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一絲希望的李石誠,閃耀著堅定光輝的眼神,單天樂不自覺多瞧了兩眼,不懂為何她能夠熠熠發光,她像是挾帶著強大光芒,在自己世界短暫停留的流星,當事件結束後,她們就會毫無交集。
會感到可惜嗎?單天樂認真思索了下一切結束後的未來,犯人被抓捕、李石誠感謝協助,自己再度回歸與爸爸的普通日常,她會回到以前的生活,也或許不會,曾經在自己生命中掀起波瀾的人,也不復存在,那應該是美好的未來吧?
但為了主持正義、為了她及其他大眾努力的李石誠,若在未來斷了聯繫,她確實會感到一陣失落,是因為眼前的李石誠,透徹美麗的身姿與已染黑的自己不同嗎?所以她才會嚮往接觸這份純粹。
要是不曾遇到這種事,她也能擁有這般閃亮的模樣。
但無論單天樂想過多少次「如果」,她都不會恢復成原本的自己,那個人傷害了她,而她也不再是之前的天真少女。
「如果沒什麼事,我跟哥哥就先走了。」看著李石誠,單天樂比起怨懟,更多的是遺憾,她也曾是懷抱夢想的女孩,想著未來想做的事,無憂無慮的過著生活,曾經規劃好的燦爛且平凡人生,永遠都不會實現,她會一直記得自己在年少時,遭遇到的種種,直到遙遠的未來。
「我送妳們到外面吧!」聽到單天樂想要離開,李石誠馬上從自我思緒中清醒,那道光輝瞬間被隱沒於眼底,變回平時和藹的雙眼,她殷勤地替單天樂開門,讓單天樂先走,其後為哥哥,最後才是李石誠離開房間。
李石誠跟在兩人身後,直到警局門口,單天樂回過身想要跟李石誠道別,卻見到李石誠欲說又止的臉,她面帶憂慮,卻遲遲不肯開口。
「妳如果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吧!不要要說不說的臉。」哥哥從一開始就對李石誠態度不太友善,單天樂正想要勸勸哥哥不要找碴時,李石誠轉了圈眼珠子後,就立刻開口說道:「我如果說出口,可能會讓你們不太開心。」
「都知道會讓人不開心,就不要說出口了,免得惹人生氣。」哥哥冷哼一聲,向單天樂眼神示意走人,不太擅長處理劍拔弩張場面的單天樂,懦懦地點點頭,跟在哥哥身後走了幾步,李石誠就追了上來,一邊語氣焦急地說:「是關於天樂的事!身為她的哥哥,你應該很關心她不是嗎?」
聽到李石誠想說的是跟單天樂有關,哥哥旋即停住腳步,回過身子斜眼冷冷盯著李石誠,他的敵意依舊表露無遺,單天樂緊張地絞弄著自己的衣服,害怕哥哥冰冷冷的姿態,以及外露的敵意,即使不是對著她,也足以讓單天樂緊張到反胃。
「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李石誠快速地瞥了眼單天樂,像是在顧慮她,然而哥哥只是抬高了下巴,讓睨眼斜視的眼更加不屑,冷淡的說:「在這說就好,沒什麼不可以給天樂知道。」
哥哥的態度強硬,李石誠來回掃視著哥哥與單天樂,最後嘆了口氣,放棄討價還價,決定直接說出口:「我覺得天樂不能被人觸碰這件事,應該去看個醫生。」
「為什麼?我又沒事!」沒想到李石誠想說的事,居然是關於自己的老毛病,單天樂著急的反駁李石誠,深怕自己晚一秒辯駁,就會坐實對方說的話。
一向袒護單天樂的哥哥,卻在此時靜默,單天樂眼見哥哥竟然一言不發,更加焦急地否定李石誠的話,說著自己是個正常人、絕非神經病之類的話語,說著說著,單天樂感覺自己心跳也跟著劇烈,不像恐慌,更像是恐懼造成的心跳加速,她在害怕嗎?意識到自己似乎在畏懼什麼,單天樂反而逐漸冷靜下來,充滿困惑的看向哥哥,哥哥也正看向自己,眼中盡是憐惜。
「我知道我的妹妹跟別人不一樣,但是我不想強迫她了。」話是說給李石誠聽,但哥哥的眼睛卻從未離開過單天樂,他伸出手懸在單天樂頭上,輕微抽動的手指,出賣了他想摸摸單天樂頭的心。
「之前,我對她說要去其他地方生活,沒有考慮到她的心情,導致她用傷害自己的方式抵抗,我真的對這件事很抱歉,所以,我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強加自己想法在她身上了。」
輕輕的字句落在單天樂耳裡,卻成了沉重的負罪感,當時對周遭不信任的自己,只是想要試探哥哥罷了,但哥哥卻因為她多餘的懷疑,而一直抱持著歉意,沒有為人著想的人,明明就是她,哥哥已經為她做了許多,她卻在當初懷疑了哥哥,為什麼自己不信任家人呢?
「……我懂了。是我僭越了,抱歉。」跟單天樂沒有太深交流的李石誠,確實不該說這些話,但單天樂明白對方也是擔心自己,才會口無遮攔,就跟哥哥一樣,都是在為她著想,她不怪罪李石誠的唐突。
「沒事,妳也是為了天樂好。希望妳不要見怪我的態度,我只是……沒事。」態度和緩下來的哥哥,主動向李石誠說自己的惡劣態度一事,本想解釋原因,但又感覺自己像在辯解,便轉移話題不再說下去。
「希望妳可以順利逮捕犯人,還有,我叫單以良,之後應該會有機會碰到面,不自我介紹一下好像怪怪的。」與初見時的彆扭相比,哥哥終於卸下心防,認真的向李石誠介紹自己。
「是!我一定會不負所託!」沒料想到無禮之舉,意外得到哥哥的好感,李石誠精神飽滿的大聲回應,還對兩人敬了禮,雖然隱約感覺李石誠挺赤誠熱血,但如今單天樂才敢確定,李石誠是個比她所想還積極的警察。
交給她負責,也算的上是不幸中難得的幸運。
與哥哥走回車子的路上,兩人皆不發一語,才剛表白自己對於單天樂的愧疚,哥哥理所當然會陷入沉默,單天樂偷偷瞄了眼哥哥的側臉,他沒有顯露太多情緒,僅僅是走著路。
因為自己的猜疑,害得哥哥受到傷害,單天樂感到心情異常鬱悶,她深愛著家人,不管是爸爸還是哥哥,她都希望他們能平安喜樂,但自己卻造成所愛之人痛苦,這違背了她的心願,而自己卻完全不自知傷害了人。
等到哥哥願意吐露心聲,她才曉得對方心情,那麼爸爸呢?她也讓爸爸傷心了嗎?想起最近對爸爸的猜忌,以及爸爸反常的情緒表現,單天樂想也許是自己讓爸爸感到難過,才會導致爸爸的違和。
但哥哥和姊姊,他們都一再指控爸爸是個控制狂,是不懂愛的人,需要小心戒備,單天樂相信家人不會欺騙她,也認為自己應當相信家人,可兩者有衝突時,究竟該如何解決,她完全無法決定。
該相信爸爸沒有問題,只是因為自己讓他傷心才會如此,還是要相信兄姊們的控訴?單天樂不停、不停地想,想從中得到最佳的答案,卻仍然是無解,直到哥哥送她回家,她也未能思索出結果。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