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薄暮城偏遠的一隅有著一所地下密室,黑牆覆蓋四周,把夜裡唯一的光輝一一抹去,直至無家女孩為尋找居處渡夜,嬌弱身子誤打誤撞闖破鐵鏽門板,從中發現坐臥在地一動不動的埃美克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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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女孩放下發出微光的觀星盤,悄聲爬到她身旁輕喚著她。然而,眼前的青髮女性並未應她呼喚睜開兩眼,女孩於是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同時在她耳邊小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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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可以讓妲羽在這裡借宿一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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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女孩已經稍為放大聲量,埃美克戎仍然沒有回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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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難道這位姐姐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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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偉大的命運神,請您復活這位姐姐吧,光、光臨我命!」女孩閉上兩眼,雙手合十,小嘴唸著簡單而懇切的禱告。沒料到,嘴巴閉起之際,她便感覺到溫暖的手正溫柔撫在魔法帽上,抬頭一看,黯淡輝光下是埃美克戎一副空虛的微笑,沉默間叫她放下一時擔憂,同時為得到命運神的返答而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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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誰?是妳把我喚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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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命運神喚醒妳的……剛才妲羽怎樣呼喊都叫不醒姐姐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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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一望,上空盡是一片漆黑,暗室唯一光源正是身邊女孩再次握在手上的橢圓星盤,亦是她已知人生之中第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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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姐姐,外面有點冷,妳可以讓妲羽在這裡借宿一晚嗎?」視線回到蜷縮懷裡的女孩身上,只見她眼泛淚光哀求道,「外面的哥哥姐姐們都有家族,只有妲羽沒有,所以求求妳了,姐姐,過了這晚妲羽就會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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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妲羽口中「家族」一詞在埃美克戎心中亦是異常陌生。她只能注視著等待她答應收留的妲羽,明白到她的孤單,同時卻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種跟她如出一轍的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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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妲羽。」她只好如是答道,並主動道出自己的名字:「叫我埃美克戎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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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謝謝妳,埃美克戎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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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聲道謝過後,妲羽便摘下帽子,倚靠在這位「最初的親人」懷抱裡,閉上疲軟眼簾,酣睡中不哼半點鼾聲,像生怕會打擾到埃美克戎那般。而彷彿大夢初醒的埃美克戎此刻只有絲毫倦意,無意入睡下便開始思索著妲羽口中把她喚醒的那位命運神。空洞神緒遊走腦海裡,嘗試想像神祇的姿態,亦不忘思考衪喚醒自己所意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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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神把我從沉睡中喚醒……一定是有什麼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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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切都離不開她片面的臆測,甚至連命運神的模樣也摸索不清,只好先在腦裡補上衪散射神威的英姿,就當是給了自己一個答案。這樣她才願閉上眼睛,讓一切思緒再次靜止下來,直至陽光從門框外打進兩人臉上,輕喚她們暫別夢鄉。 4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24w6MIo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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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啊……埃美姐。」妲羽伸著腰,兩手順便穩固好剛放到頭上的帽子,不忘以剛想到的別名與埃美克戎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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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羽,我想去見命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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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妲羽睜起兩眼望向自己,埃美克戎突如握起妲羽雙手,一副認真目線打在妲羽臉上,頃刻令她稍顯失措,兩眼連忙盯著手中圓盤裡被墨黑盛起的一點點輝光,吞吐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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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可以,妳跟妲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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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隨妲羽步伐踏出鐵鏽門板外,朝日柔和的輝光便打在埃美克戎身上。這是她自有意識以來第一個黎明,如此理所當然的光明,就跟想像之中命運神的模樣不相伯仲,彷彿默默見證她走出人煙稀疏、靜待拆卸的廢墟,漸漸沒入繁華鬧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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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美姐有逛過這座露天市集嗎?