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體好轉後,爸爸就會來找她興師問罪吧?單天樂用棉被蓋住自己的頭,開始後悔趕走哥哥,要是哥哥還在,她便不用獨自面對爸爸的質問,為什麼要一時賭氣趕人走呢?肯定是生病昏了頭,忘卻自己病好之後該面對的事物,哥哥如果還在就好,至少,她還有個能依賴的對象。
只要有人陪伴她,單天樂便能逃避爸爸步步緊逼的窒息、逃離她壓抑的心靈,面對尚未說出口的話,比說出口的惡言更令她恐懼,未知具有的份量足以使單天樂崩潰,她深知這份害怕來源,卻無從抵抗。
如果身體一直不好轉,是不是就能躲過爸爸發到一半的怒氣呢?還是她該趁機從家裡逃跑呢?去個爸爸找不到的地方……為什麼她會浮現從爸爸身邊逃開的念頭?爸爸一直都很愛她呀!她為什麼要跑呢?
在爸爸身邊很安全,只要忍耐爸爸暫時冒出脾氣,她就能獲得安全的棲身之地,不用擔心受怕外在的事物傷害她,即使爸爸對姊姊做出很聳然的事,但爸爸依舊是愛著她,這是受到旁人認可的愛,她可以信賴的愛啊?
一定是受到哥哥的影響吧?才會有不像話的想法蹦出,她現在只需要好好休息,不需要思考太多,拋棄多餘的想法,全然投入在休養,其他事情等病好再說。
看過醫生加上適當的休息,單天樂的身體確實好轉大半,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過午時刻,她下意識地摸著枕邊,找尋總是被放置在床邊的手機,卻再次撲了空,摸不著熟悉的物品,單天樂昏沉的意識瞬間清醒,從床上跳起,左右來回找了好幾遍,仍舊找不著手機。
她仔細回想著自己是否亂放而遺忘,以及最後一眼看見手機是何時,卻只憶起絕望的回憶,爸爸早上的時候拿著她手機,根本沒有還給她,現在若是直接面對爸爸,說要拿回手機,一定會被爸爸抓著逼問一頓。
可不拿回來,她又莫名感到很焦慮,自己是否有在手機裡放什麼爸爸不能看的東西呢?她實在想不起來,爸爸已經看完她的對話紀錄,是不是接下來會看其他社交軟體呢?把她所有隱私一覽無遺,最終進行批判嗎?爸爸會干涉她的交友狀況、內心思想,侵蝕她的所有,把她變成受操縱的木偶,對吧?
單天樂控制不住湧現的負面念頭,任由絕望控馭她的步伐,一步步地往樓下走去,直面她不願面對的巨大存在,爸爸此時應該坐在常坐的位置上,一言不發的盤著手,面前擺著她的手機,靜靜等待訓斥女兒的時刻到來。
樓下如同單天樂所想寂靜,靜的恐怖又令人她莫名放心,但同時她也感受到奇怪的違和,本想著與料想情況相似,心底已經做好準備迎接爸爸的發作,可一樓的寧靜裡藏著粗重的喘息。
喘氣聲短而急促,透露幾不可聞的恐慌,喘息聽起來有些耳熟,難道哥哥還在家裡嗎?察覺有異的單天樂,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她往客廳的方向前去,想要一探究竟客廳內的狀況,卻只見哥哥在客廳,而非她想像嚴肅的爸爸端坐的模樣。
哥哥在,那爸爸呢?
單天樂環顧了四周,才驚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爸爸突兀地躺在地上,額頭正緩緩地沁著血,雙眼緊閉,身軀一動也不動,單天樂何曾見過這種場面,驚嚇過度的她,第一時間選擇了放聲嘶喊,拒絕周遭一切事物,任憑哥哥說破口舌,她也無法停止尖叫,同時拒絕哥哥的靠近安撫。
「天樂!不是妳想像的那樣!」單天樂聽不見哥哥焦急的辯白,最後哥哥只能不斷重複一樣的句子,想要引起單天樂注意,好讓他解釋清楚現場的混亂,然而只是徒勞。
歇斯底里的慘叫聲,吸引了鄰居關切,他們好奇又小心翼翼地在門口試探,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便進到單天樂家中,一進到家中立刻發現有人流血昏迷,幾人七手八腳地撥了119及110,好心的鄰居圍在爸爸身邊,不確定要如何協助,只能圍住已倒地爸爸,避免兩個情緒明顯失控的年輕人傷害到他。
直到警察趕到,單天樂依舊不停地大叫,警察試圖靠近她,她便防備的後退,一退一進之中,單天樂默默被逼到了牆角,眾人警戒的姿態讓單天樂恐懼感更加上升,她不懂,自己明明才是正常人,為什麼眼前的人們,反而用戒備眼神看著自己?
「天樂,妳冷靜點!警察是為了協助爸爸,爸爸也上救護車了,一切都會沒事的。」再次出言安撫單天樂的哥哥,表情誠懇至極,站在警察那側,與自己的妹妹對立,神色彷彿是正義的那方。
「騙人!騙人!你對爸爸下手了!是你害爸爸的!」此言一出,所有人齊唰唰轉頭看向哥哥,或質疑、或鄙視的眼神,一道道投射在哥哥身上,他張大了嘴,在發覺視線皆不友善下,欲言又止,最終明白自己百口莫辯,選擇閉上嘴不再多說,任由警察扣著他坐上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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