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似真醉晚林 - 004 仁醫既現貧富同（一）

「老三，你要不要跟我賭賭看這東西吃幾天可以飛升？」

翌日一早，花似真就這麼看著眼前的清粥素菜面無表情地問。

不過吳子澈聽了卻是搖了搖頭道，「如果是妳的話，再吃個一百年都不可能吧！」

「喂你──」

「因為妳肯定沒吃幾天就忍不住偷跑出去喝酒吃肉了。」他補充。

「哦！這個倒是。」花似真毫不否認地點了點頭。

這時，聞若吟恰巧帶著雙劍推開了門，一進來看到正在用餐的兩人便面露驚訝地道：「你們今日怎的如此早起？還真是難得。」

「我以往向來都很早起的師姐。」吳子澈道。

「唔……但是阿真妳怎麼……」

「我？我以往不是也都起得挺早的嗎？」花似真偏頭，話一出口立刻被吳子澈用手肘撞了一下：「妳少裝了，就妳那作息還以為我們不知道嗎？」

花似真沒有回答，而是用筷子戳了下吳子澈的手臂，一邊戳一邊道：

「師姐妳方才又去練劍啦？」

「是啊！」

談話間，聞若吟也走近放下了劍，並順手為自己倒了杯茶。

「是嗎？那我也想……」

「妳別想。」聞若吟一杯茶都還沒喝完就打斷了她。

「師姐！我話都還沒說完呢！」

「反正妳肯定是想讓我准許妳在浮生谷用劍……我告訴妳，不可能。」

「師姐──」

「我說九爺，只有這件事妳還是別想了吧！別忘了，妳的劍術實在是……讓人難以啟齒啊！」吳子澈搖了搖頭。

花似真仍是不服氣，「但這裡可是浮生谷！那些人一天到晚這個藥那個藥，哪裡分得出劍術的好壞？」

話才剛說完，她又立刻喃喃自語道：「唔……不過昨日看那個慕凌的劍術似乎挺好的啊？」

「如果妳認為浮生谷的人不會用劍，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聞若吟瞥了她一眼，「雖說浮生谷以醫術聞名，但論武功，他們也絕對不輸任何修仙大派。」

「是嗎？反正任憑他們再怎麼厲害，肯定也比不過……」

「阿真。」

花似真話才說到一半就被聞若吟打斷了。

「總之妳別想在這用劍，特別是找人比劍，絕對不行！聽到沒！」

「師姐！我保證我不會輸得太難看的！」花似真道，表情極為懇切，但吳子澈聽了卻是毫不給面子地直笑出聲：

「我還真是頭一次聽到有人是保證打輸不是打贏的。」

「輸得不難看就不是輸嗎？還是妳是想讓我們斷雲莊在這裡顏面盡失？」聞若吟一臉沒得談的模樣。

聞言，花似真不禁鼓起臉咕噥道：「連這樣都不行，到底想要我怎樣嘛……」

「妳要是真想練劍，要不我回去陪妳練個夠吧？」

「別！拜託別！」花似真瞬間回絕了吳子澈的提議，「就你那修為，讓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在欺負你。」

「呿！不要就算了。」吳子澈撇了撇嘴，說完便繼續低頭吃他的粥，似是懶得再搭理她了。

少頃，花似真才突然問：

「現在什麼時辰了？」

「大概快辰時了吧！」聞若吟一邊拭劍一邊滿不在乎地道。

「辰時！」但花似真一聽卻是立刻從原地跳起，連飯都顧不得吃便欲往外衝去。

「站住！」

想當然，她一腳才剛踏出門檻就被聞若吟給叫住了。

「妳又想去哪？」

「師姐，這個我昨天不是說過了嗎？」花似真嘻笑著道，但那笑容卻是令聞若吟不安地皺起了眉。

「妳是指……」

「沒錯。」花似真續道：「我現在，便是要去取得那位『慕公子』的原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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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花似真昨日一聽到慕凌今日會外出購藥，晚飯過後便立刻找人打聽了他預計出發的時辰，為的，自然就是趕在這個時候出現。

