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西雅在皇家獵場裡見到很多熟面孔,幾乎都是這段日子裡在各個聚會裡見到的人。在獵場裡當然就不可能還有舒適的房子可以住,但是為貴族們所準備的帳篷裡頭也是應有盡有。
身為頂級的貴族,布拉德利公爵的眷屬們所擁有的帳篷明顯比其他上級貴族還要大不少,即便是利西雅,被分配到的帳篷等級幾乎與愛米莉雅沒什麼兩樣。
原本兩人應該是要共用同一個帳篷的,但澤菲爾似乎是透過關係再要了一頂帳篷,讓兩個人分開使用。利西雅不禁感謝她的父親那愚蠢的妄想症終於不再發作,雖然不過是短短三日,但光想想她和愛米莉雅共處一室就讓人渾身不舒服。
利西雅一抵達後就假藉著休息的名義躲進帳篷裡,第一天大家都還在整備,第二天開始才是重頭戲,要是不趁著現在好好休息,利西雅沒有把握隔天有沒有體力面對這一群人。
次日一早,利西雅便聽到周遭開始有些騷動,等她準備妥當走出帳篷時,四周圍已經熙熙攘攘地聚集了不少人。貴族的公子們和他們的侍衛身著獵裝,或是在獵具、或是在衣服上,都有著代表家族的家徽。在這盛大的場所裡,拔得頭籌足夠讓家族風光一整年,只要是對榮耀家族懷有雄心的人都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利西雅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不遠處的里昂和艾瑞克斯。
里昂不知和艾瑞克斯講到了什麼,兩人都笑的肆意張揚,那一頭金色的捲髮被風吹的揚起,銀色的瞳孔在陽光照射下有些閃爍感,他整個人光是站在那裡就有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就像一頭驕傲張狂的獅子一般。
而艾瑞克斯微微低著頭,一手摩挲著抵在地上的佩劍劍柄的紋路,以往見到他時總是端正斯文的姿態,然而他現在一手插著口袋裡,兩腳一前一後地隨興地站著,竟也給人一種內斂中帶著鋒芒的感覺。兩兄弟此刻的氣場奇特的雷同。
「只有到這種時候我才會覺得他們真的是兄弟。」
薩薩不知何時走到了利西雅身旁。
利西雅轉頭看向薩薩,這才發現她竟也穿著獵裝。女子的獵裝其實並不少見,但薩薩的身形高挑、體態優美,穿起來非常好看。
「妳今天也要下場?」
「當然!」薩薩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妳不下場?」
「不了,我還沒那實力去打獵,我怕我成靶子。」
薩薩敷衍地哈哈笑了兩聲。
「等皇室成員出來致詞之後,狩獵就開始了……難得來到這裡,妳不想體驗看看?」
利西雅搖了搖頭,「我還不會騎馬呢!」
「算了吧!她沒把獵物嚇跑就不錯了。」里昂欣賞的看了眼薩的裝扮,「這次要下場了?」
薩薩輕哼了一聲,粉色的長髮束在腦後,那一張美麗清冷的臉龐展現在眾人面前,讓她的冰冷的氣質變得鮮活而充滿生命力。
「你們那些上不了檯面的獵物我可不敢收。」
這是狩獵祭的傳統,男人們會將狩獵而來的獵物獻給他們認為最美麗的女子,更多的是懷著欽慕之心雙手奉上。許多適婚年齡的名媛除了在這段期間與其他家族打交道,也會藉著這項傳統暗地裡互相較勁自己在貴族界的價值。
利西雅不用問也能猜到薩薩以往受到多大著矚目,就算這次她親自下場打獵了,想必還是會收到不少“禮物“。
薩薩摸了摸弗洛雷斯騎士牽來的愛馬的鬃毛,看起來心情很好,「既然妳不下場,那我獵來的獵物就送給妳吧!」
利西雅有些羨慕的看著薩薩身旁的馬,一邊在心裡可惜自己還沒學會騎馬,「好啊!那我就期待妳的禮物了!」
