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緋影以接近崩潰的情緒大吼,人類軍隊已經撐了將近一小時,時間遠超麗塔所說的半小時,而蟲族的數量似乎看不到盡頭,軍隊防線快要守不住了。
蟲族領袖正如麗塔所言,在受到心靈攻擊後開始組織蟲族行動,攻勢一波比一波猛烈。要命的是,陷落的星辰堡壘也參了一腳,大量受感染的人類加入戰局,甚至還開著坦克與飛機,穆緋影忘記了這項蟲族剛學會的技能。
唯一讓穆緋影看到機會的是蟲族領袖終於現身了,身材外型與人類無異,但皮膚長滿了腫瘤與觸鬚,右手看起來像是有東西與肉體融合在一起,變成一挺長在手臂上的肉體長槍。
蟲族領袖非常聰明,肉體長槍發射出的鈣化物雖然不像炮彈有威力,但穿透力非常強,並且有意瞄準人類弱點。無數車輛的引擎或履帶被打壞,重機槍和火炮陣地也被精準狙擊,一步步削弱人類的重武裝力量。
穆緋影的指揮處因失去防空火力保護,直接被飛行自殺蟲炸成了露天形式。她躲在掩體背後不敢輕舉妄動,可怕的是蟲族領袖的甲殼堅硬到不可思議,子彈的作用微乎其微,只能靠大口徑火力壓制。
然而,蟲族領袖非常善於躲避,再加上各種砲灰般的跳躍蟲與火炮蟲保護,以及飛行蟲族牽制空軍,一時半會兒拿蟲族領袖沒辦法。唯一看起來有急殺希望的地方是關節處,因為需要彎曲扭動而沒有甲殼保護。
穆緋影跟著部隊退守第二防線,這裡大多是臨時徵調的新兵,穆緋影簡直不敢相信要靠這群雜牌軍抵抗蟲族的進攻。若非艾莉兒持續輸送源源不絕的彈藥,以及強力的遠程火力支援,前線部隊早就全數陣亡了。
穆緋影沒有慷慨赴義的心,她才不想為了保護麗塔而死。此時正好身邊有一個新兵女狙擊手,穆緋影秉持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下令要她打爆蟲族領袖的右手。穆緋影已經不想管是否會影響活捉了,因為再這麼耗下去必死無疑。
然而,這名新兵表現得不像菜鳥,她的表情看起來很鎮定,並且看起來非常眼熟。在戰場極其混亂的情形下,第一發就打中了沒有甲殼保護的外緣。
穆緋影心想真是撿到寶了,於是讓所剩無幾的無人機戰鬥群自殺式攻擊,竭盡全力分散蟲族領袖的注意力。女狙擊手沒有辜負穆緋影的期望,終於一發精準命中蟲族領袖的右臂關節。
由於女狙擊手的配備不是一般狙擊槍,而是威力巨大的反裝甲狙擊炮,蟲族領袖的整個右手瞬間被打碎了。但蟲族領袖因此注意到了穆緋影的位置,呼喚了大部隊朝她湧去。
穆緋影的臉一陣慘白,當即抓起癱軟的麗塔就準備跑,但麗塔的手突然搭了上來。
麗塔自己也知道在領袖的意識裡拖太久了,問道:「小影!我回來晚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穆緋影直接一巴掌拍在麗塔的臉上,憤怒道:「妳她媽的死畜生!還知道晚了!都快要全軍覆沒了!妳都醒了蟲族領袖怎麼還沒倒下!?快給我想辦法!否則做鬼都不放過妳!」
麗塔霎時間有點恍惚,沒想到情況這麼嚴重,拖這麼久確實是麗塔的責任,道:「是我不對,但先看領袖的樣子…等等!妳把毛子的手打爆了!?」
「甚麼?妳說那個領袖是毛子變的?」
麗塔把手指向蟲族領袖,道:「這件事晚點再說,妳看!我成功了!」
此時蟲族領袖出現了問題,心智被癱瘓後,原本控制蟲群的賀爾蒙與心靈控制變得混亂。在短短的一瞬間,幾乎所有蟲族瞬間回到野生狀態,同類開始相互攻擊與逃竄,為人類部隊爭取了喘息空間。
穆緋影讓剩餘的部隊重新集結,整合成一股強大的力量,開始對野生蟲族展開掃蕩戰。原本的母巢蟲更是下場悲慘,被大量蟲族當成食物撕成肉塊。局勢一切都在倒向人類,穆緋影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了。
