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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030 恍然如夢識故人（五）

不折花 不折花
Oct 5, 2024 25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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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似真是哭暈過去的。

她又做了一個夢，夢中還是那片霜葉如花的林，而她穿著浮生谷弟子的衣裳，那片漫山的紅似鮮血，像是要將花似真的白衣染紅，以此告訴她，她不是小九，而是花似真。

夢裡的景象並不盡然是美好的，就像現實之中，縱然那些地方飽含了難捨的回憶，但也總有她不願回想起的夢魘。

她看著本在身邊之人一個個遠走，是心上的別離，身入無間的死去，再是她看著摯友被人一劍刺入胸口、血染滿地。

花似真猛然睜開雙眼。

夢中鮮血噴濺出的畫面太過清晰且真實，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正劇烈起伏，好半晌才逐漸緩了下來。

回過神後，花似真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自床上坐起身，確認這裡不是小九的房間，但又有種眼熟的感覺……

難道……

花似真抓起覆蓋在她身上的被褥，上頭帶著一股好聞的藥草香，與此同時她也想起了，這裡就是她作為小九，初回浮生谷時醒來的地方，也就是說，這裡是慕凌的房間。

像是要映證她的想法似的，慕凌自外頭走了進來，正對上花似真的目光。

見了來人，花似真臉上表情不變，抓著被褥的手卻無意識緊了緊，在慕凌朝她走來時更不自覺別開了目光。

他將一碗藥端至花似真面前，開口道：「這是安神的藥，不會……」

一個「苦」字還沒說完，花似真便已接過藥碗，面無波瀾地將湯藥一飲而盡。

慕凌抿了抿唇，接過花似真重新塞回的藥碗，將碗放到一旁的邊几上後，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個什麼，打開外層包裝，遞到花似真面前。

白紙包裹著小小的糖，靜靜地躺在慕凌的掌心，花似真一眼看去，手指微動，最終卻沒伸出手，甚至還將手臂往內縮了縮。

「藥不苦嗎？」慕凌問。

「……不苦。」

「妳在說謊。」

花似真瞥眼，淡聲說：「剛才你不是就想說藥不苦嗎？」

「我騙妳的。」慕凌道。

花似真聽了，微睜大眼，轉頭直直朝他瞪去，「你居然騙我不──唔！」

然而她那一句話未盡，慕凌卻忽然將那顆糖塞入她的口中。

「藥哪裡有不苦的，不是嗎？」

花似真沒有立刻答話，默然感受著花蜜的甜香在嘴裡擴散開來，那一瞬間，她忽然又有種想哭的感覺，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此時慕凌忽道：「我將妳帶來此處，是擔心商藺等人會去打擾妳休息。」

頓了頓，他又說：「還有，妳師兄找我打探過妳的情況，我說妳需要靜養，讓他暫時別來。」

「我師兄……你是指青然師兄，還是……」花似真抬眸，眼裡帶著幾分最後的掙扎與試探。

不想慕凌沉默片刻，卻道：「妳希望我說的是誰，那便是誰。」

花似真神情一滯，突然扯了扯嘴角，像是在自嘲自己的愚蠢，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又抬首。

「我明白了。」

她確定，慕凌口中的「師兄」，指的是小九的父親，吳子澈。

花似真又笑了一笑，狀似隨口一問，「你是何時發現我不是小九的。」

慕凌又不回答了，花似真雖說心裡早有預感，但直到此刻，她才是真的不得不承認，「一直都知道，是吧？」

「……」他的沉默像是默認了花似真的話，令她忽然有種心臟被人揪緊的感覺。

「為什麼……」儘管她極力維持穩定，但從旁人看來，還是能清楚感覺到她連呼吸都在顫抖。

「……為什麼不戳穿我？」

「我……」慕凌張口欲言。

「我不想你是因為可憐我而這麼做。」花似真卻像害怕聽到答案，不只截斷他的話，還接著說：

「你是浮生谷首席弟子，心繫眾生、濟世救人，而我是人人厭之的禍世罪人，你救誰都行，獨獨不應該救我。」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過於悲慘，她換上自以為輕鬆的笑容，卻不知自己笑得有多麼哀傷。

那笑容映入慕凌眼中，令他胸口無端一痛，脫口道：「但我想救的就只有妳。」

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慕凌加重語氣，重複道：「一直以來，我想救的就只有妳。」

花似真因為他這句話愣住了，愣了好半晌都沒有答話，她不知自己等這句話等了多久，從前她多希望在自己跌落之際，能有個人來接住她，而這句話就和那個擁抱一樣，儘管遲了，依舊讓她忍不住因為這久違的溫暖而幾欲哭泣。

終究還是有幾滴淚水，熬不過眼眶裡的打轉自眼角滑下，慕凌伸手，替她抹去淚痕，輕聲道：「沒事了，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會好起來。」