一旁的里昂抓了抓後腦勺,似乎是對眼前這兩人的好氣氛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由於薩薩那長年養成的冰冷氣質,加上上一次在茶會時發生的事情,導致許多人對他們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因此三人的周圍格外的空曠。雖然利西雅對這種隱隱約約瀰漫在空氣中的關注很習慣了,但在這麼多人的場合還是感到有些困擾,但薩薩和里昂明顯的對這種情形習以為常。
直到皇家護衛出現,原本喧鬧的會場才開始安靜了下來。這是利西雅第一次看到除了皇太子以外的皇室成員。皇帝有著一頭黑髮,一雙藍色的睿智眼睛,濃密的鬍子修剪的整潔,聽說皇帝年輕時長相英俊,是個十足的美男子,現在看來所言不假。
相較於一派輕鬆的皇帝,一旁的皇后看起來有些嚴肅。棕色的頭髮盤起,雖然配合狩獵場合而精簡裝扮,但那一身服裝在這裡還是稍顯華麗,卻恰恰能顯示出身份的高貴。那一雙和薩薩一樣的紫色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嘴角揚起得宜的微笑,明明是溫和的模樣,卻無端讓人心生敬畏。
身穿一身白色獵裝的皇太子站在皇后身旁,渾身充滿著躍躍欲試的氣息,一如往常儒雅的笑容,那雙迷人的桃花眼掃視著地下的人,像是在找熟悉的面孔,利西雅下意識側身閃到了薩薩和里昂的身後,不知怎麼地,她就是不怎麼喜歡皇太子。幸好眾人都專注的在聽皇帝的發言,沒有人注意到她這有些突兀的動作。
皇帝簡短地發表了一些祝賀的論述,皇后也只說了幾句祝福的話,皇太子倒是什麼也沒說,便下了台後上馬緩步走向森林入口,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跟著進去。
「好好在這待著。」里昂一個蹬步就翻上馬背,他低頭向利西雅交代著,「⋯⋯別鬧事。」
「⋯⋯」利西雅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乾脆地轉身看向薩薩,「一路小心。」
薩薩揚了揚下巴示意後,俐落的駕著馬進入森林裡。
利西雅看看四周,幾乎都只剩下貴婦和淑女們,還有幾名尚年幼的男孩們。里昂還沒出發,他被希萊爾喊了過去,只見希萊爾遞給里昂和艾瑞克斯各一條手帕,似乎是一種祝福的習俗。
「利西雅,過來!」目送丈夫和兩個兒子離開後,希萊爾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利西雅,她笑了笑,將利西雅喚了過去。
「母親。」
「他們會進去好一段時間,直到太陽落下之時才會回來,在此之前可以跟其他小姐們一起喝喝茶,還是妳想跟我們一起下棋?」
從阿帕里亞回來後的這段時間,利西雅和希萊爾的相處時間變得很頻繁、她想是因為自己總是和西奧多一起上課,西奧多又很喜歡拉著她在課前或課後和希萊爾喝杯茶聊聊天。縱使這樣的情況讓利西雅不是很自在,但每每看到那張天然無害的小臉蛋時,利西雅又不忍拂了他的興致。
雖然一開始希萊爾對西奧多帶著利西雅一起參與他們的飲茶時光感到訝異,但她也不可能拒絕小兒子。然而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利西雅對她總是客客氣氣,不驕縱也不尖銳,禮儀得體,應答也很適切。希萊爾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排斥和利西雅相處,硬要說缺點的話,就是冷漠了點。
但她也明白,這已經很好了。
利西雅搖了搖頭,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不了,我想回帳篷看些書,晚點也許會去參觀一下射箭比賽。」
希萊爾點點頭,對於利西雅的拒絕毫不意外。
「也行,不過若是有人約妳一起喝杯茶,別只想著拒絕,多多參與對妳也好。」
