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礦場指揮中心後,搭乘八連隊的飛機回到指揮本部,再次經歷了令人難受的輻射與毒素清洗程序,然後請人把麗塔送回房間。更衣完畢後,約瑟夫親自迎接了她。
由於高級軍官的消毒室為獨立別間,這次外勤剛好只有穆緋影回來,約瑟夫就偷偷把衛兵支開,調到遠一點的地方,自己堵在唯一的出口,等著看穆緋影的反應。
約瑟夫今天的軍裝特別整齊,臉上的鬍子也刮得很乾淨,甚至有化妝遮傷疤,顯得特別體面與颯爽。即使是樸素的軍裝,依舊讓穆緋影眼睛一亮,心裡有點小悸動。
穆緋影面帶潮紅,帶著一點扭捏感,小步伐往約瑟夫的方向走去,然後假裝同時梳理頭髮,以規避直接與約瑟夫對視,實則找尋各種刁鑽角度偷看約瑟夫的表情。然而這些小伎倆全部被看透了,他帶著一臉壞笑靜靜觀察。
穆緋影無可避免地走到了約瑟夫面前,由於身高剛好到他的胸膛,看著因肌肉結實而緊繃的上衣,突然覺得非常色情,更不敢抬起頭看他了。
穆緋影本想直接從旁邊強行鑽過去,殊不知約瑟夫根本不加掩飾,一隻手橫在她面前,然後瞬間彎下腰直接盯著穆緋影看,讓她嚇了一跳,稍微往後抽身了一步。
這下子穆緋影不得不與約瑟夫四目相交,約瑟夫率先道:「歡迎回來,這一趟辛苦妳了,身體目前還好嗎?」
穆緋影的臉似乎更紅了,道:「嗯…我回來了…身體還好,軍醫說休息一個月大概就好了,現在其實沒有大礙,甚至可以小跑步。」
約瑟夫伸出手,把穆緋影略顯凌亂的劉海撥了一下,道:「嗯!身體沒事就好,這樣我就安心了。然後這次妳做得很好,陣亡名單的篇幅比我想像的還要短一些。妳甚至勒索了卡臣斯基那個老賊,哈哈哈!」
穆緋影沒有抗拒約瑟夫的動作,反而有點開心,任由他隨意撥弄,道:「當然,卡臣斯基位高權重,平常哪來的膽子招惹他,既然招惹了就要拿出全力!這次我應該可以拿到額外獎金吧?」
約瑟夫把手收回來,道:「說不定還會強制升官喔,變成真正意義上的穆中將,而不是現在代理的身分。屆時應該可以拿到更豐富的資源吧。」
穆緋影用右手食指戳著約瑟夫的胸口,道:「那到時候你要小心了,以前海盜時期處處刁難你的穆緋影要回來啦,別想著可以命令我呀!」
約瑟夫此時靈光乍現,順著穆緋影的話說下去,道:「原來如此,那我得把握現在的時光了。雖然此刻妳還是代理,但軍規上從嚴來說,必要時妳得服從我的命令。由於妳現在帶傷,我評估無法擁有足夠能力指揮。」
穆緋影雙手不停摩擦著,顯現出緊張與期待感,抬頭問道:「這樣啊…那長官想要我做什麼?先說…不可以…不可以太過分喔。」
約瑟夫伸出手邀請,道:「晚上跟我吃飯吧,出發前妳說想吃烤肉,我已經準備好啦。然後等一下跟我去生活區,我想買些東西。」
穆緋影忍不住露出無法掩飾的興奮表情,開心到眼睛都要瞇起來了,順勢牽起約瑟夫的手,道:「走吧長官,我等不及要履行命令了。」
指揮本部的地下是軍隊的生活區,有將近十個樓層。由於長年備戰致使難以回本土,於是索菲亞允許軍眷遷至此處生活,並給予高額的生活補助與生育獎金。短短幾年就形成了獨特的文化。
當時的軍眷中,許多年輕人成年後直接就地入伍。雖然死亡率高,但在這裡只要付出必定有高額的酬勞,而且是軍方的保證。在本土反而會遭到大型企業把持,無數人宛如契約奴隸被剝削,階級難以順利流動。
