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生回校後的學院比只有入學生的時候熱鬧了許多,餐廳也終於不再顯得荒涼。
薇奧拉如常被嘉蜜格兒從帕普吉大樓一路拉著手來到餐廳,也如常看到她們常坐的那張桌子坐了一個綠髮女孩和一個灰髮男孩。他們所坐的位置分別是桌子最遠的兩端,不難想像澤法斯在發現杜祖赫坐在這裡後不願坐下,等到杜祖赫退到桌子的邊緣,她才不情不願地坐下的畫面。
「小嘉!」這麼熱情的問候,薇奧拉倒是第一次見到。
朝她們衝過來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棕髮少年。少年塊狀明顯的肌肉鼓起,雙手托著嘉蜜格兒的兩邊腋下,把她像嬰兒一樣舉起來。
「哥哥!放我下來!」被舉起的嘉蜜格兒掙扎著,一隻手撐在少年的臉上,臉紅得像要滴血一樣。
向來只會讓人被她的熱情嚇怕的嘉蜜格兒,現在終於也體會到別人和她相處時的感受了。
被嘉蜜格兒稱為哥哥的少年髮色比她要淺一點,是奶茶的顏色。兄妹兩雙琥珀色的眼睛就像是同一個模具裡造出來的相似,也難怪蘇提家會把家徽做成琥珀色的飛龍。
在妹妹的抗議下,少年總算依依不捨地放下妹妹。但是在嘉蜜格兒能離開前,又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哥哥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好想你呀!」
「哥……哥……我喘不過……氣了……」嘉蜜格兒痛苦地拍打著哥哥的背。幸好在她成為第一個被久別重逢的哥哥勒死的巫師前,一隻手大力拍在少年的頭上,讓他鬆開了手。
白髮的少女把因為缺氧而站不穩的嘉蜜格兒摟住,藍得像是透明的眼睛憤怒地瞪著抱頭喊痛的少年︰「托德森你又在發什麼瘋!沒聽到小嘉叫你鬆手嗎?」
一陣掌聲響起,深藍色頭髮的少年把一朵紅色波斯菊放在嘴邊,像是在拿著什麼擴音的魔道具︰「讓我們恭喜托德森選手打破了他『開學最短時間內被伊賽爾打頭』的紀錄!」
「你們一定要讓全部人都看著這邊嗎……」跟在少年身後的粉髮少女拉起額外縫在校服長袍上的兜帽,像是想在看向他們的所有人面前躲藏。
被她這麼一說,薇奧拉才想起自己還在人來人往的餐廳內。而她能看到的所有導師和學生所關注的,正是她面前這群弄出了許多動靜的學生。
這時候薇奧拉也想起來了,上輩子的這一天,餐廳裡的某個地方也是十分熱鬧。她當時距離熱鬧的源頭比較遠,也就不知道實際上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是舊生因為隔了整整一個暑假才見面,表現得有點激動。
現在看來,那個舊生就是嘉蜜格兒的哥哥了?和妹妹相隔兩個月後才再次見面,也怪不了他這麼激動——
「都怪托德森啦!半個月沒見妹妹而已,你也太誇張了吧?」
——只是半個月而已?
即使是對家人十分看重的薇奧拉,此時也不禁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正被白髮少女戳腦袋的少年。
「什麼叫『半個月而已』!只要見不到小嘉,一星期也算是太久了!」
「好了好了,閉嘴吧你這個變態。」白髮少女把禁言咒施在蘇提家的少爺身上,拉起嘉蜜格兒的手就往澤法斯和杜祖赫所在的桌子走去︰「別管你哥哥了,小嘉也餓了吧?」
「伊賽爾姐姐,還有我的朋友!」嘉蜜格兒拍拍白髮少女的手臂讓她鬆手,轉身跑到薇奧拉的身邊把她拉過去︰「這是薇奧拉!她是十級的水屬性巫師哦!」
「十級嗎?」聽到這個消息的白髮少女也驚訝得微微瞪大了眼睛,向薇奧拉露出了優雅的笑容︰「很高興認識你呢,薇奧拉。我是伊賽爾‧里亞特,和小嘉一樣叫我伊賽爾姐姐就好了。」
雖然不常親密地直接以名字稱呼別人,薇奧拉並不會蠢得拒絕前輩的好意。她接過了伊賽爾遞過來的銀扇草——除了常見的花以外,少數巫師的魔花會是果葉的模樣——銀白的果莢薄若蟬翼,一束聚在一起的樣子就和眼前的白髮少女一樣美麗優雅。
實在難以想像這樣的女性,剛才還揮手以彷彿要把人腦袋拍走的力度拍向別人。
有了伊賽爾的領頭,那些因嘉蜜格兒而來的舊生都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嘉蜜格兒的哥哥托德森‧蘇提;托德森的同班同學阿貝隆‧霍達西奧;還有快要把自己埋進地底的西薇婭‧坦普里德拉。
手裡拿著四朵魔花的薇奧拉聽著幾人的討論,大概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蘇提家和霍達西奧家的關係一向不錯,於是托德森和阿貝隆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從小玩到大的伙伴。西薇婭是阿貝隆的親戚。至於伊賽爾的里亞特家則是和霍達西奧家在商業上有合作。
以往只有四人參與的早餐聚會,變成了八人的聚餐。
「讓我們以魔花歡迎普索索克的新生!」
隨著台上學院長的話,廣場上出現了許多不同顏色、形狀的花朵。它們從主人的魔杖尖上長出、盛放,又在主人的命令下飄到空中,和其他的花朵組成色彩繽紛的花海。