「……你相信我？」

「嗯。」

花似真沒說相信什麼事，但慕凌還是點了頭。

「你不罵我、不恨我、不討厭我？」

「嗯。」

「可惡……」花似真抬手自己抹了一把眼睛，「你這樣，我覺得更愧疚了。」

但他才是最愧疚的那個人，若他當時能早點把這些話說出來……

「最後一個問題。」在慕凌有些恍惚時，花似真又開口了。

「……妳問。」慕凌道。

花似真輕吐了一口氣，「你怨我嗎？」

這一次，慕凌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怨。」

花似真呼吸凝滯，一陣不安襲上心頭，但她並未阻止慕凌繼續說下去。

「要說沒有怨過，那是騙人的。」他平靜地說。

「我怨妳不告而別；怨妳捨己護我；怨妳衝動；怨妳傷人也傷己；怨妳毀約、背棄誓言……」

他也怨她獻祭元神，怨她說出那句「往後永遠，不復相見」……

「你怨得還真多……」花似真嘟囔。

「但是，」慕凌輕輕一笑，「現在全都不怨了。」

只要她能回來就好，這樣，他就都不怨了。

「所以……」花似真還有些遲疑，確認般地重複了一遍，「現在你不怨我了？」

「嗯。」

「哈……」花似真輕輕笑了一聲。

他們很有默契的，沒人提到以前那些事的諸多細節，他知她不願想起，便不多提，只要她願意，他也願用一輩子的時間，治好她身上的傷。

但是慕凌卻忘了，有些傷，是即便他醫術再好也治癒不了的。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花似真淺淺一笑，笑中帶著某種令人不安的釋然。

