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緋影回到現實後滿頭大汗,麗塔趕緊用心靈的力量緩和她的緊繃感,佐佐木與卡塔莉娜則擴大了心靈搜索範圍,防止有心人士趁機介入。
麗塔的表情很緊張,道:「小影,妳在裡面看到了甚麼?為什麼會受到心靈衝擊?」
穆緋影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著三人問道:「這件事回指揮本部再說…我想先問艾斯特…有誰對這個名字很熟悉?」
三人面面相覷,艾斯特這個名字本身就不冷門,現在一問不知如何回答。穆緋影對佐佐木下令,道:「佐佐木,馬上派人去查探艾斯特這個名字,這人與塔布爾應該有很深的關聯,以此為基礎去查。」
穆緋影轉頭看了一眼毛子,雖然毛子在艾斯特的憤怒之下被擊退而沒死,但他之前已經被麗塔傷害過,這次再來第二次顯然難逃一死。
穆緋影露出了憐惜的表情,毛子可謂是為了她鞠躬盡瘁,但最後以蟲族的畸形與心靈的崩解畫下句點,不免令人唏噓,道:「毛子,你應該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臨終前有甚麼願望嗎?不用等價交換的那種。」
毛子此時癱在地上,艱難地張開嘴並發出低沉的聲音,道:「長官…用我的身體…找出…對抗蟲族的方法…讓南軸…勝利!」
毛子說到這裡就斷氣了,直到死前依然心繫南軸的未來,這讓穆緋影的心情更加難受了。
穆緋影對佐佐木道:「收拾毛子的屍體,我相信他的身體會非常有用,這是第一個回歸理智的蟲族感染體,說不定心靈會是突破的關鍵,不要辜負毛子的心願,然後通知艾莉兒來找我。」
穆緋影轉頭道:「麗塔…幫我一個忙,我感覺心靈力量耗費太多了,可以請妳給我一點能量嗎?我不想讓艾莉兒看到我這副模樣。」
麗塔拿出手帕擦拭穆緋影額頭上不斷流下的汗珠,道:「坐好別說話,配合我的能量波動,你受的傷遠比想得要嚴重。」
艾莉兒來的時候穆緋影已經恢復了原有的神態,但蒼白的臉色還是難掩疲憊感。艾莉兒問道:「長官,妳還好嗎?需不需要軍醫先過來看一下?」
穆緋影擺擺手,道:「不用了,只是一般疲勞而已,先報告一下戰場清理進度以及星辰堡壘的情況。」
艾莉兒回答道:「報告長官,星辰堡壘以外的地區清理進度皆已達標,若無意外明天就能結束,但星辰堡壘以及母巢蟲屍體還在等第五及第六連隊支援,進度延宕約兩小時。」
穆緋影看向身邊的佐佐木,佐佐木用意念告知伊莎貝拉和伊藤沙織都是南軸人,這兩人不會參加本部的會議。
穆緋影確認後,一想到第六連隊差點沒忍住笑聲,道:「伊莎貝拉中將就別想了,她必定會延誤。我建議妳直接與伊藤少將詳談,中將此時應該自顧不暇了,體諒她一下吧。」
艾莉兒一開始還有點迷惑,然後突然想到本次希爾河作戰有大量第六連隊的無人機部隊,心裡大概有了答案,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穆緋影接著道:「找妳來不只是為了戰場報告,我是來通知妳等一下我會回本部,索菲亞有緊急軍務要商談,這裡就先全權交給妳了,另外佐佐木也會出席,所以他手下的科研團隊也歸妳指揮,面對蟲族屍體比較不會束手無策。」
艾莉兒顯得很訝異,道:「這麼突然!?本部該不會出大事了吧?」
穆緋影笑了一下,道:「哈哈,身在南軸大事還會少嗎?有甚麼消息妳一定會收到通知的,先專心把星辰堡壘處理好,有甚麼需求儘管提出,我一定會幫忙的,抱歉必須先走一步了。」
