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愛情不是一切,幸好一切都不是愛情。 —— 七堇年
傲雪姐在我臨出發前一星期她出院了。並塞了她一本試驗新作《海之籠》給我,希望我可以幫她寫序 。
“寫著抑鬱的東西,難道藝術家都是自虐狂嗎?對了,我還有機會把序給她嗎?不過作為一個忠實粉絲,居然不把偶像放在眼裡,實在太過份。”這是我感慨著看著手上的書。
(“在潮濕的島嶼裏,連呼吸都要重新學習。活在壓抑空間中大口大口呼吸著,不但費勁,連一點氧氣都得不到,反而嗆得滿口海水,塞滿著肺部,在無形的海之籠裏窒息致死。關在籠子的人最渴望是自由,同樣,最懼怕的也是自由。一旦籠子打開,所有弱者雞飛狗走,遭受洪水猛獸的捏殺。最後只會呆在自己的地方,哆嗦地躲在籠子的一角。那麽曠濶的世界對於他們又有何用處?”)
“我終於離開自製的牢籠,飛向天空……”
(“所以活在這裡每一代的人,總是被莫名恐懼驅動,害怕把自己的一切被海浪淹沒。用盡形狀不一的山石填海,建起籠子。無視桑海滄田的定律,用著愚公移山的精神,讓矛盾死鎖在籠之中。”)
剛好播放到舒伯特的《死神與少女 》,這個心態不是垂死掙扎嗎?我感嘆道:“這麽有才華的人,難道也會有窒息的感覺麽?那麽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
(“哭聲,真實如小孩,比記憶中任何一次都要心痛。最重要有人聽見,並說上一句:“被否定了一切又如何?哭,並非醜事,只是面對失望的傷感罷了。”)
“我想哭,可是……現在沒有人能聼我哭了。”
(所以,告訴自己,便在此刻盡情地哭吧。
哭完,就該出發了!)
“傻瓜,我現在哭……有用嗎?”我來到新地方,一切都重頭開始。有著惶恐的未知,但也有腳踏實地的感覺,減少了身邊重壓的愛。
(活在光島的人都為時間掙扎,可是不活在時間裏的,才是真正的活著。)
“對,現在的我可以無視時間的約束,感受活著的自由。等耗盡一切,我才奮發去想下一步吧!”
(被無情地抹去曾存在的事物,使之毫不重要。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渺小,並不在歷史的洪流之中。逐漸被一棟棟冷漠的建築抹去,我才發現人們會被眼前的光景迷惑,不斷盲目前進。原以為地球的記憶很重要,其實不然。我在時光的消逝裏,觀察著曾經一望無際的海景,此刻終于發現了恐懼,原來我會被地球的記憶遺忘得一乾二淨。)
我也以為自己不夠努力,所以才會被遺忘,看來並不是這回事。
“所以能留名青史的人都是厲害,無論是好人壞人”
發出聲響的海浪,寒冷寂靜的海風清洗我的傷口。我沒有期待,沒有顧慮,活在當下。
“終于能看到完整的日落,繁星滿天。 原來是如此壯觀……實在太好了。”
只是不到一個月,家人就急開通緝令叫我回家。我都說會好好照顧自己,而且資金充足,我都有好好報平安,只是社交平臺全部在靜止狀態。
“大概那邊現在才發現我賣了房子跑了!”終于能在大街上像流浪人一樣旋轉地跳舞。不過如果資金沒有,就只能由零開始,所以要好好把握好現在的時間!“我真是個計劃通!”
出來遊玩的這些日子,已經習慣連旁人都無視的狀態。我是打算從鹿兒島一直往上到京都,在這些日子裏完整踏著櫻花上路,初開、盛開至消逝。看著日出日落的反覆輪迴,行程的節奏逐漸變慢,習慣享受著這無人打擾的旅途,想著:“果然能不回去光島實在太好了!沒有人事,沒有房債什麽的!回去還是租房子住算了。”
這種自由一旦擁有,感覺就是上癮:“這樣就能隨時出發,計劃存錢旅行吧!看看大叔那邊有沒有一些額外的兼職做,學點文物古董鑑定什麽,自己做個買賣中介的什麽。這樣畫廊的工作經驗也能幫上什麽。呵呵呵,我果然很棒!”