這些古大陸的新兵為了更好的生活,拼命的結果下出現很多菁英,以及不可思議的戰略技巧,催生南軸本部於此處設立軍大學,讓索菲亞有更多優秀的兵源與指揮官,然後很多男女兵更是在此相戀並結婚生子。
隨著古大陸生活圈的逐漸擴大,各種機構與設施如雨後春筍般出現,變成一座非常完整的國中國型態,從出生到死亡,指揮本部的地下生活區都能搞定一切。
索菲亞不刻意塑造南軸的形象,而是藉由一些本土考察名目,帶著他們實地體驗風土民情。結果就是高下立判,紛紛不想再踏上這片土地,反而喜歡那片遍布輻射的戰火之地。
由於本土與古大陸的型態不同,所以索菲亞的軍隊福利並不通用。本土的政策遠遠不及,所以每一名本土士兵無不想在索菲亞底下服役。可惜更多的是被發配到邊境,領著比平民稍微好一點的軍餉,至多翻身成為一名中產階級。
很多人試著偷渡到其他陣營討生活,但實際情況是由於四大陣營都是戰爭狀態,運氣最好的頂多被遣返,運氣不好被當作間諜或被送進勞動營,下場都是死亡。
即使偷渡成功了,糧食是戰略物資,飢餓普遍發生在平民之間,更別提免費發放給黑戶。而在南軸大家都可以輕易溫飽,真正能夠活下來的偷渡人士寥寥無幾。
更有甚者不選擇四大陣營,反而去荒野加入了強盜組織,四處燒殺擄掠,但下場是與官方為敵,反而死得更快。
約瑟夫與穆緋影要前往的就是如此文化下出現的生活區,面對軍人有極高的好感與信任,這也是南軸軍人在殘酷戰爭之下,能夠獲得心靈慰藉的地方。
與其說約瑟夫要買東西,不如說只是拉著穆緋影到處亂逛。而且今天的表現比較反常,平常約瑟夫沒有這麼大膽,甚至不輕易與女性有肢體接觸,而今天一直拉著穆緋影的手,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路人們議論紛紛,這兩人畢竟是知名高級軍官,能夠如此近距離看到非常難得。而穆緋影平常的那份冷靜,由於約瑟夫的關係變得蕩然無存,反而像一個鄰家女孩,讓大家建立了一個完全相反的形象。
穆緋影略顯緊張,道:「約瑟夫!你今天是怎麼了,我不會跑走啦…可不可以先放開呀…」
約瑟夫笑了笑,回道:「呵呵,我今天跟平常一樣啊。知道妳不會跑又怎麼樣,難道不能牽著?還是說要我用約瑟夫中將的身分命令妳才願意呀?」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這裡這麼多人,只是…這樣不就是直接跟大家說…我們是那種關係嗎…」
「嗯?難道我們不是嗎?」
穆緋影沒想到約瑟夫如此直截了當,吐槽道:「你根本沒主動跟我提啊!」
約瑟夫露出俏皮的表情,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我疏忽了,那容我補上該說的話,妳喜歡我嗎?」
穆緋影的腦袋徹底打結了,道:「等一下!哪有人這樣作弊的啦,這不是逼我馬上表態嗎?」
約瑟夫刻意拉近兩人的距離,臉都快貼到穆緋影的鼻尖上,道:「怎麼?無法馬上表態嗎?那就當作是不討厭我囉?」
穆緋影這下徹底慌了,趕緊把約瑟夫推開一點,道:「就說了不是喜歡跟討厭的問題!周圍…周圍誰不知道我們啊!」
約瑟夫聽到穆緋影沒有拒絕,心裡更樂了,繼續牽著她的手往前走,道:「喔!原來妳是在意這個啊,那就沒事了啊,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們是誰,已經遲囉!走吧!」
