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跨大半個淨土的穢物們紛紛從天而降,伸出利爪劃破琉璃色的半透明薄膜,落到地面各處,追打當中一眾展現生機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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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來攘往的大街上,本以為不過是風雨將至的眾人,赫見雲海中降下無數暗團,形成猛禽或是獰獸的形姿,殷紅兩目甫映出避走不及的人影,下一秒便撲到他們身上,嘶咬他們的肉身。頃刻,淨土各處盡是皮肉碎裂、血水四濺的響聲,伴隨顛簸不定的哀嚎聲,甚至蓋過背景大肆宣傳比武大會的聲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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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競技場裡,在場的衛士們、以至仍接受救治的人們都逃不出穢物們的魔掌,相繼受襲。被血氣吸引的深黑意識體群起而攻,伸出巨爪無情劃向那些本已燒傷倒地的、或是撲跌正急於救援的,頓時讓場上再度傳來慘烈嚎叫,與淨土各處此起彼落的互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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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善神,你聽到嗎?人們慘叫的聲音!」四起的吶喊聲,在偏歪的思緒裡,卻是多麼悅耳,直教卡帕拍手稱快,連連高呼:「追隨偽善神的,沒一個值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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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墮邪的熟悉面影,後有受襲的眾血肉之軀,面對如此窘境,一時間菈姆達亦無暇顧慮太多,只知道當下要阻止眼前這位故知,在命運神眷顧的人世之中大肆破壞、塗炭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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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帕,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才會這麼憎恨命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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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菈姆達此話,卡帕則是報上嗤之以鼻之態度,指著她的額頭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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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妳以為自己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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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當下的卡帕,體內滿遍邪念早就把從前一貫幹勁沖洗得一乾二淨。心中烈焰再不為從前相愛之人燃燒,更是被純粹的仇恨染上紫黑雙色,為殘害異己而焚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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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們,或許沒法再像以前一般一起生活了。」百感交集下,把信仰與使命稍為摒棄一方的菈姆達無顧危險,一步接一步靠近面前這變得陌生的身姿。「但是卡帕,我們是不是……真的沒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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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的心緒,當下冒起要把他帶出淨土外展開新新活的念頭。帶淚的翠瞳看過對方反射陽光的暗色裝甲,當中那以平凡不過的布料編成的黃色圍巾依然高掛脖側,不論身體有多麼熾熱,火花甚至在黃色布地烤出數道焦跡,它亦沒有因此而消失,就像受出自他自身的神力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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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見這唯一如故的信物,更是讓菈姆達放下戒備,放心踏進卡帕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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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跟妳一起啊?!妳這偽善神的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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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一片故念,換來卻是忽如一聲呼喝。對方無情的蔑視,徹底粉碎心中最後一線希望,使他不需揮斧攻擊,亦足以讓她止下步伐、應聲倒地,蒼白面色任由視線打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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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知道對方不過是被邪氣洗腦、為對命運神的憤恨而盲目,同時她亦恐怕這道詛咒會永遠地跟隨著他,取代他本來的人格。這樣一來,一心歸順命運神的自己,就能名正言順地本著偉大的命運神的名義討伐惡徒卡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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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要把他當成敵人,對她來說,卻又好比登天般艱難。失去高光的兩眸顫抖得愈發劇烈,害怕要跟他相爭至永遠的意念,頃刻徹底支配她的意識,促使潛藏體內的力量、讓她避忌三分的破壞力,開始因而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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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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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抱頭尖叫的同時,腹側那複雜模樣的印記悄然冒現,氣壓伴隨全身劇痛對外擴散,在圍繞她的地面割出一道道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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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妳這不中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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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廂,忙於清理像上怨靈的心音,恰巧斬碎面前幾隻走獸,目光便被下方猛然冒現的衝擊波吸引。轉過頭來,又見霧黑走獸們再度聚首,兵分兩路,一批緊咬尊像右臂,又以銳爪連連劃裂像身,另一批則趕抵跟前,試圖捨身阻止她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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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尊像被摧殘得裂痕滿佈,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磨蹭之下,她開始變得不顧危險,強行闖出利爪滿佈的陣列,忍下負傷之痛。豈料,理性頓失的一擊剛好打中尊像胸膛,損毀的身體沒法支撐負重,任由裂口迅速在紅銅像身擴散。宏偉的尊像亦開始逐漸瓦解,本來連接的頭部、身體與兩手,此刻亦應聲碎開,四散至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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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中,被拋往競技場的頭部,頓時掩蓋從雲間透下的光照,令卡帕眼界霎時變得晦暗無明。見狀,猶如早就料到這般下場的他不慌不忙,只把斧頭舉往頭頂,紫黑火柱自刃尖而出,彷彿直貫天際,把下墜的巨大頭顱一分為二,佈下裂痕讓它粉碎成無數碎片,如雨撒至競技場之中,不僅砸散場上獰獸們的軀體,更壓在所剩無幾的生者、或是早已斷氣的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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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地面裂痕亦隨暴走的神力加深,引來接連劇震,最後更是往下坍塌,逐漸把當中一切掃蕩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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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偽善神,你和你『所愛的淨土眾生』都是那麼不堪一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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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腳下大地裂開一刻,依然安然無恙的卡帕再度往上空吹下一發口哨,著令上空其中一大團黑霧化成飛鳥形姿,降落地面讓他踩上其背面,隨它飛離動盪的地面,在高空壞笑看著腳下扭曲光景、親睹數以萬計的穢物化作大大小小的野獸,如黑雨般從天而降,打破琉璃色屏障,肆無忌憚嘶咬地上一切生靈,再與獵物們悉數被裂開的大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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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擁有過百萬人口、由勇氣與熱情點亮的生機搖籃,如今早已在重重地外黑霧、加上暴走神力的侵擾之中,頓成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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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萬幸的是,人們為生存而竭力吶喊,還有血肉橫飛之景,最終亦如願傳進那紅衣身影眼裡。深紅鞋跟站穩在塌陷的外牆邊緣,飾以拱形的權杖亦早已舉向空中自滿的惡徒,悄然為這場橫禍佈下終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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