穆緋影、麗塔、佐佐木、卡塔莉娜及少數人員隨後返回了指揮本部。在消毒清洗期間,穆緋影感覺到越來越多的心靈波動朝自己過來,彷彿急於想要對話一般,顯然對於穆緋影的回歸大家都很感興趣。
當穆緋影踏入漢娜特別準備的會議廳時,大家同時起身行了皇國軍禮,並且高喊:「歡迎歸隊!長官!」
穆緋影稍微嚇到了一下,沒想到漢娜會搞這一齣。現場大約有五十人,各自的桌上放有現在的職位,以及過去的軍銜,大多都是身居要職之人,根據漢娜所言,其餘大約還有兩千位基層人員。
穆緋影讓麗塔坐在自己旁邊,道:「漢娜,心靈屏障沒有問題吧?我相信不會有其他人監聽吧?」
漢娜一改之前索菲亞的作風,表情顯得十分興奮,簡直像個小跟班一樣,道:「當然沒問題!反間諜措施全都做了,現場除了少部分無法離開崗位的指揮層級都出席了。」
穆緋影點點頭,請大家坐下後,迅速認了一下在場人員,然後走上主席台,以心靈溝通的方式道:「我這人很開明,不想再聽我命令的請起身離開,這一次我會放過你,但下一次我會以軍法處置,給各位五分鐘好好思考去留。」
眾人感知到了穆緋影的心靈通話,其中還帶有強烈的壓迫感,少數人出現了過敏反應,胃裡翻江倒海,差點吐了出來。這側面證明穆緋影不只是甦醒了,能力上並沒有問題,所以現場鴉雀無聲。五分鐘後,仍未有人離開。
穆緋影感到很滿意,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改用嘴說話,道:「由於現場有些新面孔,以防萬一我再說一次,我的軍隊不養閒人,閒人的下場一般少有全屍,請各位好自為之。」
新人大多是從基層被提拔上來,而且現今南軸的理念也是承襲穆緋影的風格,所以大多早已理解這番話的涵義。連少數是後代子嗣替補的人員,他們也被南軸的風格影響,所以對此番警告的接受度很高,沒人敢當作玩笑話。
此時穆緋影接過了漢娜遞上來的記憶儲存體,這是人格分離期間所發生的重大事項與戰略人員部署,而且還是當著一眾指揮層級的面,其意義代表歸還指揮權與重新宣誓效忠。穆緋影對虛榮不感興趣,但也不排斥此等隆重感。
穆緋影接過記憶體後,道:「漢娜特務長,這段時間辛苦妳了,願意收拾我的爛攤子,讓大家能繼續走下去,並且順利融入南軸之中。雖然都是軍務,但我還是想鄭重跟妳說一聲謝謝。」
穆緋影拋開了總指揮的身分,向漢娜彎腰低頭致謝。其他人見狀紛紛行軍禮致意,讓漢娜的大腦當機了一會兒。她從來沒想過穆緋影會將姿態放得這麼低。
穆緋影任由漢娜發呆,然後轉過身與眾指揮致意,感激大家願意團結一心度過難關,即使很多人只是無處可去而留著,但沒有添亂或意圖分裂已經讓人感恩戴德了。
穆緋影轉身在漢娜面前揮揮手,道:「漢娜,該回過神了,交接儀式還剩最後一步呢。」
漢娜眨眨眼終於清醒了,連忙站好朗誦宣誓詞,並把別在制服內側象徵最高指揮的皇國鑽石徽章取下,親自別在穆緋影的胸前,至此交接就完成了,穆緋影重新取回了權力。
穆緋影看著鑽石徽章,有了懷念感與厭惡感。現在的伊達皇國失去了理智,被大主教一手把持,還做出了自殺性的戰爭決定。但在地下的那段時間她還是有快樂的回憶,面對現在的情況感到很可惜。
等所有人都就坐後,穆緋影將記憶體遷入身體,無數的資訊瞬間湧入,然後直接切入了主題,道:「我宣布,從即刻起我們不再是皇國的軍人,皇國令人失望透頂!」
漢娜的記憶體中載明了時至今日皇國仍未更改方針,依舊為削減地面人口以及與第二共和開戰,既不反省違反教義,還自不量力。穆緋影下定決心不再以皇國人自居了。