穆緋影被強行拉著走,無奈道:「可惡…你給我記著,今天…我一定要花到你的錢!」
穆緋影起初還是想要鬆開手,但幾次甩開後又被約瑟夫逮到機會牽起來,最後乾脆放棄了。而且逐漸習慣這份溫度之後,變得捨不得放開了。想到接下來沒有軍務,索性放開手腳了。
穆緋影偶然看到了一家店,左手指著櫥窗,道:「約瑟…約瑟夫!我想要看那個,可以…可以陪我嗎?」
穆緋影扭捏的樣子,與平常工作時的反差感太過強烈,讓約瑟夫覺得特別可愛,回道:「走哇,客氣什麼呢…喔!妳難得要買私服啊。」
「我只是平常少穿而已,又不是不穿…話說回來,你覺得我適合什麼顏色呀?之前都是穿白色居多,但好容易變髒喔。」
「不如試試那件淺藍色的?妳的膚色這麼白還挺適合。」
穆緋影笑了笑,道:「藍色?那不是你喜歡的顏色嗎?你只是想看吧?」
約瑟夫看著穆緋影的笑容,稍微呆了一下,道:「嗯!沒錯,就是我想看的啊,而且客觀來說藍色的確適合妳。」
穆緋影很開心,這次換她拉著約瑟夫走進店裡,道:「既然是你喜歡的,那…等一下你付錢!走吧。」
一進店就有五個孩子迎接上來,顯得十分熱情。由於約瑟夫喜歡跟小孩子玩,於是非常熟練地分送口袋裡的糖果,還不忘摸摸他們的頭以示親暱,很快就博得孩子們的歡心。
老闆娘趕緊從後面走出來,看到客人是兩位知名高級軍官,一時間慌了手腳。穆緋影上前發揮她的親和力,示意並非軍務而來,只是單純休假,然後與她聊天放鬆心情。
老闆娘把心情放鬆下來後,道:「穆將軍,沒想到妳們真的會來啊,明明有很多更高檔又乾淨的店,怎麼就選擇我呢?」
「高檔又乾淨的地方又不一定有好貨,我就剛好看到那件天藍色的洋裝,覺得挺好看的想穿穿看。話說回來…妳一人帶五個孩子啊?補助有全部拿到嗎?沒有苛扣妳吧?」
老闆娘搖搖頭,道:「當然沒有苛扣了,然後我老公在第四連隊服役,正在本土考察中。還好有總司令的政策,不然我也不敢退役來開這間小店,甚至生這麼多孩子。」
穆緋影拍拍老闆娘的肩膀,道:「辛苦妳了,非但盡了軍隊的義務,退役後還是個偉大的母親。看來今天說什麼都要買那件洋裝了呢。」
當穆緋影提到洋裝的時候,明顯臉上有不一樣的表情。老闆娘雖然待過軍隊,但女性的直覺依舊敏銳,偷看一眼約瑟夫後大概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老闆娘將穆緋影拉到旁邊,小聲道:「穆將軍,問一個可能不禮貌的問題,希望妳別介意,就是…約瑟夫中將與妳是那種關係嗎?」
穆緋影的臉又脹紅了起來,遲了一會兒,道:「不瞞妳說,還…還沒有正式回覆他,應該不算…吧?」
老闆娘露出了三姑六婆般的微笑,道:「原來如此啊。話說約瑟夫中將的風評不錯呀,那件洋裝應該是他喜歡的款式與顏色吧。我建議再搭配一頂帽子與個人小包,順便換雙鞋子吧,會有加分效果喔!」
穆緋影一臉不可置信,道:「真的嗎?他會這麼膚淺?工作有時他還比我細心呢。」
老闆娘握住穆緋影的手,激動道:「男人大多是外貌取向,不管工作時有多精明,那都是另外一個人格啊!千萬不可以被騙了!將軍務必記住這一點啊!不如就信我一次,我還會給妳打折喔!」
穆緋影將信將疑,道:「這樣啊…那好吧,不如妳幫我配一套適合那件藍色洋裝的,然後費用算在約瑟夫,別給他打折。」
「太棒了!交給我吧!妳絕對不會失望的。」
在老闆娘的一陣迅速打扮下,穆緋影從頭到尾搖身一變,甚至換了髮型。這次約瑟夫愣住了,眼睛根本移不開穆緋影,不放過任何一點改變的細節。
