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緋影讓西線第七旅旅長準備好精銳戰壕兵,這些戰壕兵的裝甲經過特化改造,可以通電,武器則是手持鏈鋸和動力槌子,畢竟蟲族數量過多,子彈無論如何都不夠,最後還是得依靠冷兵器。
松本潤和北聯特戰指揮官負責在河岸提供掩護火力,最大程度地分散星辰堡壘的壓力,並轉移蟲群的注意力。第一線的人員已經接近崩潰,堡壘外的人類部隊死傷慘重。
戰壕兵很快就部署完畢,進入投射艙後,以拋物線的形式被彈出。由於蟲群力量已經被分散,幾乎所有的戰壕兵都安全降落在甲板上。投射艙先對周圍彈出汽油彈,燒死瞬間一擁而上的蟲族,接著戰壕兵才能活著踏出艙外。
戰壕兵所向披靡,跳躍蟲與火砲蟲根本不是對手。尖牙與利齒難以咬穿裝甲,即便咬上了也會被狠狠電擊。而且隊伍間的配合有序,蟲族找不到任何一個落單的戰壕兵。
兩隻小巨獸爬出甲板應戰,但面對二十幾人的圍攻,就算是一開始最大的巨獸也難以招架。戰壕兵以三人的陣亡代價了結了巨獸,然後嘗試殺出一條通往內部的路。蟲群的抵抗越來越激烈。
戰壕兵除了主動出擊外,穆緋影還安排了一項重大的任務,必須搞清楚領袖到底藏在哪裡。南軸已經用觀測儀找了很久仍無果,推測可能有干擾信號的東西存在。
穆緋影感到異常,蟲群的數量確實過多。從水面下的蟲族體積換算的結果,根本不可能有如此龐大的戰鬥力,而且穆緋影總覺得蟲群依然有所保留。
與此同時,由於小巨獸的死亡,堡壘外的壓力開始減輕,戰鬥慢慢進入尾聲,只有甲板上還打得如火如荼,但水下還有可怕的觸手,各部隊只敢派出空中武力予以支援。
艾莉兒感到如釋重負般嘆了一口氣,道:「看來星辰堡壘保住了。消滅了這麼多蟲族,就算是蟲群領袖也翻不了身了。」
穆緋影不經意間開始抖腳,她內心的焦躁仍未消除,道:「我由衷希望妳說的是對的。能不犧牲星辰堡壘當然最好,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戰壕兵好不容易殺進船艙內,果不其然裡面都被肉瘤佔滿了,到處都是卵囊與跳躍蟲。由於空間狹小,戰鬥更加激烈,士兵決定先將事先準備的掃描儀部署好,先將山鎮號的內部看清楚再說。
頂著大量蟲族的進攻,戰壕兵保護著掃描儀運作。期間松本潤空降了一批火焰兵,讓戰壕兵不至於全軍覆沒。經過短短的十分鐘後,結果讓穆緋影嚇得冷汗直流。
蟲群能夠有遠超預期數量的謎團終於解開了,原來水面下的蟲群根本不只如此。當初在海岸上用探測儀得出的結果始終有大片陰影,但這是第一次在水下探測蟲群。佐佐木博士也不熟悉,所以穆緋影對此不以為意。
殊不知,這些都是蟲群的伎倆。沒看到的陰影部分全都是光學迷彩,大量具有變色龍基因的蟲族附著在身上,故意只露出宛如鯊魚鰭的部分,目的就是讓人類輕敵。
這次掃描儀再也沒有出現陰影,體積換算正確的話,應該有五艘山鎮號那麼大的蟲群。穆緋影下令讓戰壕兵與火焰兵趕緊撤離。星辰堡壘如計畫般守不住,但沒想到會是壓倒性的守不住,而且還是掃描不到領袖的位置。
戰壕兵和火焰兵迅速撤離後,山鎮號突然加速,整艘船撞上了星辰堡壘,然後一隻宛如摩天大樓般的蟲子爬出水面,所有人看到了這隻蟲的巨大真身。
這隻蟲是蟲族史上赫赫有名的種類,人類稱其為母巢蟲。因為這隻蟲身形宛如蚯蚓,周圍的觸手是幫助移動的手段,體內除了必要臟器,全部都是繁殖器官,比蟻后還要會生產。
此時指揮部有人陷入了混亂。參加過蟲族戰爭的人都了解母巢蟲的恐怖,只要有養分就可以一直生產蟲族,消滅不完的敵人比強敵還要可怕。
艾莉兒在三次蟲族戰爭中曾面對過母巢蟲,簡直是一場惡夢,如洪水般數量的蟲子讓人難以釋懷,大腦陷入了一片空白,艾莉兒呆滯地站在原地。
此時穆緋影用力拍了拍艾莉兒的臉頰,道:「艾莉兒!妳先看著我!」
艾莉兒被痛覺影響後,腦袋確實冷靜下來。穆緋影接著道:「艾莉兒,我沒有與母巢蟲作戰的經驗,我需要妳的幫助!不要害怕!有我在!我說甚麼都不會讓索菲亞陣線的同胞白白送死!」
艾莉兒的臉色逐漸慘白,似乎根本沒聽進穆緋影的話。她的情緒逐漸擴大至其他人。無奈之下,穆緋影朝天花板開了一槍,巨大的槍響確實起了作用。