此時在後方的艾莉兒收到了間諜的消息,松本潤與第七旅旅長的私下會談破裂。松本潤與其幕僚的職級太低,給予的條件簡直是在羞辱第七旅旅長,瞬間不歡而散。
北聯特戰隊隊長更是直接拒絕與松本潤的會面。對他來說,穆緋影是希爾河戰區最高指揮官,無論如何都要服從命令,但松本潤不過是與自己同等級的副指揮,而且實力也不怎麼樣,所以根本不屑一顧。
松本潤已經沒有選擇了。眼看穆緋影已經取得前線的勝利,後方要是再不興風作浪就來不及了。不作為就回到東約的話還有軍法等著審判他,現在松本潤只能拚死一搏了,橫豎都是死,不如多拉幾個當墊背。
艾莉兒通知穆緋影之後獲得出動軍犬隊許可。藏匿在東約佔領區的軍犬被打入了藥劑,紛紛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當東約軍朝南軸守軍開了第一槍後,那些隱藏的密道被瞬間開啟。
東約軍本想打個出其不意,殊不知自己才是被動的一方。體型巨大的變異軍犬非常兇狠,身上還有防彈衣保護,東約軍陣腳瞬間大亂,無數人淪為軍犬的食物。
第七旅旅長抓準時機表示態度。在穆緋影於前線大戰的期間,他已經跟手下的副手們討論過倒戈問題。在經過數發子彈的談判後,第七旅對於加入南軸沒有了異議,於是即刻派出部隊支援南軸。
北聯特戰隊隊長則是讓手下作壁上觀,不配合清剿也不從中作亂,以此表示北聯的態度。這一點幾乎是宣判了松本潤的死刑,使得交火比想像中無趣。東約在軍犬部隊的凌虐下迅速投降。
穆緋影的心情非常好,道:「艾莉兒,礦區與外交事宜先交給妳處理,我還離不開前線。」
「是,長官,另外救援物資正在路上,第五連隊的救護隊預計十五分鐘後抵達,請做好接應準備。」
穆緋影與艾莉兒做好溝通後,此時前線已經把蟲族消滅得差不多了。剩下為數不多的逃逸蟲族也無須擔心,這塊大陸上多的是自然生物能消滅它們,這也是人類還不至於被滅絕的原因之一。
穆緋影此時補充道:「喔!差點忘了,艾莉兒,附近應該有北聯的通訊站和運輸中心,畢竟是南軸盟友的重要設施,記得把逃竄到那個方向的蟲族消滅乾淨喔!至於要多乾淨嘛…最好是一點都不剩,軌道砲應該很好用。」
艾莉兒自然是一點就懂,她已經習慣了穆緋影的說話方式,心中暗自為北聯的某些人默哀,苦笑道:「好啊,這當然沒有問題,既然是盟友一定要重點照顧一下,我會把這件事辦好的。」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Zox4Rx2yQ
穆緋影結束通訊後看向麗塔,道:「換個地方吧,相信有很多話可以說。」
麗塔難得露出了皺眉思考的表情,回道:「是的,我的確有很多話要說,多到我得花時間想想從何開始。」
穆緋影和麗塔進了一輛卡車,讓衛兵嚴格把守不讓人靠近,這已經是前線看起來最隱密的談話地點了。
穆緋影由於心理壓力放鬆,所以坐下後瞬間感覺到一股疲勞衝上來,差點頭暈昏過去,搖搖頭道:「妳可以放心不被偷聽,這輛卡車隔音挺好的,不大吼大叫原則上外面聽不見。」
麗塔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道:「也罷,反正外人聽到也只會當作是玩笑話,畢竟接下來要講的東西不僅會出乎妳的意料,我自己都處在困惑與驚訝之中。」
麗塔將發現的事項全部告訴了穆緋影,包括了瑞絲‧伊達的記憶片段。麗塔認為沒有必要向穆緋影隱瞞,這件事非同小可,而且之後還要探究穆緋影的內心,說不定她與這件事有非常大的關聯,提前告知對於喚醒記憶很有幫助。