反正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怎樣中二狀態也沒有人能阻止我了!我逛到有點累,就回去收E-mail:“是時候把上星期搜到的情報給大叔發過去。 ”
這個都是為了不給他們追蹤到我的行蹤。
回到民宿那裏,整理好一切。我就到鋼琴面前耍耍寳,小時候的鋼琴八級還算湊合能耍寳,雖然也考了幾次才過關,不過每次彈完就……
“我不是天才,看來鑑賞比較適合自己。”那種死記硬背的應試 ,又怎麽會彈出沁入心扉的樂曲。見過天才的人,總會讓人氣餒.。
“看到自己與別人的區別。還好自己住在獨立民宿裏,不是的話就臭大。現在連彈首《天使的歌聲》都吃力,白學了。如果自己有孩子了,我再也不想他們關在光島裏……如果有孩子的話……我又跟自己開玩笑了嗎?”
看著初春含苞待放的花朵,我想起了不久前失去的東西:“算了,明早去寺廟去為那孩子祈福吧。”
我果然還是放不下淀仁,可是我再也不能依賴他。他不是已經用行動好好告訴我了。這些思戀,遙遠的距離才能看得真實。
“真實得讓人可怕……”
我擦著未乾的長髮,想起他喜歡撫摸著我的長發,幫我吹乾頭髮的日子。
“不要吹風機幫我吹乾,隨便擦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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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漂亮的頭髮是要保養的。額,你怎麼想直接睡覺?這樣會容易中風。”他把我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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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很累,我明天還有一大堆文件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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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明天就分點給我吧……今晚讓我幫你扎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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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著頭髮睡覺,頭髮會卷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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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天我再幫你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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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從來不會對自己説謊,從記憶回到現實的我不禁後悔著:“現在才來愛……不是已經太晚了嗎?”
很快到了第二天早送。一出門便覺得有人跟蹤我,我刻意避開他,并戰戰兢兢到了兔仔神社。我從寺廟出來之後,再一次察覺到奇異的眼神。
“……有兩個人……是他們?如果是追兵,我要儘快甩掉,然後把下面幾個星期的活擱置。”哼,別這麽快阻礙我的旅途,多想我回去那個牢籠裏幹活?“小心我用梨花媽教導的防狼拳打回去!”
當無意識下腦洞大開,一手揮拳出去,就打趴了前面帶著大帽子的路人。我尖叫地:“ごめんなさい!”
在扶起她的時候,對方一個反擒抓住了我,說:“我來追拿序了,想不到當編輯是這麽辛苦。千辛萬苦過來,還要被打。”
我完全吃驚傲雪姐追到我,而且手勁如此大!這是學武之人的力度:“你這些日子顧著遊玩,你有沒有幫我寫的?”
“你究竟如何找到我?我明明把行蹤保密。”
“因為我跟瑞森哥關係不錯呀!手上的功夫都是他教的,不過我也用了不少金錢賄賂他!”
“那也不對,我沒有把行蹤完全暴露給他,也打亂情報資料才發出。”
“雖然打亂,但是行程還是能夠從情報裏重新整理找到。不過放心,大叔只是向我提供情報。那幾個小鬼是不會有,因為他們跟大叔關係不好!”傲雪姐完全在炫耀她的自豪,猛烈的陽光打在她身上,毫不掩飾她勝利的姿勢。
“那你出門有跟家人說一聲嗎?”但看到對方充滿誠意又閃亮的笑容:“你別傻笑呀!你這樣做我會被兩邊家族襲擊的!”
我都快哭出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但現在就被這狀況打亂了。
“我是第一次單獨出來旅行,所以我現在很高興找到你呀!”她居然想用擁抱來掩飾一切。
“你別一臉找到同伴救助你的人生似的!”
原本是想回應:“好吧,我接受。”但想想我還是拒絕了。因為我聽到下一個回答!
“那今晚就住在你那吧。”
“你不是告訴我,你只是買了機票就過來。”
“以我離家出走的經驗,手上~有錢就是萬能~des!”