「所有人在慌甚麼!母巢蟲打到這裡了嗎?母巢蟲打到指揮本部了嗎?蟲族登陸南軸本土了嗎?通通給我回座位!」
艾莉兒的呼吸逐漸平緩下來,道:「抱歉長官,我想起了以前的戰場。母巢蟲一旦現身,那就是要開始爆發大量兵員了,不需要在星辰堡壘浪費時間,此地必定會淪陷。」
穆緋影懶得跟她計較剛才的失態,下令道:「把河岸邊的部隊撤出,星辰堡壘沒救了。下一站毫無疑問就是希爾河礦區。艾莉兒,啟動河道鐵路,把能用的全都拿出來,再藏下去就死定了。」
艾莉兒猶豫了一下,道:「長官,妳要啟動機密武器?即使是…罷了,總司令會點頭的,我去聯繫吧。」
「不,我親自跟總司令說明。只有妳的工程團隊能迅速啟動武器,不能再拖時間了。」
與此同時,母巢蟲已經貼在堡壘牆壁上,觸手從各個孔隙鑽入建築內,然後觸手末端裂開,從裡面跑出大量的感染蟲,堡壘內部化為人間煉獄,全都被感染了。
然而,母巢蟲出乎意料地沒有繼續前行,而是做了更恐怖的行為,母巢蟲開始在堡壘上扎根,並放出大量蟲族保護自己,還分泌黏液讓跳躍蟲築巢。
艾莉兒表示這是在構築前線基地。母巢蟲體內的蟲群領袖異常謹慎,不敢貿然前進,這既是危機也是轉機,說明蟲族受了重傷,星辰堡壘的抵抗並非毫無用處,而且現在是母巢蟲最脆弱的時候。
穆緋影將這件事上報給索菲亞,就算穆緋影沒見到本人,她還是從話語中感受到索菲亞的焦急,因為各個蟲群戰場交鋒依舊激烈,部隊間無暇他顧。雖然索菲亞請求了本土的援助,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援軍抵達還需要時間。
穆緋影並沒有期待援軍,道:「長官,希爾河交給我處理,請相信我和艾莉兒,並讓我啟用機密武器。」
機密武器是十門核能軌道砲,這是索菲亞處心積慮秘密建造而成,由於打擊範圍內有許多其他陣營的重要設施,原本是當作突襲手段,但今日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使用它,索菲亞心裡覺得可惜,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過了不久,希爾河寬闊的河道從水下浮現出了鐵路,嚇壞了一堆人,沒想到南軸還偷偷藏了一手,並從設施中開出一列巨型火車,搭載了十門威力驚人的輻射軌道砲。
軌道砲趁著母巢蟲扎根時比較脆弱,十道輻射能量光束一齊發射,高溫瞬間穿透了母巢蟲的身體,並釋放遠比大陸環境高上百倍的輻射,就算是蟲族的甲殼也抵擋不了,紛紛暴斃而亡。
釋放出的輻射在母巢蟲周圍形成一片滅絕地帶,植物大面積死去,母巢蟲雖然沒有死,但也命不久矣,穆緋影讓軌道砲準備好中和彈,等母巢蟲死得差不多就準備發射,然後就可以清理戰場了。
這時麗塔突然出現在門口,被衛兵擋了下來而引起騷亂,穆緋影看了一眼後搖搖頭,示意將麗塔帶進來,道:「麗塔…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妳有什麼話想說?就算有也不要長篇大論,請說重點。」
麗塔擺出招牌式的微笑,道:「我當然不是來胡鬧,只是過來提醒妳,我從那隻大蟲子的體內感知到了強烈的意念,程度跟我差不多。」
周圍的人聽得一頭霧水,但在艾莉兒和穆緋影耳中就不一樣了。穆緋影讓其他人保持對母巢蟲的監視,然後支開其他人,問道:「跟妳差不多?妳接觸過其他蟲群領袖嗎?」
麗塔的笑容在其他人離開後瞬間消失,道:「沒有接觸過,但這股頻率我很熟悉。我懷疑那蟲子體內不只是群蟲領袖這麼簡單。」
穆緋影很難得看到麗塔這般表情,雖然討厭但繼續問道:「遇到什麼麻煩事了?我第一次看到妳這樣的臉色。」
麗塔沉默了一會兒,看起來似乎是鼓起勇氣,道:「穆緋影…妳真的只是穆緋影嗎?我能相信妳嗎?」
艾莉兒率先聽不下去,道:「麗塔小姐,現在真的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蟲族正在擴散,這些瑣事等塵埃落定再說吧。」
麗塔瞪了艾莉兒一眼,回道:「我可以徹底消滅那個所謂的…蟲群領袖?牠擁有獨立意志,我可以做到,而且我是跟這裡的最高指揮官談話,不是妳。」