「慕公子，早啊！」花似真站在浮生谷谷口，一見到慕凌就立刻笑著和他打招呼，隨後才注意到跟在他身邊的蘇懷生，趕緊又補了句：

「谷主早啊！」

「花公子？」見了花似真，蘇懷生先是面露詫異之色，隨即又問：

「你這是……？」

「我嘛！自然是要同這位慕公子一起出門買藥材的。」

「這怎麼行！」蘇懷生一聽連忙搖頭，「花公子既是客人，我浮生谷又豈有讓客人奔波的道理，況且……」

「蘇谷主。」

話說到一半，他的話還是被心覺不安而隨後趕來的聞若吟給打斷了。

「聞姑娘，花公子他……」

「谷主，對不住。只因阿真她此番來浮生谷實是對這兒的事物充滿好奇，昨日得見浮生谷首席弟子，便想著能待在慕公子身旁增廣見聞，還望谷主能夠答應。」

「這……」

見蘇懷生似乎還有些猶豫，花似真連忙又道：「放心吧谷主！我此行絕不會拖他後腿的！」

「嗯……年輕人能夠互習所長自然是好，只是此行路途怕是稍遠……沉淵，你看呢？」

被點到名，慕凌看都沒看花似真一眼，只輕輕吐了兩個字，「御劍。」

「御、御劍？」可花似真聞言卻是一愣。

「不會？」慕凌問，總算還是斜眼看了過去。

她還沒回答，蘇懷生卻是面露詫異道：「沉淵你這是答應了？」

「……」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意外表現得有些過於明顯，蘇懷生又輕咳了一聲，隨後才看向聞若吟。

「既然沉淵這邊沒問題，那麼便讓他們一同出谷吧！」

……這蘇谷主，一開始莫不是擔心慕凌不想讓她跟吧？

花似真心想，頓了下，又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回答慕凌剛才的問題，連忙道：「御劍──會！御劍我當然……唔！」

她的腳被聞若吟狠狠地踩了下去。

「非常抱歉，谷主、慕公子，我家阿真她……不會御劍。」

「不會御劍？」蘇懷生一聽又是滿臉訝異，而一旁的慕凌則是微微蹙起了眉。

畢竟，身為仙門弟子卻不會御劍，這的確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

而花似真好不容易壓下腳上傳來的疼痛，少頃才道：

「是、是啊！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不用劍的，不如……慕公子你就捎我一程吧？」

聞言，慕凌卻是冷眼轉過身，一語不發地召出他的靈劍，作勢就要御劍離去。

花似真一驚，見對方才離開地面沒多遠，二話不說便直接跳上去跩住了慕凌的腿，因為這一下來得實在太突然，還害得這位慕公子一個重心不穩，差點便從上空極不優雅地摔了下來。

雖然他最終還是穩住了身子，但那副模樣卻像是隨時都想把那個抓住他的人給踹下去似的，而花似真為了不被踹下去，自然是死命地抓著對方，絲毫不在乎底下的人看到這一幕有多麼的詫異和無語。

「剛剛才說不會拖人家後腿，現在卻真的是名副其實的『拖後腿』了。」吳子澈道，表情說不出是在替斷雲莊感到丟臉還是只是單純的幸災樂禍。

「花公子他……沒事吧？」蘇懷生問，嘴裡雖然說著關心的話，但臉上的表情卻仍透著些許的怪異。

不過，如果是這種一個人御劍，而另一個人就這樣吊在下面晃啊晃，本人卻是完全不以為意的畫面，想必是任誰看到都會覺得怪異的，像蘇懷生這樣如此隱諱的表達其實已經算非常給面子了。

「由她去吧……」聞若吟道，摀著額的模樣看起來無奈至極。

此刻，她已經不奢望她得到慕凌的原諒了，只祈禱她不會一趟回來後，反而從此被那個首席弟子提成了浮生谷的拒絕往來戶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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