“我說,這不是你住慣的城市!一個女孩怎能如此沒有計劃就出發?”
“人生被計劃了不是很無趣嗎?”我面對她天真無邪的公主臉,我無法反駁以下的話:“再説,因為你是計劃通,所以有些思路很容易就被看出來!“
我原本想逃跑,但反過來被扯住往餐廳方向出發:“好了,我們先去吃飯。然後給我回家寫序吧。”
“公主大人,有你這樣強制挾持人質嗎?”
“既然叫我公主大人,那就要好好聽命,我的好閨密。”她一臉妖嬈的笑容告訴我:不聽話她就下手暴露我行蹤。
“這些伎倆是向大叔學習的吧。”
“確實,這些半斤八兩的技巧,他還是會教我倆招。呵呵呵呵,我們感情可好得很了!”
我心裏完全在吐糟她的笑容:“你在自豪什麽?!難道書上那部分内容是真的?”
“今天去了兔仔神社,是想有孩子嗎?”我防不勝防聽到她這句話,我直接噴茶。
“ 沒有,只是我比較喜歡兔仔。聼朋友說很有趣,所以過去看看。”因為在民宿附近,我沒有查資料就過去看看,我進去之後才發現這裡是求子,而且多產——這擺明我那位霸王妹妹做的惡作劇。
“你就別欺騙我。”她拉住我的臉:“想人家就坦白點,別一臉怨念地看著我。”
“公主大人,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呀。現在是你在欺負我。”我再次淡定地喝茶。
“什麽公主大人呀?我沒有你想得如此嬌貴了,你腦洞開得好大。雖然我還是蠻喜歡這個稱呼。你可以繼續叫。”這位傲嬌開始數自己離家出走後各種打工經歷,為什麽她不出書寫《臭數打工日記》?這種書才有市場價值!還有我這篇序會好寫很多!我沒有她那樣文藝底子,寫50字的評論都很難呀!
“不對,你岔開話題。你一個人怎樣懷孕?不如我把淀仁叫過來。”她突然回神了。
我喝到口裏的茶又噴了出來,她的嘴巴跟淀仁有得一拼!“是你自己開動回憶模式岔開話題。再説,我沒有說要孩子。”
“你騙誰?兔仔神社很出名求子。”
“公主大人請放過我,我真的沒有作任何功課就跑進寺廟。”
“你就一點都沒有想過淀仁嗎?”
“你過來不是來追稿件的嗎?”我反駁道。
“那種事情,慢慢給我也可以。”雖然這樣說,但她已經搶去桌面的稿件來看:“這裡寫錯字了。”
“我很久沒有用筆寫字。”
“那就多用點,不要忘記手感。否則連畫畫都會僵硬起來。”她的話每分每秒都戳中我心坎,心裏總是不是味。遇上相似的對手,我也就只有這種能耐嗎?
“我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拜托了,快點一起繪畫兔仔繪本,現在只有我一個畫很吃力。”
“公主大人,你有錢嗎?”
“沒有。”
“那你別任性 。”
“賣出去就跟你分呀。”
“那點錢,你我都不夠吃飯,我可不想跟你搶飯碗。”我必須嗆回去!
“但你的才華,如果淪落到只有靠買賣古董和畫作為生的話,那不是很浪費嗎?”
“也不是很浪費。因為我已經沒有什麽想繪畫……”我迴避了她,看著窗外漆黑的景色。
“我累了,不如休息吧。晚安。”
“好吧,我們一起睡吧!”她已經在被窩裏。
“等等,公主大人也靠得太近,請保重鳳體!”雖然心裡也很開心。
“怎麽了?和我的弟弟妹妹一起就可以,就不能和我一起睡嗎?”
“不是這個問題!”原來她知道這些事情,我要快找洞躲起來了!
“我還是第一次跟閨密一起睡覺,那我們晚安吧!”
過了段時間,我被睡意侵襲,在進入夢前聼一段模糊的話:“你這個笨蛋,你真的以為自己能在淀仁的保護圈中逃過嗎?”傲雪姐轉過身去,暗地裏搖了搖頭:“淀仁你這個混蛋,把這麽困難的任務交給我。如果我走錯一步棋了,我怎麽跟你交代?”