穆緋影看艾莉兒的火氣上來了,馬上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冷靜,真要打起來不可能贏,而且現在也不是打架的時候,於是對麗塔道:「我來回答妳的問題,我就是我,種族是人類,妳到底要幹嘛?找一個立功的機會?」
麗塔表情顯得荒謬,道:「立功?我不需要那種東西,但我要換取妳的信任以得到一些答案。我幫妳消滅蟲群領袖,然後妳與我進行一次深入的對談,這是我的交易。」
「聽起來很誘人,但我為何要採納?現在的情況就算領袖還活著,剩餘的蟲群也死得差不多了,即使母巢蟲體內還有大量蟲族,不過是再一輪軌道砲的事而已。」
麗塔重新恢復笑容,道:「我除了不聲張是我殺死領袖,我還會給妳活捉領袖的機會,如何?聽說這件事應該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妳的重要程度會再上升一次。」
穆緋影動搖了,撇開重要程度不說,活捉蟲群領袖確實是絕佳的提議,她一直很想知道蟲群領袖究竟是如何指揮,若以此找出指揮的方式,說不定蟲族能為人所用。
艾莉兒擔憂道:「長官…妳不會真的在考慮她的提議吧?」
穆緋影沒有理會艾莉兒,問道:「麗塔,妳說的深入對談是什麼意思?」
「看來小影有興趣了,那好…」
麗塔用輕度的心靈攻擊使艾莉兒陷入呆滯,穆緋影眼尖發現了異狀,麗塔率先舉起雙手釋出善意,道:「小影,我只是讓艾莉兒呆滯了一會兒,不影響她的健康狀況,因為接下來的談話我不希望別人知道。」
穆緋影還是很不信任麗塔,氣憤道:「妳最好說話算話…」
「別生氣,我要說的是…我認為妳不只是穆緋影而已,有人…或者有某種生物限制了妳的記憶,並且有可能是我的同族做的。」
「同族?限制記憶?你到底…」
麗塔握起穆緋影的手,不理會接著道:「相信我!我並不是妳的敵人,特種心靈軍官不是神,僅僅是經過訓練的人類,雖然我現在的狀況比較像怪物,但這不影響,接下來的話很重要,請聽我說。」
穆緋影看著麗塔真摯的眼神,經過數次的確認,這真的不像是演出來的。短暫思考後,道:「好吧,我相信妳,快說吧。」
「好,我最近私下跟塔布爾透過意念交談,我可以幾乎肯定塔布爾與我的同族有淵源,甚至推測同族依舊活著,只是潛伏在暗處而已,而妳…引起了塔布爾的注意,更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認為妳的身分並不簡單。」
麗塔見穆緋影的敵意漸漸平緩,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不解,於是放開了穆緋影的雙手,接著道:「透過我與妳的深層對話,若妳真的被限制了,我有信心可以找出破解方法,取回記憶,並且了解妳那股強大的精神壓力來源。」
穆緋影忍不住疑惑,道:「姑且不論記憶限制這種超乎當代常理的事,精神壓力是怎麼回事?」
麗塔語重心長道:「小影,妳的確擁有強大的個人魅力,是個具有渲染力的領袖,但沒有心靈技術的現代人還是難以撼動他人心思。妳有沒有覺得自己特別容易說服人?甚至有點不可思議的簡單?」
穆緋影心中多年的疑惑被說中了,道:「有…我偶爾會有這種感覺,但只有在面對面的時候,透過影像或線上交流時,我還是得卯足全力。」
麗塔的臉色垮了下來,道:「我強烈懷疑…妳跟我的同族很有淵源。塔布爾不僅透過佐佐木監聽妳的情報,我的精神分身可能也被妳殺死了。這件事我之後會跟妳坦白,先說妳願不願意合作?妳不好奇嗎?」
穆緋影的表情沉了下來,道:「好奇…我非常好奇…我更好奇妳口中所謂的精神分身是什麼,因為提到這裡時我莫名地很生氣,這已經嚴重影響我的判斷能力。等我們處理完蟲族領袖,我就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穆緋影對麗塔伸出手,麗塔握了上去,道:「我也很好奇,關於這個謎題,我們就先從那隻蟲子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