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這樣的結果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確實無人靠近過陣眼,方才符陣之所以不穩是另有原因;第二種則是……在他來此院中之前,符陣便已破了,如此,破壞符陣之人自然也在他來之前便離開了現場。
思及此種可能性,慕凌連忙快步走回,只盼這第二種可能是他多想,然而遺憾的是,他猜對了。
花似真也沒料到,那人居然不僅能找到被她藏起來的陣眼,甚至還在短短片刻之間將其所破,慕凌前腳才剛離開,禍喜後腳便衝破了那符陣中央。
九曲如凰受了驚,紅焰一收躍至一邊,花似真則神情一凜,往旁躲過了朝她撲來的禍喜。
由於她身上向來不帶靈劍,符咒又於方才布陣時用了個精光,現如今便也只能徒手與其進行搏鬥。
而此刻禍喜維持江顯的形貌,對花似真來說亦有好處,江顯身形雖為男子,但動作卻不似花似真敏捷,她不過是在對方伸手朝她抓來時,握住了禍喜的手腕,另一隻手隨著腳步往前抵住他的身子,順勢便將他給摔在了地上,整個過程不過短短須臾,輕鬆到花似真都不覺得自己是在對付一個妖怪。
「早知如此容易,我當初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布這個四方符陣呢……」花似真咕噥道,哪知她話才剛說完,便覺後頸又是一陣針扎般的疼。
這次沒有慕凌替她壓制那陣疼痛,花似真制著禍喜的手不禁一鬆,禍喜逮了個空,登時奮力一起將花似真給撞了開來,她因疼痛慢了半拍,身子都尚未站穩,禍喜便又突然從袖中處掏出個東西,就這樣直直將一包粉末撒向她。
花似真不知那是何物,雖是下意識以袖遮掩,但粉末仍是隨風撒了她一身。
片刻之間,花似真先是判定那不是什麼邪祟之物,正待再次上前,身子卻突然有些使不上力,眼見禍喜逐漸近逼,花似真仍是脫力地站在原地,一隻手甚至需得扶著膝蓋才能勘勘站著,好在這時,出去察探的慕凌終於趕了回來。
彼時他只見花似真狀況極差,也不知禍喜方才用的是何種妖法,情急之下只能先奔上前,在禍喜碰到她之前,及時將花似真推離禍喜的攻擊範圍。
然而他並未料到,此時的花似真已是連站都站不穩的狀態,被慕凌這一推,雙腿再無力支撐,登時傾身向旁倒去。
慕凌眼見不對,旋即伸出手想抓住她,可最後卻連他自己也因著慣性和花似真一同落入了那蓄滿水的澡池裡。
溫熱的澡池水花四濺,所幸池水並不深,慕凌很快就扶著花似真在池中站穩。雖隔著一段距離,可他依舊察覺到了禍喜身上的邪氣變化。
此妖之前偽作江顯時,尚能完全將妖邪之氣隱藏,可經符陣一困,為保自身,當然不會再有保留,然而現下禍喜所呈現出的邪氣卻不如最初那般強勁,想來是方才被九曲如凰的紅焰削弱了力量。
另一邊,原先還試圖將印記之人帶走的禍喜,見花似真又多了一個幫手,倒也沒有莽撞上前,而是處在原地像是在思考對策。
但也莫忘,在場的妖可不是只有他一個,九曲如凰花十一也不是吃素的,若說牠之前是因為覺得自家主人有辦法應付,所以才一直在旁觀戰,那麼現在見自家主人情況不對,牠當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在慕凌和禍喜對峙之時,牠輕巧地躍至他們之間,如今這個型態體型雖小,但盯著禍喜的眼神卻凶狠非常,嘴裡還發出了野獸遇敵時的低吼,紅焰自牠腳底竄起,隱隱有席捲之勢。
禍喜本就對慕凌抱持幾分顧忌,現在又受九曲如凰威嚇,心知自己要從兩人手中帶走花似真是絕無可能,當即放棄纏鬥,轉身往門外逃去。
為了避免九曲如凰在外惹出什麼風波,慕凌喊住了欲追上去的花十一,本想自己到外追去,可方才在他攙扶之下還能勉強站著的花似真,此時卻突然軟倒在他的身上。
這下慕凌也顧不上去追禍喜了,他低下頭,果不其然見花似真面色有異。
「慕凌……」她輕喘著氣,睫毛微顫,「我好像……中毒了……」
慕凌眉間皺起,當即握住花似真的手腕給她把脈,可觀這脈象卻不似單純中毒,反而比較像是……
猛然間意識到什麼,慕凌呼吸無意識一滯,怔然看向花似真泛著紅暈的臉龐。
他們都忽略了一種可能性,那禍喜雖是妖怪,但化作江顯之後,個性卻是隨了神魂之主的,是以,他攻擊所用的當然也不一定是邪術,而是有可能為某種毒藥、某種迷魂之物,又或是能使人心緒紛亂、情動猶如毒火焚身的某樣東西……
長夜漫漫,今晚必將難熬,不論對她還是他,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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