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逼在眉睫的危機後,四周又再度回復一片寂靜,本來蠢蠢欲動的穢物們此刻都退避下來,潛伏在背景處,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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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掌難鳴,此地穢禍,確非我獨自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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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自身神力所發之光輝能夠驅散穢禍、湮滅無定形的意識體,要徹底消滅整座「山丘」,仍非易如反掌之事。被尊以「命運神」一名,看似擁有更勝一籌的軀體,實際上,如今的他卻與其他主神同伴別無二致,再沒有往時劃出淨土、領導眾生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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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因消耗而漸加沉重,使得奧默伽彎著身子,兩手撐起權杖,舉步維艱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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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您還有我,只要是您所期望的,就算要赴湯蹈火,我亦在所不惜。」奧默伽如此疲態映進心音眼裡,看得她緊皺兩眉,忍不住上前攙扶,與他共步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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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可知道此地穢禍因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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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心音沉默下來,對這反問面露不解,他於是止住步伐,喘過口氣之後,便低頭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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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穢禍循環乃終界不可逆轉之宿命,而神力滋養意識,正是彼等覬覦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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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在受到怨靈們纏繞頃刻,心音亦感受到煎熬間鼓動的神力,猶如被牽扯至皮肉之外。而更讓她在意是,吸收神力的穢物們將會帶來何等程度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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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並不知道,在與惡徒卡帕激戰那時,周遭黑霧早已悄然偷去她體內少量神力,冥冥中讓她因消耗佔盡下風。哪怕最後只偷去微量神力,亦足夠模造出與主神如出一轍的輪廓,在這昏暗天地裡幾可亂真,蠱惑一眾圍困此地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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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命定下終將消亡者,禍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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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您指的是我們之間被尊為審判神的伊歐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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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審判」一詞,便使心音腦海浮現出那位處事格外認真、名為伊歐鎝的紅髮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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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心音如何驅使自身神力,仍沒法探得伊歐鎝這位心腹的下落。或許對樞密院的臣下來說,他的消失是利多於弊,能讓他們稍鬆口氣,在心音眼中他卻是一個文武全才的愛將,假若有天她能從延續千百年的使命抽身,由身邊這位「繼承人」執掌領導一役,看似再適合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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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好景不常,自從某個晚上,他獨自踏出四面白牆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那時樞密院上下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確實去向,而稍知知情的心音,亦只能確認他離開了淨土。至於為何他一去不復返,心音或許早已心裡有數,想要深究這個可能性,卻又被隱約滲透的重重憂慮攔下,教她心生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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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歐鎝,你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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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季前某天,在通往深宮外的庭院,那是心音最後一次見到伊歐鎝的地方。即使大概料到對方去意已決,當下她卻想不出說服他留下來的利誘,只好簡單問及對方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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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他如實答道,在手中轉移術式的光輝即將驅動之際,背對心音的他又不忘留下如此一句:「請幫我好好照顧烏普西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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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這位同樣操控神力的同伴從此便消失在淨土搖籃之地,遺下的亦只有關於目的、動機以至去向的重重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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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間,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頓時讓心音意識回到當下,為守護奧默伽握緊豎琴刀警戒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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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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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轉往足音源頭之處,只見相熟的金色人影帶著相對黯淡的少女從暗處現身,放慢腳步來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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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心音,妳怎麼又回來了?」說話的正是化成人姿的金鎧武士式格瑪。望見心音這頑固頭再度出現在無明之下,唯有暗自為她的妄念輕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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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默……偉大的命運神給了指引,祂意願要破除盤踞此地的穢禍,斬草除根。我是受命運神賦命的主神,自然要親自追隨祂,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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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經過被怨靈擬態之物迷惑之後,與這舊仲碰面之時心音亦不忘細看對方身姿,一再確定對方並非偽物之後,才稍為放鬆下來,向式格瑪辯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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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這位,您、您真的是偉大的命運神嗎?」精神恍惚的菈姆達隨即把注意力放到心音旁邊背對自己的紅色身影,連忙拭去對卡帕的擔憂,換上滿臉敬畏肅身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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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的命運神啊,若然消除此地穢禍為祢所願,那請讓我們助祢一臂之力吧!」式格瑪亦跟著放下對心音的怪責,領著菈姆達向這紅衣背影下跪,又道:「我們都是生於終界的主神,應命運神而生,亦該無條件遵奉命運神旨意,赴湯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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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希冀,實屬一廂情願。」然而奧默伽仍是頭也不回,平淡語氣向式格瑪回話說:「穢禍,主神共難之苦也。汝伐穢禍,乃神性本能,既無經緯,甚或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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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莫測的語調同時在兩人耳邊響過,雖勉強領略箇中大意,卻又讓他們面面相覷,同樣摸不著頭腦。為命運神遂行之使命根深蒂固銘記於心,而他們自身存在的意義,亦理所當然地與命運神那模糊不清的身姿扯上關係,認為是祂喚醒自己、繼而為自己編寫這永不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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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根在前,此風不容長存。穢禍今刻蠱惑人心,他朝定必覬覦搖籃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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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兩位主神同伴的跪拜,早已料到他們會理所當然地緊隨其後的奧默伽便繼續撐著權杖,頭也不回,帶著疲態往「山丘」最深處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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