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帶恍惚神情的菈姆達,隨白裙女性踏進圓頂建築裡,期間她兩眼只有一直呆望手上黃色碎布,不發一語,沉默經過迂迴的步道,繼而走下荒廢多時的階梯,來到被綁上數重鎖鍊、塵封多時的鐵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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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閣下,犯人就在這裡了。基於安全理由我們會為鐵門鎖上鎖鍊,請您在完成審問程序之後,撥號通知我們開門。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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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菈姆達走進當中廣闊空間之後,白裙女性僵硬著身子拋下這句話,其後便快手關上鐵門,伴隨陣陣清脆金屬之音再度把鎖鍊牢牢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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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樞密院聖火城總部地下一處被荒廢的雜物房,黯淡而不斷閃爍的燈光不僅照出牆角卷起的塵埃或是密麻的蜘蛛網,更是讓菈姆達看到眼前同樣緻密地形成長方體形狀的重重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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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法陣構成的長方體結構早已被掙扎得滿目瘡痍,內裡蠻橫的攻勢接連打在白色光線上,添上愈發深刻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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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濫殺生靈、大亂教廷重地的罪人,速速停止你那無謂的掙扎!」菈姆達撥去猶豫,光子聚集在手腳形成金屬尖甲擺出備戰態勢,再厲聲向對方報上名來:「我乃主神菈姆達,奉命運神之名,前來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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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姆達剛烈的聲線傳進法陣中,隨即讓撼動變得更加激烈。頃刻,再沒法承受猛力攻勢的封印陣術終在某發重擊之下碎成萬千碎屑,消失在塵埃橫飛的廢棄雜物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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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如菈姆達所料,儘管她壓根不願意、或是說,沒有那個勇氣去相信也好,事實就如一把鐵鎚,粉碎所有美麗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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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點紛飛間,昔日那傍在菈姆達身邊、對她體貼入微的他,如今再一次現在眼前。五年星霜就如剎那星火,彼此眼中的對方亦幾乎與分離前一刻毫無二致。外觀上唯一的變化,就在於青年頸上的黃色圍巾,在先前的掙扎中被撕出一個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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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姆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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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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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們不約而同掛上驚愕面容,各自唸出彼此的名字,思緒開始為這意外重逢而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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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姆達,真的是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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膠著片刻後,卡帕率先收起手中戰斧,快步撲至菈姆達跟前,緊緊抓住她兩臂,又把頭栽在其左肩上,為她與隨她而驟現的種種回憶而流下男兒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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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卡帕。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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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感交集、致使腦袋陷於一片空白的菈姆達,手腳上的尖甲亦在動搖之中化作光點四散,伸出前臂摟住對方的腰盤,閉起兩眼讓淚水沿臉龐徑直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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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丟空多時之地,彷彿成為兩人回憶裡的黑輝淨土。彼此相互依靠,坐在塵封地板上,以懸掛天花板上點滅的燈泡作為夜空唯一的明星,就如昔日在黑輝淨土裡,相擁坐在夜空下眺望星海裡每顆星光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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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這裡是黑輝淨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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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虛構的星夜,燈光下他久違的微笑此刻卻來得更耀眼奪目。時光飛逝,即使過了五年,他這副尊容卻依然如故,仍是多麼讓她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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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有菈姆達的地方,就算這裡是不是黑輝淨土都沒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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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人首次在黑輝淨土之外共渡的一夜,在凝聚成一顆光球的星夜下,她這段日子來從未高掛的真摯笑容彷彿成為他長年來苦苦盼待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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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開心,命運神真的回應了我這個任性的願望。我知道,我們來到了這個地方,再一次重拾失去的日子,都在祂的引領之中。光臨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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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善神始終沒法分隔我們,我們的命運就該由我們自己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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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主神的力量使得彼此身姿在時日飛逝中仍保持恆定不變,卻又沒法把以往遠離俗世的單純思緒長留心底。彼此的外觀容貌是一如既往般熟悉,惟獨是此刻卡帕心裡所想、那矢志與命運神背道而馳的願望,讓他在菈姆達眼中變得異常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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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五年時間,當初純情耿直的熱血青年,如今成為反命運神教義的龍頭,無情向祂所愛的血肉之軀揮下斧刃,威脅這盛載繁華盛世的生命搖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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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姆達,不如我們現在回去黑輝淨土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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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話,我也想跟你回去。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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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菈姆達一臉失落,卡帕便抓起她的手,如火焰灼燒的深藍兩眸緊盯其懊惱不已的臉龐,不願再看到她為了那虛偽的命運神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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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我不會再讓你落到那偽善神手中!那些什麼詛咒全都是偽善神用以妖言惑眾的套路,菈姆達就是菈姆達,才不是什麼危害眾生的危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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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卡帕。」菈姆達突然跳站起來,離開卡帕懷裡。與他拉開距離之後,她便落寞把心底顧慮吐出:「我是一個與淨土無緣的主神,我不想我的力量傷害命運神所愛的眾生,更不想成為你的包袱,要你活在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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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村裡根本沒人介意妳是主神還是什麼。都是那個所謂的命運神蠱惑了妳,非要拆散我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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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帕對命運神連番失禮狂言,彷彿撼動著虔誠崇拜命運神教義的心靈。正正因為妄言出自愛慕之人口中,無形銳刃才因此而,深深刺痛著菈姆達,迫使她逐步後退,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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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聖火城,不是黑輝淨土。我是命運神的信者,而你,則是反命運神的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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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姆達如是說著。深知自己已經不再是那時活潑好動的平凡少女,自五年前腹間那複雜模樣的印記開始閃亮以來,她「偽裝」成人類在淨土裡渡過的平淡日子,亦在萬般不情願之下劃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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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不是……已經沒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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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菈姆達淡然釐清彼此立場,卡帕又何嘗不知自己亦早已成為樞密院的眼中釘。或許菈姆達今日出現在自己面前,打著治罪的名號與他對峙,也是命運神刻意讓他深陷絕望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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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地,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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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穩下意志,對昔日所愛的眷戀隨淚水而抹去。菈姆達擦亮碧色綠瞳,一再望清眼前這個身影,所見的再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卡帕,而是個殘暴不堪、作惡多端的殺人犯。想到這裡,菈姆達瞬即握緊拳頭,懷著怒氣率先擊打在對方臉龐上,把他擊倒在地,再慢步逼近,厲聲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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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卡帕,你濫殺眾生,無情奪去至少二十道人命,到底有什麼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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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帕並沒有作聲,只默默撐起身子,拭去嘴角血絲,低下頭不敢還手。見狀,菈姆達又再度把握時機,揮出重拳擊向對方腹面,讓他再次跌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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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曾經燃燒的生命、理想,如今卻被你一手摧毀得灰飛煙滅!你了斷他們的時候,想必也聽見他們的吶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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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從卡帕嘴裡如泉湧般冒現,痛楚亦自腹腔傳至腦海。然而他仍是不發一語,讓菈姆達表明彼此沒法回頭一話在心裡迴盪著。此刻他心裡盡是對菈姆達悔疚之意,以至對終界教廷與偽善神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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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比起被憤怒吞噬的自己,菈姆達那誓要伸張正義的固執卻依舊如故,使得她要與自甘墮落的自己訣裂成為死敵。即使事實如此,卡帕仍然把一切罪魁禍首指向命運神,深信是祂令自己與菈姆達反目成仇,各自踏上不再交錯的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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