「是,我會的。」
利西雅真的就帶著梅洛一起回到帳篷,拿起特地帶來的書坐在椅子上看了起來。一直到了外頭開始有了些喧鬧聲,利西雅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來到了射箭比賽的時間。
「比賽開始了嗎?」利西雅放下書,看向坐在另一角的梅洛。
梅洛靜靜的坐在一旁專注地做著刺繡,一聽到利西雅的詢問後她連忙走到帳篷外,不一會兒就急沖沖的走了進來。
「小姐,比賽好像開始了,您要不要趕快換衣服過去?」
利西雅想了想,雖然射箭很有趣,但自己並不想引人注意,只是一直待在帳篷裡確實有些無聊,最終她還是點點頭。
梅洛趕緊為利西雅換上獵裝,雖然不是正式上獵場,但貴族小姐們也都會準備一套褲裝,雖然有沒有用上就另當別論了。
射箭比賽本來只是一種為了消遣而舉辦的活動,沒有嚴格的要求參與的人要報名,只要有興趣的人中途都可以參與。前三名的出爐也幾乎是由現場的人的歡呼聲來決定,唯一獲得的獎勵不過是多了些掌聲和注目。
不過自從皇后開始主持比賽後,讓前三名有了實質的獎勵,有時候是華服、有時候是珠寶,不論是什麼,都讓所有人有了更多參與的動力。利西雅對這些其實沒有很有興趣,比起獎項,她其實更喜歡射箭本身。
今世所學到的每一個東西對她來說都是珍貴的經驗,舞蹈是、射箭是,就連那刁鑽到令人咋舌的禮儀課也是,對她而言都是這麼的新奇,都是她以前從未體驗過的事情。
當她到比賽會場時,現場的人比想像中還要多。她來的時間其實算剛剛好,但不知為什麼幾乎所有人都到了,連愛米莉雅都出現在這裡,身上依舊穿著稍早時的服裝,明顯沒有參加的意願。
利西雅注意到皇后已經落座,顯然稍早時已經做了開場發言。而會場上有兩位小姐走上前行禮後,各自站到了射擊位置上準備。
「每人三次機會,越接近靶心者勝利,小姐們準備好就可以開始了。」
比賽就這麼開始了。
利西雅看了一兩輪後,開始好奇著要如何參賽。畢竟現場並沒有參賽表,也沒有聽見裁判在唱名,不過每個人都像是早就知道是自己一樣,一個接一個上場。
「如果妳想參賽,只要向前走就可以了。」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聲。
利西雅轉頭看去,是那天向里昂邀舞的淑女,似乎是伯爵家的千金?
克莉絲明麗的臉龐漾著笑容,她看向利西雅的眼神十分溫和,看到利西雅的表情有些困惑,她將一手放在嘴前,懊惱地笑了笑,「啊!小姐可能對我沒印象了,我是克莉絲,來自康德伯爵府。」
利西雅微微傾頭行禮,「不,我記得您,您好,我是利西雅。」想了想,還是補上了一句,「利西雅・布拉德利。」
克莉絲很自然到走到利西雅身旁,她的身量相較於其他女性算是高,即便利西雅已經慢慢抽高,但還是矮克莉絲一顆頭。她站的很近,利西雅必須將頭仰的很高,這讓利西雅不是很舒服。
但克莉絲顯然沒有注意到這點,「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很願意成為小姐的對手。」
利西雅的眉頭微微鬆開,有些意外,「您願意和我一起上場?」
「是的。」
見克莉絲一副心甘情願的模樣,利西雅先是有些疑惑,但轉頭一想便想通了。
她嘴角揚起了然的笑意。
「那麼就麻煩康德小姐了。」
「小姐言重了。」
恰巧前一組上場的人是瑞貝卡・福克斯和安琪兒・林特。兩人的程度有著很明顯的差距,安琪兒・林特三箭都脫靶,而瑞貝卡・福克斯則是非常接近靶心。她露出相當滿意的神情,安琪兒・林特顯然志在參加,她靦腆的笑了笑,絲毫不在意地將手上的弓箭交給一旁的侍從,兩人友好的有說有笑的向利西雅的方向走來。
她們起先並沒有注意到利西雅,正想跟克莉絲・康德打招呼時才發現一旁的利西雅,兩人的臉上一僵,輕快的腳步變得緩慢。
