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喬裝作了戲子,一路隨著戲班成員來到二樓最大間的廂房,雖然早知道是最大間,可沒想到光是表演歌舞的場地便大到足以容納十多人。
在等最後一場歌舞結束的同時,他們就候在一旁,期間也不忘打量四周,此行的目標──江顯,就坐在主要席位上,非常好認。在江顯身旁則圍繞著多位姑娘,花似真三人一眼望去,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尋常之處。
雖說這及樂坊有眾多佳人很正常,可怪就怪在,如今在這間房中的姑娘們全都是穿著紅衣,再聯想到江顯最初僅指定燭影花的飾演者上樓來的舉動,實在很難不令人懷疑這箇中蹊蹺。
只不過,為避免露出破綻,他們當然還是得扮演好各自的身分。先前和戲班主商量過了,他們此番上台,就只需演出打戲的環節,既不需有對白和唱腔,他們也就無需太過憂心,畢竟這劍道本就是仙家弟子必學之術──可他們都忘了,花似真曾說過自己根本就不通劍術!
只因一切都太過理所當然,就連花似真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嚴重的疏漏,正當她心裡盤算著待會拿到劍該當如何時,戲班之人卻忽然朝她和解惜楓各遞去一根枝條,上頭又依據角色服裝分別繫上紅黑二色綢緞,後來他們才知道,原來這雅間本是禁用兵器的,這才會尋別的東西來代替。
花似真心裡微鬆一口氣,卻未能將整顆心放下,說到底,這以枝代劍,但用的不還是劍術嗎?
她心嘆一聲,無奈樂曲一下,聞燭二人對戰歲瘟牙一役便要開始,這下她想退也沒得退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解惜楓用的是百絕劍法,劍招凌厲,其雖名聞天下,可若非習武之人卻未必能識出;慕凌飾歲瘟牙,不需持劍,僅靠走位與動作去配合另外兩人;花似真手持紅緞枝條,比起出招,看起來倒更像是在跳舞,但要說在跳舞,看起來卻又像是在使劍。
神奇的是,她這樣翩然似舞的用劍方式,卻與解惜楓百絕劍法搭配得極有默契,彷彿她們真是燭影花和聞雲櫁本人,就連身處其中的慕凌都不禁因此感到驚訝。
花似真輕功了得,手中枝條一拋,身體也跟著飛躍而起,騰空抓住紅緞之末,讓枝條順著慣性掃過慕凌身側,而後枝條又順勢回到了她的手上。與此同時,花似真也從上空落下,單腳輕點解惜楓配合伸出的枝條,再一躍便旋身至慕凌身後,與解惜楓正成了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包夾之姿。
這邊打得正精彩,座位上的江顯也看得十分起勁,時不時便大聲叫好,似是並不在乎他們表演的與在一樓時頗有落差,視線更是大多時候都停留在花似真的身上。
而花似真久未與慕凌過招,陡然間想起上一次似這般「切磋」時還是她與他剛認識的時候,只不過當時是與現在完全相反的狀況……
寒潭中,石亭旁,是慕凌持劍追著她,逼她出手的景況……
想起此事,花似真不禁起了玩心,舞著枝條的動作也不自覺變得刁鑽了起來,解惜楓注意到了,隱約覺得這動作和吳子澈當日在墓地中使出得劍法有些相似之處,心中一下子起了試探的心態。
黑緞劃出一條乾淨的流線,枝條所指似有破空之勢,花似真查覺到身旁的動靜,半個身子往後一仰,恰好讓那黑緞枝條橫掃過她的上身,枝條末端則有一道像劍壓一般的東西蕩漾出去,慕凌躲了過去,那風壓便在所往之處掀起了一陣微幅的震動。
慕凌瞥了解惜楓一眼,像是在說她這做得有些過了,但解惜楓卻僅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此刻,他們三人之間都隔著幾步的距離,從左而右分別是解惜楓、花似真、慕凌,演出仍在繼續,他們的動作當然也不能突然靜止,當時花似真正面向門的位置,也是最先有下一步動作的那個人,只是沒想到,她所做之事卻是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見花似真猛然瞪大眼,突然之間撲向了慕凌,由於這個舉動太過不尋常,慕凌一下子也沒想到要閃躲,就這樣被她撲了個正著。
感覺到花似真面上覆著的紅紗輕拂過他的臉頰和頸部,慕凌腦中有霎那呈現空白,兩人甚至還抱著彼此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
一切都是發生在轉瞬之間的事,慕凌才剛被花似真撲倒,一柄紙劍便射穿門扉,越過慕凌先前所站的位置,直直射到了江顯座位斜後的柱子之上,還有幾柄紙劍則是落在他和花似真最先倒落的那個地方。
紙劍未能成功射到人,便嘩地一下自己燃成了灰燼。
「哇啊!」有人先發出了一聲驚叫,然後便是姑娘們此起彼落的惶恐聲浪。
花似真迅速從地上起身,首先做的便是衝到門外,然而廊道上滿是來此的賓客,想來刺客也早已混入人群當中,她站在那左右掃視了一遍,什麼都沒有發現,只有門上留下的破口證明了方才之事確實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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