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徹底不偽裝的那天,哥哥選擇留在家裡,單天樂沒有多問哥哥的工作該如何,也沒有問過他租屋的地方如何處置,只是比起以往更加的沉默,不僅對爸爸,也對哥哥沉默。
原先是哥哥房間的三樓邊間,現在已成了雜物間,沒有多餘空間,也沒人想打掃之下,單天樂同意讓哥哥與自己擠在同一間房,爸爸則對此保持緘默。
在一個三人家庭中,有兩方不願說話,也不願意拉下臉,會演變成多麼窒息的空間,身在其中的哥哥深有體悟,卻也不知該如何勸解單天樂,也不認為自己該勸她,畢竟真正有問題的人,是爸爸才對。
三人僵持不下的氣氛,一直持續了好幾個禮拜,這段時間裡,單天樂也有想過要與爸爸說話,但一見他的臉,單天樂總是會想起爸爸說她被性侵,都是因為她有錯。
想要回歸以往的快樂日常,是否已不再可能呢?每每在錯過時機開口時,單天樂總是不能控制這想法蔓延,佔據她充滿負面的心裡。
明明爸爸依舊會準備三餐,他們之間卻有了道隔閡,單天樂吃著爸爸準備的早餐,鬱悶感重壓著她喘不過氣,爸爸究竟是怎麼想呢?說好最愛單天樂的話,都只是騙人嗎?單天樂一想到此,一陣反胃翻湧而上,眼前的食物也變得不再可口,眼淚也幾乎快奪眶而出。
所幸哥哥發現自己的異樣,搶先對爸爸說:「天樂上學快來不及了,我先去送她。」爸爸聞言,點了點頭,口氣冷淡地說了句「路上小心」,一直交惡的父子,在單天樂爆發後,反而關係和緩許多,能夠像普通家人一樣互相叮嚀。
坐在哥哥車中,單天樂頭倚在車窗上,淚水默默地流著,她仍舊不想開口,不想多做解釋她此刻的心情,也不想說出她的重擔,哥哥開著車,眼睛餘角卻一直偷偷注意單天樂,他想關心單天樂,也同樣不想逼迫她傾訴,兩股想法糾結之下,哥哥最終也只能像現在這般,偷偷多注意兩眼。
車窗外的景色,在哥哥不高不低的時速下飛逝,路上匆匆趕著上學、上班的人、悠閒的老人,還有運動中的人,淡褐色的鮑勃頭女性,穿著運動背心及瑜珈褲,富有節奏的慢跑,耳裡還塞著耳機,想必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了吧?
單天樂多瞧了兩眼那位女性,她的頭髮讓單天樂想起了姊姊,前陣子見了一次面後,兩人就沒有再聯繫過了,最後的聊天紀錄是姊姊傳來的告誡。
爸爸是姊姊的夢靨,要是再次因為爸爸的事,而去打擾姊姊,是否太過分了呢?她不想撕開姊姊的傷口,直到現在,仍再害怕著爸爸的姊姊,一定是受到很大的痛苦吧?就像如今的自己。
真想跟姊姊再見一次面。
封鎖自己的單天樂,升起了這段時間第一次想要主動見誰的念頭,一旦滋生了此種想法,就會不斷膨脹,最終傾瀉而出,壓抑過頭的單天樂,讓這個傾吐過程加速,在到達學校的那刻,說出了她的欲求:「我想見姊姊。」
ns 15.158.61.5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