自從咖啡廳事件和茶話會之後,社交界的人沒有人敢再大張旗鼓的找利西雅麻煩。原本里昂的表現就很曖昧,讓許多人摸不清他的立場,所以會似有若無的去嘲弄利西雅。直到薩薩・弗洛雷斯公然的表達站在利西雅身邊之後,事情有了極大的變化。而里昂的態度也有了微妙的轉變,雖然嘴上未曾說過什麼,但行為卻表現得很明顯。
有這兩個人的撐腰,利西雅不再是那個社交界中私底下可以任所有人肆意嘲弄的對象,現在有人要找利西雅麻煩都得三思後行。
「恭喜妳啊!瑞貝卡!」克莉絲像是沒注意到兩人的神情一樣,一派輕鬆的像她們打招呼,態度自然的就好像那天她對她們的出糗後的無視從沒發生過一樣。
瑞貝卡嘴角有著不自然的笑,「謝謝您。」一雙眼神卻不自覺地去看向利西雅。
利西雅微微點頭示意,卻不做任何表示。她提步向前,轉頭詢問克莉絲.康德,「上場嗎?」
「當然沒問題!」克莉絲愣了一下,會意到利西雅並不想和這兩人有更多交流,便從善如流的跟在利西雅身後。
被突兀的留下的兩人為避免出現像那天茶話會的尷尬場面,也不顧禮儀的快步走入人群之中,內心對利西雅的不滿愈加深刻。
利西雅和克莉絲並肩走到皇后面前行禮,這是利西雅第二次向皇室成員介紹自己,有些緊張,但她將這段日子以來的禮儀教養課內化的很透徹,並沒有表現出一絲怯懦的姿態。
「見過帝國的月亮,願神的祝福與您同在。」
皇后的身體微微前傾,但動作非常細微,她瞇起銳利的眼睛,注視著那有著一頭金色捲髮的少女。
「免禮、抬起頭來!」即便利西雅的目光謹遵禮法的沒有直視她,但皇后還是注意到了那雙特殊的銀色眼睛。
「妳是布拉德利家的孩子?」
「是。」
「叫什麼?」
「臣女名叫利西雅。」
「利西雅……」皇后輕吟著名字,平穩的音調毫無波瀾,「開始吧!」
原以為還要詢問其他事情,或是身世或是好奇,但皇后卻只是問了名字。緊繃著神經的利西雅忍不住錯愕的看向皇后,卻發現皇后注意到她的眼神時微不可見的揚起嘴角,像是自己的表現逗樂了她一般。
一頭霧水的利西雅愣愣的接過侍從遞來的弓箭,直到克莉絲射出第一箭後才回神。
她深吸一口氣,將剛剛的情形拋到腦後,她只不過是想找些事情來做,至於皇后那耐人尋味的表情,就之後再說吧。很快的她將心神穩住,如同練習時一般,利西雅三箭都射中靶心,漂亮的拉弓姿勢和準確度讓所有人眼睛為之一亮。
「利西雅妳真厲害!」一旁的克莉絲也被利西雅的表現嚇到,她自認在現有的名媛裡的射靶技術是最好的,卻沒想到利西雅會在這段期間練就出如此優秀的技術。雖然內心對於原本手到擒來的優勝感到不悅,面上卻是一副佩服而欣賞的模樣。
利西雅看向克莉絲的標靶,同樣是三箭中靶心,「您也很了不起。」
兩人互相恭維的時候,皇后率先鼓掌打破了寧靜,不一會兒周遭也響起了掌聲。
「康德小姐一直都很厲害,不過原來布拉德利家的孩子也很了不起。」
「是啊!以前從沒見過布拉德利的人上場,實力果然不容小覷。」
聽著周圍的讚賞聲,站在人群中的愛米莉雅心情變得十分複雜。
當她看到利西雅和克莉絲・康德一同上場時,本以為會看到利西雅被實力碾壓,即便知道里昂帶著利西雅到阿帕里亞訓練,她也不認為這短短時間裡利西雅能變強到哪裡去。因此她一直抱持著利西雅會因此而丟臉的心情,一方面既希望她失敗而受到嘲笑,一方面又擔心她會丟臉而使布拉德利蒙羞。但現在這情形不但沒有發生,甚至還讓所有人注意到她的特別。
「兩位小姐都很優秀,在場還有人想挑戰這兩位嗎?」皇后環視著底下的眾人,即便還有尚未上場的小姐,大家卻只是面面相覷,沒有人上前。
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皇后點了點頭,將目光重新放在兩人身上,「不過優勝只會有一位。」皇后笑了笑,「不如……再比一場?」
利西雅對於這個判斷沒有異議,「臣女沒有意見。」