穆緋影聽完後腦袋還沒有恢復,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自言自語道:「所以他是毛子…而且是塔布爾刻意做出來的,現代人和古人類要打仗…十萬年…太多資訊了,我必須要消化一下。」
麗塔知道資訊量太大,穆緋影的腦袋已經當機了,道:「小影,我還有很多謎團要解開,妳也需要時間消化,不如我們先擱置這件事,我想先看看妳的記憶,我的第六感總覺得妳與這件事有關係。」
穆緋影苦笑著,道:「我?我才活了快四十年耶,怎麼想都不可能啊!」
麗塔擺出了非常認真的表情,道:「是真的活了快四十年,還是有人刻意讓妳認為自己只活了快四十年?為何妳可以給我心靈壓迫?心靈技術並非基因遺傳或天賦,只能靠後天訓練,我依舊認為妳不只是穆緋影這麼簡單。」
「這件事情等回去再說,首先我得先回報給總司令,至於塔布爾…等總司令的判斷吧,妳覺得呢?」
「我認為可以不管他,就算塔布爾是對立的那一方,他想要公然逃跑也很難,跟我不一樣,他要死比我還容易,佐佐木博士為了防止塔布爾溜走,設下的種種控制有點病態。」
穆緋影感到警惕,問道:「妳知道塔布爾設下的防禦機制?誰告訴妳的?」
麗塔心想時機成熟了,道:「正準備跟妳說,我其實最近已經跟塔布爾接觸過了,一個分身在暗處保護妳,一個跑去接近塔布爾。本想跟他交易好套取情報,結果我發現了更多意料之外的事。」
穆緋影壓制住心中的憤怒,道:「妳…原來妳真的在營區內到處亂跑,我知道阻止不了妳,現在講這些都是廢話,但還是希望妳能安分一點。」
麗塔沒有理會穆緋影,把跟塔布爾交談內容如實轉達,穆緋影瞬間有點感謝麗塔了,因為當麗塔說到分身被不知名的音波彈打死,代表自己的生命安全早就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穆緋影聽到這裡真的覺得累了,嘆了一口氣後問道:「還有什麼是該讓我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嗎?」
麗塔聳了聳肩,道:「沒了,我建議妳趕快跟索菲亞商討,畢竟會相信這些鬼話的就只有幾個人而已,其他人會把妳當瘋子。」
「先這樣吧,我們趕快回去,等我把希爾河處理完再履行我們的約定。」
兩人起身離開卡車後,碰到了一群士兵起了爭執,似乎是有一位女兵堅持要與穆緋影見面。這在平常是非常無秩序的行為,會讓穆緋影感到異常憤怒,但看了一眼女兵後,反而讓其他人放她過來。
這位女兵正是把毛子手臂打斷的狙擊兵,由於穿著輻射防護服導致無法看清完整的面部,只能靠胸前的識別證判斷,但是名字讓穆緋影有點熟悉感。
穆緋影上前將識別證上的蟲族血液抹了抹,好不容易看清楚後,道:「安…安蘇亞?這個名字好像聽過啊,我們是不是見過面?」
「報告長官,我們的確見過面,在第三連隊補充兵員的考核場有說過話,當時我們小隊向妳毛遂自薦。」
穆緋影想了一想,道:「喔!北印度步兵營的狙擊兵對吧,我想起來了,當時敢這樣頂撞我的人不多呢,怎麼?這次又有什麼事嗎?看在妳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聽聽妳想說什麼。」
安蘇亞的面部先是感到不滿,但隨即又一副釋然的表情。安蘇亞想通了,由於地位與責任的不同,穆緋影不會浪費時間與腦容量去記憶價值普通的人。
「長官,我請求…」
穆緋影突然打斷了安蘇亞的話,道:「想清楚了,妳現在的行為已經觸犯南軸軍法,我可以隨時把妳送進小黑屋,妳必須給我一份難以拒絕的答案。」
安蘇亞瞬間沉默了,她只是想藉機加入第九連隊而已,一方面是出於對穆緋影的崇拜,另一方面是為了養家,第八與第九連隊的待遇非常優渥,可以養活安蘇亞的五個弟妹與雙親。
