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不可抗力的赤輝,把冠上「主神」一名的男女分別送到各自歸屬處。目送眾人隨紅光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彷彿映出破滅的目線回到正前方黑色巨軀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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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二連三動用過大神力過後,知道自己體力即將到達臨界的奧默伽用力撐著權杖,步履維艱來到巨驅伏地的頭顱前,單膝跪下,與半睜的青色兩眼互相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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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此即命定,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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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於心音乃至其他主神同伴那般,在終界各有自己歸屬的地方,面前這位遭自身命運「詛咒」的巨體,如今卻如被世界唾棄,只能平躺在遠離俗世的荒原,無了了期地盼候著、為自己的存在而「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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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透命理的命運神當然瞭解,那是沒法逆轉的命運,就算現在用完僅餘丁點力氣讓幽黑皮肉變回以前紅髮少男的模樣,要打回如今這副恐怖身姿,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這是被稱上「審判神」一名那位主神,所背負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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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就連心音也看不出,數季前忽如人間蒸發的心腹重臣、為眾人惶恐的主神同伴,其身姿正正近在咫尺。在黑霧影響下完全化作怪物身姿的他,起初曖昧的氣息亦隨時光流逝徹底消散,任心音如何以神力探進大地之中,也沒法再感受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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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見巨物仍然半睜兩眼,用力把目光聚焦到面前這位散發神威的身影,似乎對他若有所思,稍喘過氣的奧默伽於是把右手輕放到牠頭上一雙尖角之間,勉強把力量灌進這龐然大物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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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織成因果術式的神力聚集下,巨體幽黑色的皮肉遂顯露光芒,化成點點光子逐步消散空氣之中,留下一個穿淺藍制服的紅髮青年,躺在本該倚在腹懷中酣睡的烏普西朗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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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伊歐鎝……那邊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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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普西朗一貫稚氣寢言,冥冥中把「哥哥」伊歐鎝從矇矓意識中喚醒過來。他用力動起身子跪坐地上,伸手摸在烏普西朗手臂,感受到從幼小軀體滲出的體溫,讓他得以確認這親切的身姿並非幻象、或是由穢物化身的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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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普西朗?為什麼……」即使出奇沉重的軀體早已沒法挺站起來,伊歐鎝仍跪坐在地,以大腿作枕頭托起一睡不起的烏普西朗,又輕拍他、以這把教他所眷戀的聲線嘗試叫醒他。「醒醒吧烏普西朗,怎可以睡在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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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久違的身影終於傍在身邊,而烏普西朗當下卻繼續沉醉幻夢之中,無論伊歐鎝怎樣呼叫這孩子的名字、或是輕力拍打他,他仍是緊緊閉上眼皮,就如活死人一般,為維持幻想拒絕外界一切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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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律,亂用者必為幻想沉淪。因果若為虛願,將必至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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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默伽這麼一句話,頓時又讓伊歐鎝重新把目光放到跟前同樣跪坐地上的紅色身影。眼見對方姿形就如以前樞密院裡隨處可見的白石尊像大同小異,隨即強撐身子,抱起烏普西朗並恭敬地朝對方肅身敬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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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身姿……您是命運神嗎?」見對方默不作聲,亦不加以否認,伊歐鎝轉而俯首望向自己留有血跡的衣衫,一再問道:「是您把我變回這個姿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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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轉術非恆久不變,汝該把握須臾光陰,模索自身去向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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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奧默伽施予自身之解術不過只是曇花一現,伊歐鎝便一再把視線放到烏普西朗身上,皺起眉望向帶笑沉眠的小臉龐,暗地自責著,知道讓烏普西朗變得執著的,正正就是當日選擇與他共處的自己。要不是自己的存在讓烏普西朗著迷,他或許就不會為了這位體貼入微的「哥哥」,冒險來到這荒蕪之地,更不會因為找不到共處的熟悉身姿而深陷幻想之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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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是烏普西朗他一直沉淪在因果幻象之中,那我就真的沒法回去『她』身邊了。」話說至此,伊歐鎝又長嘆一聲,再道:「不過,現在的我,就算保住了『道標』,恐怕也沒法再回去那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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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無中生有的怨靈意識體早已徹底消散,一日終界地表仍有此等穢物的存在,他的「贖罪」亦不會就此告一段落。日復一日,體內歪曲的神力逐步侵蝕他的意識,漸漸使他沒法保住人姿,不僅要跟相處多時的心音與烏普西朗道別,恐怕更不能再維持理智踏足那疑幻似真的「樂土」,一完久遠之前留下之約定。即使天意弄人,他仍是果斷選擇直面自己所留下的禍患、那讓終界大地變成如斯地步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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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汝在乎『道標』神體安否,故心生求變之慾。」因施法而生的負累折騰下,奧默伽開始連跪坐的力氣亦悉數盡失,唯有咬著牙,對伊歐鎝再加催促:「……命定不能違,逆轉術散,故態亦不保,從速行動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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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無多,能把烏普西朗從因果術式的幻夢之中帶回當下的,顯然就只有如今這副已成過去的姿態與意識。對伊歐鎝來說,這也另一個施予他身上、非償不可的罪過,想到這裡,那過人的責任感又連同自責逼使他閉起兩眼,嘗試與懷裡小子稚嫩的意識連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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