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似真醉晚林 - 022 逢喪沖喜靈前疑（五）

鬧了半响，幾人總算回去又整裝了一番，用過早膳後才再次齊聚一處，由解惜楓領路，前往婉兒姑娘的住處。

婉兒的家位處城東近郊，他的父親是一名農夫，家裡幾畝田地全是承租自江家，平時就靠父親販賣些瓜果蔬食維持生計，家境看來並不富裕，此番若能嫁入江家，那生活絕對是能好過上十倍不止。

來到目的地，一行人站在圍籬外，花似真忽然道：「我在想，此番我們未經通知便突然來訪，在場的又以男人居多，貿然進去未免有些不妥，要不要先讓兩人入內，其他人就四處打探看看有沒有什麼異狀可好？」

胡韻軒頷首，「阿真言之有理，倘若確有妖物盯上婉兒姑娘，那麼附近或許能發現些許蹤跡也說不定。」

「我也覺得分頭行動挺好。」解惜楓道。

「我是無所謂啦！」洛榧成聳肩。

「……」慕凌則一如往常的沒表示太多意見。

花似真一個擊掌，「那好，就決定由阿楓代表和老三去拜訪婉兒姑娘，其他人就分頭行動，看看四周有沒有什麼線索吧！」

「所以說九爺妳都不必問我意見的嗎！」吳子澈忍不住發出抗議。

「咦？你不說話不就是同意了嗎？」花似真道。

「我是同意分頭行動，但那是──」

「同意不就好了嘛！」花似真拍了下吳子澈的肩，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

「不就是去拜訪一下人家嗎？你毛也太多了！」洛榧成也輕哼一聲，彷彿是刻意要將吳子澈之前在「衣服事件」中說的話還給他似的。

「……」於是，為了不成為那個給大家找麻煩的人，吳子澈最終還是答應了……話雖如此，但或許也是因為，他其實本來就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不情願。

分配好工作後，解惜楓便和吳子澈一同步入圍籬之內，一邊敲門一邊喊道：「請問有人在嗎？」

「誰啊？」聲音從門後傳來，負責開門的是一名衣著樸素的婦人。

解惜楓先是作了個揖，「在下百絕劍派解惜楓，特為捉妖一事前來拜訪。」

「在下──」

「啊！原來是百絕劍派的人啊！」

吳子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婦人給打斷了。

「……兩位請進吧。」雖然面色有些怪異，但婦人仍是朝兩人做了個請的動作。

吳子澈和解惜楓對視一眼，雙方都沒多說什麼便步入了屋內。

「我們這兒沒什麼可以招待兩位的，一點粗茶，莫怪。」婦人邊說邊給他們各自倒了杯茶。

「您言重了，是我們突然來訪，還望沒有打擾到您才好。」解惜楓道。

婦人坐了下來，先是看了看解惜楓，又看了看吳子澈，臉上忽然疑惑道：「怪了，我從前聽說你們百絕劍派只收女子，原來現在也有男弟子嗎？還是說，這位公子其實是給妳招贅進去的？」

「噗……咳！」吳子澈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

解惜楓悶笑一聲，才說：「您誤會了，他並非我派弟子，只是與我一道同行的友人。」

吳子澈趕緊接話，「方才來不及自我介紹……在下斷雲莊吳子澈，特來此協助捉妖。」

「阿、原來是我誤會了……」婦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無礙，無礙……」吳子澈道。

話雖如此，他那一臉「有礙」的樣子還是讓解惜楓忍不住再次悶笑，半响才切入正題，「您是婉兒姑娘的母親吧？不知婉兒姑娘現在何處？」

「兩位來得不巧，小女前不久正好出門了，你們若有事要問，問我也是一樣的。」婦人道。

「這樣啊，既然如此我就直問了。」解惜楓續言，「我派日前收到江府委託，希望能除去意圖劫親的妖怪，可後來我卻收到您這邊的來信，說是不必勉強自己前往捉妖，莫非您是不信任我們的能力嗎？」

「噗……咳咳咳！」吳子澈一口茶差點再次噴出來。

解惜楓卻沒理會他，接著又道：「還是您覺得就算婉兒姑娘落入妖怪手中也沒關係呢？」

「……」

見婦人臉色一變再變，吳子澈的心也是一懸再懸，原以為解惜楓前面的回答應對有道，此行他應該能專心作個花瓶，沒想到她後面會突然這般語出驚人，都不知這到底該說是「直問」還是「質問」了。