穆緋影見她久久未回話,大概猜出了安蘇亞的心思,無非是想吃上一口好飯,念在安蘇亞救了她一命的份上,道:「我並非知恩不圖報的人,我相信第三連隊不是妳的願望,所以我給妳時間,下次再讓我留下深刻印象就收留妳。」
安蘇亞似乎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道:「多謝長官,下一次…下一次我不會讓妳拒絕我。」
穆緋影和麗塔離開後,麗塔問道:「小影,看不出來妳這麼仁慈啊,我以為妳會直接把她抓去小黑屋關禁閉耶。」
穆緋影斜眼看了她,道:「哪裡仁慈了,我其實想收留她,而且算她有膽量敢第二次直接找上我,但我不只需要人才,我還需要能活得夠久的人。」
「嗯?妳想把安蘇亞派到更惡劣的戰場啊?」
穆緋影露出陰險的笑容,道:「呵呵,第三連隊就會是她的戰場,謝菲爾德不是溫柔的指揮官,安蘇亞若能混得風生水起,到時候再說吧。」
兩人回到希爾河礦區指揮部後,收到了來自索菲亞的訊息。若時間推算正確,各大蟲族領域在希爾河的戰鬥結束後紛紛停止進攻,迅速且有秩序地撤退了,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掩護感染擴散的行動,蟲族以前從未有相似的行為。
索菲亞與其他陣營私下交談過,認為大家必須開個會,對於此次行動要做出應對,便要求穆緋影與艾莉兒隨時做好簡報準備。
索菲亞在通訊終止以前,道:「穆將軍,妳這次幹得很好,雖然失去星辰堡壘令人痛心,但完好地保住礦區還抓到了蟲族領袖,想不想升官啊?憑這點功績上將應該不成問題。」
「長官您別開我玩笑了,才剛升中將呢,而且希爾河還有成堆的爛攤子要處理,夠不夠格升官還不好說呢。」
「哈哈,不開妳玩笑了,多注意安全,北聯、西線和東約的外交我已經派人處理了,至於那個第七旅旅長嘛…等第七連隊做完檢查妳就自己處理,這件事我不多嘴,總之妳先管理好希爾河的內務,處理完就回指揮本部報到。」
「是,長官,我會盡快處理好。」
索菲亞急忙道:「差點忘記說一件重要的事,聽說北聯的通訊站和運輸中心被我們的軌道砲毀了?」
穆緋影沒料到艾莉兒的動作這麼快,心滿意足道:「應該是誤傷吧,請長官與北聯商談時務必找上老傑克。」
索菲亞的腦筋轉得很快,道:「喔!這件事果然要跟老傑克談一下呢,那沒有其他事情了,隨時保持聯繫。」
穆緋影終止通訊後,艾莉兒接著道:「緋影,總司令的心情聽起來很好啊,然後我收到通知,佐佐木博士似乎已經坐不住了,想趕快把蟲族領袖回收,要我請戰場回收隊支援他嗎?」
穆緋影點點頭,道:「分給他一點人手吧,佐佐木博士能忍到現在簡直是奇蹟,另外…先幫我派幾個第七連隊的特務,全天候保護佐佐木的安危,然後基於禮貌,順便跟尤里說一下,他不會希望他的第七連隊被隨便使喚。」
「好的,這件事交給我處理,相信有了蟲族領袖,尤里一定會同意,說不定還會增派人手呢。」
穆緋影接著問道:「話說回來,有伊娃技術長的消息嗎?」
艾莉兒似乎早有準備,道:「有的,音波槍的後續開發計畫已經差不多擬定完成,之後就可以遠程參與開發了,很快就可以回第八連隊報到。」
穆緋影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道:「那就好…我擔心伊娃從此不回來了。」
穆緋影看向艾莉兒,道:「妳先去處理戰場回收的事吧,接下來我有點話要跟麗塔討論,幫我確保非必要沒人會打擾。」
「是,我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