然後下一句，他便聽見她道：「如此，我就能安心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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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ntro
#1 序 奇花
#2 001 紅冠朱衣新嫁娘（一）
#3 001 紅冠朱衣新嫁娘（二）
#4 001 紅冠朱衣新嫁娘（三）
#5 001 紅冠朱衣新嫁娘（四）
#6 001 紅冠朱衣新嫁娘（五）
#7 002 清幽澀憶苦浮生（一）
#8 002 清幽澀憶苦浮生（二）
#9 002 清幽澀憶苦浮生（三）
#10 002 清幽澀憶苦浮生（四）
#11 002 清幽澀憶苦浮生（五）
#12 003 寒潭初見惹塵花（一）
#13 003 寒潭初見惹塵花（二）
#14 003 寒潭初見惹塵花（三）
#15 003 寒潭初見惹塵花（四）
#16 003 寒潭初見惹塵花（五）
#17 004 仁醫既現貧富同（一）
#18 004 仁醫既現貧富同（二）
#19 004 仁醫既現貧富同（三）
#20 004 仁醫既現貧富同（四）
#21 004 仁醫既現貧富同（五）
#22 005 弟如長兄青出藍（一）
#23 005 弟如長兄青出藍（二）
#24 005 弟如長兄青出藍（三）
#25 005 弟如長兄青出藍（四）
#26 005 弟如長兄青出藍（五）
#27 005 弟如長兄青出藍（六）
#28 006 石亭驚夢落水淵（一）
#29 006 石亭驚夢落水淵（二）
#30 006 石亭驚夢落水淵（三）
#31 006 石亭驚夢落水淵（四）
#32 006 石亭驚夢落水淵（五）
#33 006 石亭驚夢落水淵（六）
#34 006 石亭驚夢落水淵（七）
#35 007 師徒承此探何緣（一）
#36 007 師徒承此探何緣（二）
#37 007 師徒承此探何緣（三）
#38 007 師徒承此探何緣（四）
#39 008 命裡慌心為歡遇（一）
#40 008 命裡慌心為歡遇（二）
#41 008 命裡慌心為歡遇（三）
#42 008 命裡慌心為歡遇（四）
#43 008 命裡慌心為歡遇（五）
#44 009 翩翩少年三無邪（一）
#45 009 翩翩少年三無邪（二）
#46 009 翩翩少年三無邪（三）
#47 009 翩翩少年三無邪（四）
#48 009 翩翩少年三無邪（五）
#49 010 解心歸憶惜此楓（一）
#50 010 解心歸憶惜此楓（二）
#51 010 解心歸憶惜此楓（三）
#52 010 解心歸憶惜此楓（四）
#53 010 解心歸憶惜此楓（五）
#54 010 解心歸憶惜此楓（六）
#55 011 百絕金商浪濁泉（一）
#56 011 百絕金商浪濁泉（二）
#57 011 百絕金商浪濁泉（三）
#58 011 百絕金商浪濁泉（四）
#59 011 百絕金商浪濁泉（五）
#60 012 孤風寂影陰鬼符（一）
#61 012 孤風寂影陰鬼符（二）
#62 012 孤風寂影陰鬼符（三）
#63 012 孤風寂影陰鬼符（四）
#64 013 獵妖前備菥蓂局（一）
#65 013 獵妖前備菥蓂局（二）
#66 013 獵妖前備菥蓂局（三）
#67 013 獵妖前備菥蓂局（四）
#68 013 獵妖前備菥蓂局（五）
#69 013 獵妖前備菥蓂局（六）
#70 014 聚生誰識結冥印（一）
#71 014 聚生誰識結冥印（二）
#72 014 聚生誰識結冥印（三）
#73 014 聚生誰識結冥印（四）
#74 014 聚生誰識結冥印（五）
#75 015 無意落情雙偕行（一）
#76 015 無意落情雙偕行（二）
#77 015 無意落情雙偕行（三）
#78 015 無意落情雙偕行（四）
#79 015 無意落情雙偕行（五）
#80 016 九曲夜墓論殺機（一）
#81 016 九曲夜墓論殺機（二）
#82 016 九曲夜墓論殺機（三）
#83 016 九曲夜墓論殺機（四）
#84 【作者公告】新年停更一次
#85 017 金蝶蹁躚引路明（一）
#86 017 金蝶蹁躚引路明（二）
#87 017 金蝶蹁躚引路明（三）
#88 017 金蝶蹁躚引路明（四）
#89 017 金蝶蹁躚引路明（五）
#90 017 金蝶蹁躚引路明（六）
#91 018 冥冥如斯曬月林（一）
#92 018 冥冥如斯曬月林（二）
#93 018 冥冥如斯曬月林（三）
#94 018 冥冥如斯曬月林（四）
#95 019 傲紫雲白若心藏（一）
#96 019 傲紫雲白若心藏（二）
#97 019 傲紫雲白若心藏（三）
#98 019 傲紫雲白若心藏（四）
#99 019 傲紫雲白若心藏（五）
#100 020 千秋無染在人間（一）
#101 020 千秋無染在人間（二）
#102 020 千秋無染在人間（三）
#103 020 千秋無染在人間（四）
#104 020 千秋無染在人間（五）
#105 021 青梅燈心知微甜（一）
#106 021 青梅燈心知微甜（二）
#107 021 青梅燈心知微甜（三）
#108 021 青梅燈心知微甜（四）
#109 021 青梅燈心知微甜（五）
#110 022 逢喪沖喜靈前疑（一）
#111 022 逢喪沖喜靈前疑（二）
#112 022 逢喪沖喜靈前疑（三）
#113 022 逢喪沖喜靈前疑（四）
#114 022 逢喪沖喜靈前疑（五）
#115 023 亡者未亡問何故（一）
#116 023 亡者未亡問何故（二）
#117 023 亡者未亡問何故（三）
#118 023 亡者未亡問何故（四）
#119 024 紅妝斜抹舞枝綢（一）
#120 024 紅妝斜抹舞枝綢（二）
#121 024 紅妝斜抹舞枝綢（三）
#122 024 紅妝斜抹舞枝綢（四）
#123 024 紅妝斜抹舞枝綢（五）
#124 025 人生得意當及樂（一）
#125 025 人生得意當及樂（二）
#126 025 人生得意當及樂（三）
#127 025 人生得意當及樂（四）
#128 025 人生得意當及樂（五）
#129 【電子書宣傳】
#130 026 新人結喜隨籤定（一）
#131 026 新人結喜隨籤定（二）
#132 026 新人結喜隨籤定（三）
#133 026 新人結喜隨籤定（四）
#134 026 新人結喜隨籤定（五）
#135 027 神魂難分禍難測（一）
#136 027 神魂難分禍難測（二）
#137 027 神魂難分禍難測（三）
#138 027 神魂難分禍難測（四）
#139 027 神魂難分禍難測（五）
#140 028 代穿嫁衣成其心（一）
#141 028 代穿嫁衣成其心（二）
#142 028 代穿嫁衣成其心（三）
#143 028 代穿嫁衣成其心（四）
#144 028 代穿嫁衣成其心（五）
#145 029 喜之終局終難清（一）
#146 029 喜之終局終難清（二）
#147 029 喜之終局終難清（三）
#148 029 喜之終局終難清（四）
#149 029 喜之終局終難清（五）
#150 030 恍然如夢識故人（一）
#151 030 恍然如夢識故人（二）
#152 030 恍然如夢識故人（三）
#153 030 恍然如夢識故人（四）
#154 030 恍然如夢識故人（五）
#155 031 花落無盡開不敗（一）
#156 031 花落無盡開不敗（二）
#157 031 花落無盡開不敗（三）
#158 031 花落無盡開不敗（四）
#159 031 花落無盡開不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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