀把江顯給劈了嗎?」花似真這話不帶任何諷刺,只是單純地陳述事實。
歷來修仙者口中雖總說著淨化為先,但天下邪物,許多之所以成妖成怪,都是積累了不知多長時間的邪氣而成,哪是一般人說淨化就能淨化的?
既然淨化不成便只能消滅,而那些無法消滅之物,便也只能採行封印之法,於是封印之地或是封印之物又成了下一個陰邪匯集之所,如此往復循環,難有盡頭。
慕凌知曉花似真說得有理,他雖不想花似真接收那些邪氣,但也不能無視江顯神魂,將其連同禍喜一起斬滅,權衡之下,還是只能選擇默許花似真的作法。
花似真沒得到回應,也沒回頭看慕凌的表情,在九曲如凰毛色轉黑之前,她便已做好催動結冥印的準備,然而她和慕凌都並未料到,事情竟會在此時又出現了超出他們意料之外的情況。
原先被四方符陣困著,理應無法離開符陣中央的江顯,忽然大吼幾聲,試圖衝破結界,且那結界還當真有動搖的趨勢。
「不對勁,」花似真凝眉,澡間內的符是她方才佈下的,而他們人就在這,期間根本沒有其他人碰過,難不成是……
「四方符陣的陣眼在外頭!有人動了那個陣眼,我得去看看!」花似真急道,如她所言,四方符陣雖為「四方」,但陣眼卻是在第五處,而且還是符陣之外,這在符陣中是極為少見的,既是優點也是缺點,優點在於困於陣法中人,必無法靠一己之力逃出,缺點則是有機會被人從外破壞。
花似真當初選擇陣眼位置自是挑了一個隱密之處,加以普通人要想破壞陣眼也不是那麼容易,因此確實沒想到會出現現在的情況。
只不過,在花似真欲轉身往外走去之前,慕凌已經先一步按住了她,道:「我去。」
「可……」
「妳現狀況不佳,若破壞陣眼的是其他妖怪,難免無法應付,這裡尚且有十一在,且符陣未破,總歸安全些。」
花似真無暇多做猶豫,見慕凌這般說,只得同意,「那好……陣眼就在屋外的庭院,若真有什麼可疑之人在陣眼附近,你應一眼便能瞧見。」
「知道了。」語畢,慕凌旋即前往查看。
事實上,慕凌所言對也不對,只因他才剛出屋外沒多久,便已察覺外頭情況確實不太對勁,雖離這澡間尚有一段距離,但距離之外卻依稀傳來陣陣妖邪之氣,偏偏此刻他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做查探,只能先顧望四周尋找陣眼所在,奇怪的是,他在院中看了一圈,卻未見花似真口中的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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