其他人自然不會有反對意見,當時跟著穆緋影一起走也有相似的原因,對於現在的伊達皇國不抱希望,甚至認為那就是一條過江泥船,隨時都有沉船的可能。而且船長被大副脅持為魁儡,大副還對危機毫不在乎,過於傲慢自大。
眾人瞬間一陣歡呼,對於這個決定他們等了好久。漢娜自己也在等待,但她作為代理指揮不願自行宣布,即使當時身邊的穆緋影是肉體人格,對此不知情,但她認為由長官宣布才有意義,否則永遠有人會質疑正當性與忠誠心。
穆緋影接著道:「脫離後是否要立國還是以集團自居,關於這點我沒有特別強烈的想法,暫時沿用『南軸人』吧,相信各位也習慣了。我們有更急迫的事要處理,首先是跟各位介紹麗塔,麗塔‧達勒。」
麗塔的存在被正式公佈,眾人議論紛紛,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一位過去的人站在眼前十分震撼,極端者甚至想把她徹底開膛剖肚,已經不滿足於之前答應的抽血了。
科技的問題也得到了答案,許多人早已在逼問音波槍模組和心靈放大器的出處。雖然馬克共和遷入地下時也帶走了這些科技,但後續的研發因內戰而進度緩慢,心靈放大器甚至因此失傳。
麗塔的音波槍模組由於是特種心靈軍官的特別配置,其中含有十萬年前的機密科技,所以放到現今完全不落後。軍工團隊當時看到後眼睛都亮了,還以為是哪個天才的劃時代改良,其實只是考古結果而已。
麗塔還有掃描儀和輻射汲取器尚未取得,有一位佐佐木手下的科學家迫不及待舉手,表示自願組建隊伍深入蟲族領地取得掃描儀,被佐佐木瞪了一眼才消停下來。
穆緋影站起發話,道:「各位請先冷靜,我方與麗塔的約定仍然有效,抽血只能定期抽,掃描儀也得按約定協助取得。但今天只是要告訴各位我們的新盟友,事後我會安排軍務給各位。」
穆緋影喝了一口水,接著道:「下一件事請各位謹記,我沒有要立即替換掉漢娜,或者清算其他派系。在普通人面前請保持原樣,哪怕只有一人,我就還是穆緋影中將,但對內我是總司令,請分清楚場合。」
穆緋影決定在了解事情全貌以前,保持著檯面下的活動,連約瑟夫她都想要隱瞞。一旦亮出了自己的身分,先不說第二共和的態度,伊達皇國必定會先出手緝拿這個叛徒。
穆緋影交辦完事項後就解散了會議,然後帶著幾位心靈能力強大的人到佐佐木的實驗室。他們要開始解碼艾斯特的記憶儲存體,這件事穆緋影還不想公布,因為不清楚艾斯特究竟是不是騙子,她沒有戒心低到輕信的程度。
一路上除了麗塔、佐佐木和漢娜之外,尤里中將也在場。他依舊沉默寡言,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個性,但明顯面對穆緋影有更多表情與肢體互動了。
最讓人意外的是新上任的謝菲爾德少將也在。穆緋影打趣道:「謝菲爾德,看不出來你原來擅長爆破與轟炸啊,以前只看你上前線燒敵人的腦子而已。」
謝菲爾德苦笑了一下,道:「我也是來到地面後才發現我擅長這個,以前哪有東西給我炸,更別提飛彈這種東西了,算是天賦第二春吧。」
「有趣,或許我也該審視自己是否有其他天分了。嗯…後勤官應該算吧,但感覺像屯物癖的倉鼠啊。」
佐佐木此時插話道:「我們到了,接下來我會封鎖此區,隔絕一切心靈波動的傳遞,中途可能會感到不適,由於是最高機密行動,有疑慮的可以退出。」
穆緋影看沒有人反對,道:「好,各位進實驗室的隔離區吧,我們將揭開伊達皇國的部分計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