約瑟夫此時痛恨沒有申請外出攜帶手機,好想拍一張照片珍藏起來。現在的穆緋影顯得清新脫俗,想直接把她抱回家裡疼愛。
約瑟夫不經大腦脫口而出,道:「嗯…緋影,有沒有考慮明天就嫁給我?我還有假期可以申請,孩子生幾個之後再討論吧,五個我覺得有點太多了。」
穆緋影面對約瑟夫緊緊盯住的眼神,她也腦袋有點空白,但很快就恢復正常,道:「也不是不行啦,但我還是想要戒指嘛,孩子的話…等一下!我在說什麼!約瑟夫你是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平常這麼精明的一級後勤官,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面。看來跟我也沒多大差別嘛。老闆,這套我全買了,帳直接寄到我在指揮本部的辦事處即可。」
老闆娘笑得合不攏嘴,而且還賺了一大筆錢,那套衣服並不便宜,全都是高級貨,道:「感謝兩位將軍,祝兩位有愉快的一天呀!以後記得多照顧本店喔!」
約瑟夫不給穆緋影反應的時間,直接拉著她就出店門口。不得不說,穆緋影的姿色再加上打扮,路人側目的機率非常高,而且這樣一來反而很少人認得出穆緋影了。
兩人又閒晃了好一陣子直到傍晚時間,找了一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坐下來休息,期間為了安撫穆緋影,約瑟夫又花了很多錢。
穆緋影摘下了帽子,很自然地靠在約瑟夫的肩膀上,道:「約瑟夫…謝謝你今天帶我出來,很久沒這麼放鬆了,但我還是得說…你一開始太壞了。」
約瑟夫轉頭蹭了她一下,道:「妳開心就好。而且我也想出來跟妳一起放風,不只是為了妳而已。至於妳說的壞不壞嘛…我認為不這樣做的話,妳永遠穿不上這套衣服。」
穆緋影沒有說話,閉起眼睛享受這短暫的靜謐。雖然是地底下,光源來自熾熱的工業燈,吹起的風也是通風系統帶來的,但對穆緋影來說,因為約瑟夫的存在,彷彿一切都是真正的陽光與微風。
約瑟夫繼續道:「所以妳要給我答覆了嗎?我們先是忽視彼此,到現在越來越難不在意。今天算是跟妳攤牌了,這個地步了還想裝死呀?」
穆緋影依然靠在約瑟夫的肩膀上,只是面部向上看著約瑟夫,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吧,等我準備好了就正式回覆你。現在有麗塔這個存在,抱歉我實在無法分心。但請相信我,我心裡確實只有你。」
約瑟夫摸摸穆緋影的頭,心裡並沒有意見,道:「我能理解。麗塔被丟到妳的手上,要是我也會很勞心。想要專心處理這個燙手山芋,等這件事落幕後,其他的我們再討論。我會等妳。」
穆緋影得知約瑟夫願意替她著想,感到莫名安心,道:「謝謝你…約瑟夫,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我保證。」
約瑟夫偷偷親了一下穆緋影的額頭,看了一眼手錶,然後起身牽起她,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去吃晚餐吧!」
穆緋影這次挽住約瑟夫的手,道:「走!吃我最喜歡的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