這裡有很多奇特的東西,妲羽沒多餘的錢買也能在這裡大開眼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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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羽滿懷興奮地四處張望,又駐足在其中一個地攤前,小手捧起布毯上一座模型擺設細心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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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中間會發光的白球是太陽,旁邊這顆紅球是我們終界,圓軌道相對的這顆藍色球是封印著邪神的始界嗎?還有圍著它的五個小球,是用以鎮住封印的衛星嗎?」妲羽兩眼發光一般,手指輕推轉動著模擬星軌的鐵架,又對著擺設上幾個大小不一的球體碎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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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小妹妹,看妳年紀輕輕就知道這個星象模型表達的意思,真不簡單呢。」擔當檔主的壯漢叫賣間無意聽到妲羽如此一番獨言,不忘放聲讚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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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獎了,只是好奇天上星星的運行,便去圖書館找書看了。」話雖如此,小小腦袋裡裝下的理論,卻只有封印邪神一說是從書裡覆寫到記憶裡,其餘都像理所當然一般,深深銘刻於思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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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擺設過後,妲羽托起帽子,不忘回首向站在旁邊靜侯的埃美克戎點頭示意,便繼續領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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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踩上這塊藍色法陣,不知怎的妲羽都會有點害怕會突然被送到不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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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埃美克戎的手步向露天市集側旁圓柱形的灰色建物,拱門上方發著微光的膠牌上寫著幾個大字:「北都市集瞬移站」,隨著人群踏上建物裡巨大藍色法陣上。停下腳步,兩人眼前各自現出一個虛像地圖,妲羽兩眼遊走於虛像上思索片刻,便按下地圖中央偏左方其中一個黃色圓點,又不忘隨手一戳埃美克戎跟前的地圖上同一位置的黃點。瞬間,眼前景物彷彿溶於柔美藍光之中,直至光芒消散過後,映入眼簾再不是灰白圓牆,而是街道一隅的大簷篷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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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穿梭過恬靜的住宅區,步向座落平房群之中一座格外顯眼的尖頂建築。尖頂上的十字裝飾及淡紅磚牆浴於晨光之下,視線前方半開的琉璃色大門把內側景象投放到兩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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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如此莊嚴之地,陽光從玻璃天井恰巧射在佇立中央的雕像上,彷彿在它身上添上一縷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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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美姐,那位就是命運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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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羽如是在埃美克戎耳邊輕聲一說,自己便率先在拱形祈禱區隨便找了個靠近神像的位置,跪在跪墊上雙手合十。而埃美克戎則徑直走向命運神的雕像前,手掌輕輕放到石像攤平伸出的左手上,茫然問道: 4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dEbKNS1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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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神……祢是命運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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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被陽光照得溫暖的神像當然不會開口答話,於是她又模仿妲羽跪在祈禱區的跪墊上,雙手合十的同時閉起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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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簾剛好閉緊,一把陌生男聲便突如自腦海某處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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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命運神的雕像確是逼真,不得不佩服雕琢它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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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妳的誕生,亦是祂所創造的奇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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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美克戎只可以肯定這絕不是妲羽的聲音,卻又分辨不清聲音源自何方神聖,迷惘之下只好張口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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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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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界的人類都相信,包括自身在內世上所有造物都由命運神創造……這也不算是錯誤的說法,畢竟『終結』亦象徵著另一個『起始』。」說罷,這把聲音的主人才願意理會埃美克戎的疑問:「我乃命運神的使者,守護這個終界以至淨土一切眾生是命運神賦予我之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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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神的使者……」縱使埃美克戎思緒之中壓根搞不清這聲音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待她再度睜眼之際,面前那浴於陽光下的神像,卻又彷彿在靜肅間給出一個回答。當下她深信,命運神沒有直接回應她,但祂聽到了這也許是微不足道的聲音,且指派了使者親臨身邊眷顧她。即便如此,亦足以讓她心底對命運神的信仰心萌芽,總算在彷徨人世之中得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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