經過昨天的折磨,我準備好早餐後,不打算出門。翻開一直隨身帶著的畫本,曾幻想過把沿路的風景繪畫下來,但到最後都沒有這個心情,一直懸空著。最後只好靠蹩腳的鋼琴,打發一下時間。反正被逼著提早回光島,與其被追捕,還不如自首。
“而且我現在有一個全家之寶,全民偶像在手。根本不是追捕這麼簡單,而是會被追殺的。”
“呵……這麽早就彈《離別曲》,姐姐我有這麽讓你討厭嗎?”傲雪姐冷淡地講:”我已經跟他們報平安,說我們會一個星期回去,不要打擾我們的旅程。”
我被驚嚇了:“才不是了,姐姐。我本來就沒學多少首曲呀!”
“我知道你喜歡肖邦,那你會練習曲F大調《陽光》?”
“你是在耍我嗎?我不可能所有譜子都記得……”
“那就用平板電腦把譜子拿出來彈呀!姐姐我現在就想聼!”我被她雙手夾住臉。
“想聼的話,你直接下載mp3不是更好嗎?”
“那種沒有質量的東西我不會聼,我只聼現場彈奏!”
“是是是,女王大人。 ”我的臉快變形了 。
“叫我公主大人喲!”她陰險的臉完全破壞了她在我心中的偶像形象。
只好服從命令,不敢馬虎地演奏,並心中哭泣地想:“為何我這輩子要被你一家子耍?!”
“因為你是受,你還是好好承認吧!”公主大人直接給評語:“ 指法還不錯,很靈活。只是感情不足了。”
“沒辦法,我就只有這個水平。我當然不是指當受的程度 !不對,我在説什麽?”
“那也足夠,又不需要每一項技能都要滿點!因為沒必要特地去奉承別人,去消磨自己的精神。”她的話總是出奇不意:“有沒有想過把淀仁甩了?”
我直勾勾看著她,她又戳中我要點。沒錯,我現在是逃離光島,卻怎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現在必須在“留下和甩掉”的選擇之間吧?最後,我選擇的是讓他忘記自己——這不是擺明是最不乾淨利落的做法嗎?
“如果還沒有想好的話,不如這次到你甩他。”我驚訝她有這種想法:“讓他當一次第三者。”
傲雪姐她那種深情的對視,讓我立即雙手保護自己的身體。
但我又想想:“張開懷抱上去呀!難得有機會抱一下自己的偶像!然後回去就能跟我的霸王妹妹炫耀一下!”
當我準備了好打開懷抱時,她突然拿出一堆譜子出來,並發出可怕的獰笑聲:“呵呵呵呵!這群人裏面就只有他不會樂器,這次我終于可以好好踐踏他一頓。”
她伸出魔鬼之手:“來吧!歡迎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好好把握這次機會,把這空前偉業完成吧!”
我看著她,我並不了解女人心,呃……不對,應該說我不懂這家的姐妹心:“淀仁,他哪裏得罪你了嗎?這群人還是有人很多人不懂樂器,例如皓霖。”
説真的,我是很可惜淀仁的音樂表演天賦是零,明明他們家族成員的嗓子的聲音那麽好聽!他們能唱歌的話本身就是樂器。但聽過皓霖說過一段很奇異的話,說淀仁家的音樂天賦是被魔琴詛咒?誒!如果是這樣的話……?
“各方面,所以……”她著實抓住我的雙肩:“這是反攻的好機會,你也不想一直當受吧?”
“媽的,這傢伙放著崇高的希望來引誘,打算把我當炮灰送死嗎?而且已經把我裝進大炮裏面!”我尖叫著:“你這個鬼畜公主!”
“別這麽說嘛……我可是有好好準備錢去,一起去秋葉原買本子。只要你聽話把這些譜子彈熟了,姐姐就帶你去——這個機會連緋雪都沒有。”
“但你不是說沒錢給我當繪本助手嗎?”
“這是兩碼事啦!呵呵呵呵!”
後來我才知道,買本子的錢是有人幫忙墊付,是誰就不用説,很快就有人找上門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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