「臣女也沒有。」克莉絲同樣同意皇后的建議,隨後露出有些俏皮的神情,「不過若是同樣又中靶心,恐怕難以分出勝負,臣女想或許可以換個有趣的方式?」
皇后來了興致,「說說看。」
「如果一直都是靜態的東西,以我們兩個的技術應該都不是難事,不過如果是會動的目標物,就能迅速的比出勝負。」
「……例如?」
見皇后沒有反對,克莉絲顯然很開心,「例如……使用真的獵物,圍出一個範圍讓牠們跑,就像小型獵場一樣。」
皇后輕皺眉頭,這方法不錯,卻是有些麻煩。
同樣利西雅也覺得這提議有些風險,而且在場的人幾乎都不喜歡見血,在這種小區塊能放的獵物無非就是兔子,兔子的行動其實不慢,在這麼小的範圍裡射擊很容易誤傷旁觀的人。克莉絲・康德不是個莽撞的人,卻提出這樣的建議,明顯對自己的技術有十足的自信。這讓利西雅不由得思考起她的動機。
「布拉德利小姐認為呢?」
克莉絲的笑容誠懇而真切,但不知怎麼地看著那張臉,利西雅卻讀到滿滿的惡意。
皇后的注意力也放在了一旁沈默著的利西雅,好奇著這個布拉德利小兒會有怎樣的反應。只見她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再抬頭時她赫然從那雙銀色的眼眸裡看到了一絲張狂的挑釁。
「康德小姐的建議固然不錯,卻有讓周遭的觀眾被誤射的風險,我認為有些不妥當。」
「布拉德利小姐難道是對自己的技術沒有信心?」
利西雅輕笑一聲,不甚在意克莉絲的言語,「我只是覺得,我和小姐您之間的對決,不該波及其他人。」
「那麼布拉德利小姐有更好的建議嗎?」
只見利西雅輕瞥向克莉絲,神態隨意而不羈,那前不久還和自己客客氣氣說著話的模樣蕩然無存,克莉絲原本充滿自信的笑容漸漸垂下,有些摸不清眼前這個少女的心思。
她確實是有意為之,她想得到優勝,同時也不想讓利西雅對她變成競爭關係而得罪她,原以為提升難度可以讓利西雅知難而退,她常常在家裡院子這麼做,對這種小範圍狩獵早就習以為常。而且就算真的比了,她相信利西雅也會因為顧忌周遭的人而失去準度,從而落敗。
然而利西雅卻像是換了個人一般,銀色的眼睛裡是她從沒在她身上看過傲氣。
「不如我們各自在頭上頂顆蘋果,誰射中了,誰贏。」利西雅平緩的聲音裡竟有淡淡的笑意,「您覺得如何?」
周邊出現了些許倒吸一口氣的聲音,就連皇后也怔然地看向那金髮少女。
「您在說什麼?!怎麼可以拿人命開玩笑?!」克莉絲睜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康德小姐難道是對自己的技術沒有自信?」
利西雅沒有理會周遭的反應,而是用克莉絲的話反問她。
「這不是我對自己技術有沒有自信的問題,而是一個不小心我們都可能會重傷……甚至死掉!」
“是啊,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死。但妳剛剛提議不是也可能會產生一樣的結果嗎?原來當對象變成自己之後,妳就突然變得這麼愛惜生命了?”
利西雅嘲諷的想著。
「這比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趣?怎麼沒人告訴我?」
在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兩人身上時,皇帝不知何時出現在會場上。聽到皇帝的話之後,克莉絲原本尚保持著的冷靜一時間有些崩裂,她不知道從哪個環節開始出了差錯,然而現在要反悔也來不及了。
皇帝饒有興致的看向利西雅,那少女渾身散發著一股不符合年齡的冷漠。
「利西雅・布拉德利,就照妳說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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