舊生回校的兩星期後,包括薇奧拉在內的入學生們終於以普索索克魔法學院本年一年級生的新身份出席普索索克的入學典禮。
廣場上空的魔花除了是對新生的歡迎禮,同時也是對各班實力的展示。魔花的大小代表著巫師所能發出的魔力量,於是各班的實力差距也就一目了然——
除了釋出的魔花佔據了花海三分一的導師,在學生佔據了花海最大面積的就是人數只是全場二十分之一都不到的第一班學生。而且在佔了和導師差不多的面積同時,他們的魔花也大多非常精細,遠遠看去和真的花朵一般無異。
剩下的位置,則是由二至五班各自以一半,三分一和六分一的比例佔據。
如果仔細觀察,不難發現第一班學生的魔花凝實程度比其他班別的要好許多,有些魔花甚至比一些實力較弱的導師還要更精細。
在其中,擔任帕普吉大樓宿舍長一職的提亞格撒‧威瑞什表現得尤其出色。他那朵鮮紅的蔓珠莎華囂張地盛放,細長的花蕊在它周圍霸道地清出一片區域,捲曲的花瓣看上去和真實的無異。
花海中能和它相提並論的魔花,召喚者無一不是普索索克的紫袍和黑袍導師。
單論魔力,這個還是五年級學生,還有三年才畢業的少年居然已經比得上比他要年長幾十年的導師了。
至於在一年級生中,也有幾朵魔花格外引人注目。
從入學時就已經備受關注的十級巫師薇奧拉‧布洛羅,還有史上第一位雙屬性巫師莎希‧澤法斯。她們的魔花雖然又細小又模糊,以一年級生的程度來說,她們的表現已經是出人意料地好了。
至少她們的魔花能夠支撐到融入花海之中,而其他一年級生的魔花大多在上升途中就崩散開來了。
絢麗的花海在天上維持了約半分鐘的時間,又在一片七彩的光芒中消失。花海消失,也就代表著開學禮的完結。學生們在每級班長的帶領下前往宴會廳,參與接下來的宴會。
雖然嘉蜜格兒已經在和克西陶戈的爭鬥中拿到了班長的職位,還沒經歷過開學禮的她也只能把帶領的工作讓給負責他們的學長——帕普吉大樓的宿舍長,威瑞什學長。
擁有微卷的暗金色頭髮,和湖水般透亮的綠眼睛的少年,他的笑容在陽光下彷彿發著光的耀眼。開學禮上不止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新生,連舊生中也有不少女學生,甚至有幾位年輕的女導師都雙頰泛紅地偷看這個容貌俊朗的少年。
至於和他距離最近的第一班一年級生們,卻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他們剛到帕普吉大樓時,看到的那個美艷少女。也不知是該佩服他的化妝技術,還是該對他居然為了向學弟學妹惡作劇而花這麼多功夫感到無言。
而當薇奧拉看到威瑞什學長身邊的紅髮少女時,腦袋立刻就疼痛起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這位佐德學姐很不喜歡見到澤法斯。而因為嘉蜜格兒經常拉著薇奧拉和澤法斯一起行動,薇奧拉在這兩星期也被迫捲入了幾次她們的爭執中。
和熊熊烈火一樣的少女碰上和刺蝟一樣滿身尖刺的女孩,兩者相撞的場面實在是太可怕了。偏偏能在她們之前當緩衝的威瑞什在早上的時候大多都在睡覺,而特洛伊茲學長和學姐都沒有辦法壓制住她們。
幸好這次有威瑞什學長在場,那些令人頭痛的畫面並沒有上演。路上佐德一直站在提亞格撒的身邊,時不時回頭看向走在隊伍尾段的薇奧拉三人。
每次她回頭,以為她在關心學弟學妹有沒有走丟的嘉蜜格兒都向她露出璨笑,薇奧拉維持著不變的微笑向前走,澤法斯則是一路低頭研究著她不知從哪裡得來的筆記本,只是時不時抬頭確保自己沒有跟丟。
三人都沒有對威瑞什身邊的位置被佔據而做出什麼反應。
佐德想起回來後不久,室友和她說的話——
『她們也沒有做什麼越軌行為,你太敏感了。』淺棕髮的少女在梳妝台前保養肌膚。即使她沒有說出口,她的語氣也明確表達了她覺得佐德只是在大驚小怪。
……真的只是她太敏感了嗎?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佐德抿了抿唇,親密地挽住威瑞什的手臂。被挽住的威瑞什雖然驚訝,卻沒有拒絕。
或許是因為閒暇時的小興趣,威瑞什並不怎麼在意女性對他的親近。
而佐德因為對威瑞什的情感,近一年多來都在試探他的底線。只要不是牽手或是親吻這種過於親密的行為,威瑞什對普通女性朋友間的肢體接觸是寬容的。
而在不了解威瑞什性格的其他學生眼中,她和威瑞什已經是不言而喻的一對了。
是呀,至少在其他人眼中,威瑞什和她在一起才是正確的。而那個澤法斯即使多麼受到威瑞什的關注,始終也不會被心中已經有了既定印象的學生支持。
而旁人的支持,就是她手中必勝的武器。
不知道隊首的學姐都在想些什麼的三人,被一隻朝她們飛來的棕紅色小鳥吸引了視線。小鳥像是認得人一樣,穩穩地停了在嘉蜜格兒曲起的食指上。
認出了小鳥主人是誰的嘉蜜格兒,翻了個和她氣質極為不搭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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