婦人臉色微青，但仍是應道：「並非我不信任你們的能力，只是你們並未看過那妖怪的模樣，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嚇人……」

解惜楓卻道：「恕我直言，一般來說長得越嚇人的妖物，通常也越是虛有其表，換言之，其實並沒有您想像得那麼難對付，所以……」

「咳！」吳子澈重重一咳打斷了她，在解惜楓斜眼看去的同時接下了話，「不如您還是先同我們說說那妖怪究竟是如何嚇人吧？」

「這、他……」婦人眼神一陣游移，似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明，支吾了好一會兒才說：「這一下子的，我也不知該如何描述……只記得那妖怪開口便威脅說要婉兒嫁給他，如若不從，那便要把我和婉兒她爹都給吃了！」

「那妖怪是這麼說的嗎？」吳子澈沉吟，「這倒是怪了，若他真有意對婉兒姑娘下手，那也大可不必等到婉兒姑娘和江公子大婚，直接在那天就強行將人帶走不就行了？莫非他還是個特別有原則的妖怪不成？」

「這……妖怪是怎麼想的，我哪會知道呢！」

被吳子澈這麼一說，婦人臉上的表情立刻就有點慌了，彷彿深怕兩人不相信她似的，接著又說：「或許他就是這般惡行，非要等我女兒大婚那日再去劫親，好彰顯他的能力啊！」

「照您說的，那只要沒有大婚，婉兒姑娘不就不會被劫走了嗎？」吳子澈道。

婦人聞言，臉上神情又是一變，顯然是快要招架不住這番連連提問了，不想這時，解惜楓卻突然道：

「這麼說來，我倒是想起確有一專挑人大婚之日出現的妖物，名曰禍喜，難不成婉兒姑娘遇上的會是他？」

婦人立刻接話，「對！妳說得對！確實有可能。」

「……」吳子澈看了解惜楓一眼，實在沒想到她在這種對談的場合中會是這般沒用，不只沒用，還楞是把他好不容易挖深的洞給一鏟子填起來，氣得他差點當場開口喊她閉嘴。

當然，最終吳子澈並沒有這麼做，但也就如前述所言，因為解惜楓說的那句話，導致他們在什麼都沒問出來之前就被婦人以「待會還有事要忙」為由，將他們給請了出去。

一到屋外，吳子澈便忍不住瞪眼道：「我說妳是不是存心給我找麻煩？」

「這是委託百絕劍派的任務，我用的著找你麻煩嗎？」解惜楓回道，但她畢竟不是真傻子，也清楚自己剛才那話說得有多麼不合時宜，兩人朝圍籬外走了幾步後，她還是扭頭道了句：「對不住。」

「現在說這個有用嗎？」吳子澈沒好氣道。

「我也清楚必有更好的應對之法，只是我確實不太擅長那樣說話。」解惜楓皺眉。

「那妳之前怎麼不說？早知如此我便讓九爺同我一起去做這事了。」

「你方才那確實很像花似真會有的說話方式，所以，也幸好和我一起去的是你，我們才不算是全無收穫。」解惜楓道。

吳子澈聽了她說的話，整個人不禁一頓，無意識地撇過頭輕咳一下，「那是，畢竟我跟在九爺身邊這麼長一段時間了……」然後，他忽然「呸呸」兩聲，又轉過頭，「……什麼跟在她身邊，說得好像我是她小弟似的。」

聞言，解惜楓忍不住笑了出來，吳子澈見此，也跟著笑了，而後才道：「不過妳說得沒錯，我們此行的確不算全無收穫。」

「從婉兒姑娘母親的應答來看，此事確實不太尋常，現在就待其他人回來，看看是否有找到什麼線索了。」解惜楓道。語畢，還當真是說人人到，只見洛榧成從不遠處跑了回來，模樣卻是不知怎地有些慌張。

「花……花……」

「怎麼了？喘成這個樣子？」吳子澈問。

而洛榧成則是指著另一頭，又喘了幾口氣，好不容易組織出一句話，說出來的卻是──

「花花他、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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