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地,不知道該往何處走,自己又在何方?單天樂徬徨的站在原地,微微張開嘴,眼睛無處可聚焦,顯得呆滯迷惘,突然,遠處透出一束光,不強,卻足以讓她動起身子。
一動作起來,才發現身體意外的沉重,但就如飛蛾撲火,她也本能性地前往光亮,腳步無法順暢踏出,就連同手一起協助前進,哪怕最後連走路都算不上,僅是滑稽難看地爬行,單天樂也依舊向著光芒走近。
微弱的光線能帶給她何物,她未曾細想,只是緩緩的、迫切的往未知的亮光前去,一步、一步接近著,到了只要伸手就能觸碰的時候,單天樂的腳踝被人狠狠抓住,毫不留情的將她往後拖行。
「好舒服、好喜歡……」令單天樂下意識作噁的聲音,若近若遠的說著意味不明的話,還伴隨著粗重的喘息。
「啊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如果這是一場惡夢,她多麼希望能夠醒來,掙脫恐懼的接觸,還有那噁心至極的存在。
她拚命地扭動四肢,卻阻止不了被拖走的事實,只能無助的放聲尖叫著。
尖叫著。
「啊啊啊啊啊啊——」
尖銳劃破了所有黑暗,單天樂睜大了雙眼,只見純白的天花板,及迷眼的燈光,討厭的碰觸、害怕的聲響都消失無蹤,唯有自己的恐懼留存,左右著她的心跳。
「天樂?太好了!妳終於醒了!」爸爸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視線內,驚嚇到了本就害怕的單天樂,無法編織語言,只能繼續放聲尖叫,發覺女兒狀況不對勁的爸爸,緊張又迅速地按下呼叫鈴,負責單天樂的護士搶先進來,眼見病患問題嚴重,趕緊呼叫了醫生及其他人協助,單天樂能聽見周遭的焦急呼喊,耳朵卻與大腦無法協同,視若罔聞的繼續尖聲驚叫。
「你先壓住她的手、妳壓她的腳。」醫生為了避免單天樂傷到自己,指揮了幾個護士壓住單天樂,一邊準備施打鎮定劑,誰料想單天樂被壓住後,更加激動地大吼大叫,呼吸也變的紊亂。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啊啊啊——啊——」她吼著,卻只得到徒勞,甚至被束縛的更緊,持續性的肌膚接觸,讓她再度想起那個喘息聲,還有被緊壓在別人身下,自己卻毫無還手之力。
為什麼是她呢?為什麼是她被人侵犯?
因為她對爸爸亂發脾氣嗎?還是因為她這討人厭的體質?因為她做錯了事,才會遭遇這種報應吧?不然,為何會萬中選一到她呢?單天樂不斷思考著原因,漸漸的停止了嘶吼,最後連思考也陷入了停頓,本來精神很好的雙眼,也慢慢垂下眼皮。
「鎮定劑雖然發生了作用,但單爸爸,你女兒的模樣不太對勁。」單天樂安靜下來後,醫生悄悄的向單天樂爸爸說著,一邊示意要離開病房談論此事。
「我要在這陪我女兒,她情緒那麼不穩定,我擔心她。」爸爸擔憂的望著病床上的單天樂,誰能想到前去尋找尚未歸家的女兒,會找到了衣不蔽體、滿身傷痕,陷入昏迷的單天樂?
倒在距離家裡不到五分鐘的位置,被草叢掩蓋的緊實,要不是見到單天樂的書包在草堆上,爸爸絕對不會想到要往路旁的草叢找去。
深愛的女兒在離自家那麼近的地方,遭到了他人的毒手,身為父母的心痛,旁人絕不會明白,就算是單天樂的主治醫生,也不會知道這份不願離開的心。
「單爸爸,那我就直說了。雖然你女兒遭遇那種事後,會抗拒醫護人員很正常,但她在被碰觸後,明顯狀況比一般情況更為激動。」
「我女兒原本不能被別人碰到,一碰到就會焦慮。」單天樂本就有不能被人觸摸的問題,單天樂爸爸不為怪的淡淡回應醫生,視線仍守望著半閉眼的單天樂。
「請問你有帶女兒去看過身心科嗎?正常來說,這種牴觸行為,應該是曾經有創傷,才可能導致……」醫生理性的向單天樂爸爸分析,話才說到一半,單天樂爸爸倏地站起,回過身面對醫生大吼:「我女兒很正常!」
「但是……」
「你他媽的就是個庸醫!我女兒的狀況我清楚!她才沒有病!你給我出去!出去!」
床上平靜許多的單天樂,精神恍惚的聽著爸爸發火,她的記憶裡,爸爸總是對自己和藹可親,既不曾面露怒色,也不曾擺過臉色,只要見到爸爸,就是滿臉笑容,看著慈祥的微笑,她也會跟著笑。
就像爸爸愛著自己,她也深深愛著爸爸,所以她也想要像爸爸一樣,用笑容迎接對方,只是她還是太孩子氣,偶爾還是對爸爸會撒氣,明明就很愛對方,為什麼會控制不住自己呢?
單天樂緩緩閉緊眼睛,濃厚的睡意也席捲而來,她想叫爸爸不要生氣,可無奈睡意之重,她只能順從。
或許睡醒後,從未生氣過的爸爸會變回原本的慈祥模樣,或許爸爸根本沒有在生氣,只是她睡迷糊而已。
或許,醒來之後,她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qJkhRuPZ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