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冠上「主神」一名、坐擁無上神力,對圍困於歪念的眾人來說,卻如為自己添煩添亂。主神們在無明中相繼陷落,彷彿成為怨靈們的盤中飧,任由它們擺佈、把自己塑造成輪廓與他們如出一轍的姿態,成為他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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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就連命運神也不清楚這終界大地的穢氣為何要聚集此地,以至背後讓它們為之而瘋狂的元凶。彷彿無光的黑紅兩眸自紅土某處眺望這滿遍穢禍,印證內外眾主神命運各自走向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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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縱使未願,乃遂命定。汝所植根之禍,他朝必得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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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顧」之下,穢禍形成的「山丘」再次抬頭,仰天呼嘯,狀甚痛苦。巨響除了震懾茫然在黑霧外盼候轉機的姊妹倆,更是傳進毅然闖至黑霧裡的棕髮小子耳邊。使得他拔起腿、用盡全力奔跑,深入無明之地往那氣息傳出之處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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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歐鎝?伊歐鎝,你出來吧!」他放聲呼喊道。「難道就不能出來見我一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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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出自法依口中用以欺騙自己的美麗謊言,居然巧合地成為事實。自轉移術式的星光四散後,初臨陌地的烏普西朗隨即被隱藏空氣中疑幻似真的氣息深深吸引。那股氣息,不單純是熟悉得透徹,更是教他瞬即入迷,眷戀過去在薄暮城裡一起生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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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如永無終結的軟禁生活裡,唯一著緊烏普西朗、願意蹲下來望他一眼的,就只有這名為伊歐鎝的青年。他澄藍清楚的兩眼,是這冰冷無情的白牆下唯一的暖流,高光彷彿蓋過眾多雙不瞅不睬的冷眼,輕輕拂去烏普西朗心中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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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這位紅髮哥哥有空的時候,烏普西朗才有機會踏出樞密院四面白牆,遊走生機搖籃裡各處浮華之地。正因如此,在他失蹤之後,再沒有人「監控」他、陪他走出這四面白牆之外,烏普西朗便只能蹲坐在空蕩的房間裡,日復一日靜盼他的歸來。寂寞的夜裡,房間四處展現兩邊基盤的圓拱形華麗裝飾、還有掛畫上命運神矇矓的肖像,看似予人安穩,卻又教他沒法觸摸,遠不如伊歐鎝這副實實在在的軀體,令烏普西朗就算要冒險踏出淨土,也要再見他一面,至少向自己證明他還活著,只是因為某種不可告人的使命,才被樞密院的大人們指派走出淨土,沒法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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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歐鎝,你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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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一輪後,在烏普西朗駐足喘氣之時,卻忽如聽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寂靜之中瑟瑟作動。細心傾聽,皮鞋踏地聲逐漸變得清脆響亮,「咯、咯……」連聲在無明中盪起回音,從後謹慎接近烏普西朗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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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還不讓我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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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回首,眼睛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黑影那副尊容,便一把投進對方懷中,緊抓著「他」的腰盤,不讓「他」再離開自己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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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普西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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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對方只是淡然給出一個名字作回覆,其熟悉得教烏普西朗眷戀的聲線,卻早已讓他眼淚汪汪,臉蛋貼到對方黯啞而虛幻的制服上,以其表面抹去不息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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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時光荏苒,等待伊歐鎝歸來的日子,則是漫長而難受。四面白牆下每一天不單是孤寂無聲,更是規律得了無新意。沒有值得記住的事情,使得烏普西朗甚至沒法數清到底伊歐鎝確切離開了他多久,只知道那是一段很長很長、悠長得讓他不敢驀然回首窺看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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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歐鎝,我們回去吧。」良久,稍為冷靜下來過後,烏普西朗便慫恿說著,把心中慾望放在嘴邊。「有伊歐鎝在的薄暮城才是我認識的地方,我們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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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作為薄暮城教廷總本部的樞密院,只要是與伊歐鎝雙雙踏進去這宮殿裡,都足以填補烏普西朗心裡空虛、寂寞,還有對心音等人對他置諸不理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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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音她的確是有點恐怖,但我知道你在樞密院有不得不做好的工作,要、要回到樞密院裡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不要忽然就消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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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這片無明之地,或許伊歐鎝也會選擇回到樞密院裡,那是絕對安全的地方,至少不會遇到隨時要了自己小命的黑色物體。然而,要是伊歐鎝真的不會再回去的話,自身安否對害怕孤獨的自己來說,就變得再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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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該知道,那些大人從來不會在意我,不會帶我到處去玩,甚至連跟我聊兩句也不肯,沒有伊歐鎝你在的話,那根本只是一個把我困住等死的鐵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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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普西朗只管放肆地打鬧,說話連連,絲毫沒有因伊歐鎝出奇黯淡的身姿而冒起半點疑心。思考天真且不識世面的烏普西朗,壓根就不知道兩臂緊緊摟抱著的這位「伊歐鎝」,不過亦是由終界大地上無中生有的穢物所幻化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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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就算能夠理解對方並非過往對他噓寒問暖的那位伊歐鎝,經過在白牆下渡日如年地守候、繼而與白衣大人們的一輪追逐奔波過後,連串事件交集下,哪怕他知道眼前的不是本人也好,只憑輪廓與聲線,亦足以教他為之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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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烏普西朗想回去哪裡?」細思片刻過後,「伊歐鎝」終於開聲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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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留住伊歐鎝的地方,我都可以。」烏普西朗抹過淚水,仰望那黯淡模糊的臉龐,微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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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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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伊歐鎝?」烏普西朗一臉困惑,隨即又對此再加猜測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心音不喜歡你,把你趕走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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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就回去跟心音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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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轉過身來,無明裡率先映進眼簾的,卻又是另一個撼動烏普西朗稚嫩心靈的身影,彷彿呼應他衝口而出的妄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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