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終究只是幻想,無法對單天樂的人生造成影響,她渴望的普通生活,早就在某天被擊碎,就算全家人幸福生活在一起,也改變不了她所遭遇的事情,更別提正是因為如此,才開啟了一連串的破碎真相。
本作為雜物間的房間,被收拾了一小塊位置擺放了床墊,跟家裡又厚又軟的床墊不同,媽媽家的床墊有點薄,幾乎可以感受到地板的硬度,單天樂翻了個身,感覺自己今夜應該很難入睡。
或許該去跟姊姊擠在一張床上?說不定會好一點。但到時姊姊會因為擔心碰到單天樂,而換她無法入眠吧?改變不了環境,單天樂只好改變想法,畢竟是臨時準備的床,能有個溫暖的被窩跟舒服的枕頭,她就該心滿意足,思及此,單天樂又翻了個身。
無奈任由她怎麼翻來覆去,依舊無法進入夢鄉,單天樂最後一不作二不休,將棉被墊在身下,只留下一小角蓋住肚子,才終於入睡。
又是一片幽暗,單天樂熟悉不過的夢魘,再次侵入她的腦海,她知道,接著黑暗中會有人拖住她,任憑她如何叫喊,都不會有人來拯救她,纏繞她許久的惡夢,已經熟悉到如例行公事,夢久了,她已不感到意外,但夢終歸是夢,她無法控制那份不安,哪怕她深知下一步會是如何。
夢裡的她早不追尋著光芒,也許是潛意識也明白她的無所謂,漸漸夢中的光亮也消失殆盡,只留下浸染著單天樂全身的黑暗,她木然的呆在原地,靜候抓住她的力道出現,一如以往開展著捕食及被捕食的劇情。
再一次,被抓住了腳踝。單天樂不慌不忙的倒臥於地,連掙扎也不願意多做,靜靜地被對方拖曳,這次會在何時醒來呢?單天樂知曉自己在做夢,卻無法主宰自己的夢境,只能等到現實中的她清醒,才能擺脫這場夢。
有幾次,她已經在夢裡被侵犯,才終於醒過來,更有幾次,她還沒被抓住就先醒來,時機會是何時她自己也說不清,她能做的唯有祈禱別被折磨太慘。
「好喜歡……。」對方又要說出當時的話語了吧?她受盡屈辱的那天傍晚,聽了無數次的作噁宣告。
「……好喜歡天樂,跟哥哥一起走吧!」語音剛落,單天樂視野不再是無盡的漆黑,她看見了握住自己腳踝的哥哥,臉上有著不協調的笑容,眼中充滿了狂熱,而一旁倒著爸爸,爸爸的腦袋緩緩流出血液,緩慢的覆蓋住整個夢境,直到她的雙眼只剩腥紅,單天樂終於回到現實。
時間還很早,不過五點多,她卻異常清醒,夢境太過亂糟糟,她沒有心思再睡懶覺,單天樂決定起床梳洗,沒想到姊姊也一樣早起,姊姊詫異地看著剛打開房門的單天樂,說:「妳怎麼不多睡一會?」
「有點認床,睡不好。」她說謊了。要是誠實相告,只會讓姊姊憂慮,還不如隨口胡說。
姊姊點點頭,相信單天樂的說法,一邊關上自己的房門,一邊走向單天樂,淡淡地說道:「也是,畢竟是陌生的環境,睡不好正常。反正妳今天也要上課,早一點起床回家拿制服也好,妳梳洗後就下樓找我吧!我帶妳回去拿衣服,再帶妳吃早餐。」
單天樂用沉默回應姊姊的話,不太確定自己聽見「回家」兩字後,所產生的抗拒是從何而來,家裡是不是還呈現狼藉的狀態呢?或是警察幫她處理好了?……警察才沒那麼好心吧。
像李石誠那種熱血過頭的警察,這世上應該也沒幾個。
雖然單天樂不太願意回家,但無故請假不上課,身為乖學生的單天樂心底總感覺不踏實,即便她已經做過翹課這種更超過的事,她的乖乖牌良心依舊會譴責她。
六點的道路上車子不算多,天微微的亮,人們還沒完全甦醒的慵懶,在經過早餐店時會被打散,早餐店清脆的鐵板敲擊聲,有著異樣的活力,猛然傳進單天樂鼻腔的蛋餅味,餅皮香氣濔漫她的感官,喚醒了飢餓。
單天樂看著姊姊安全帽的後腦勺,遲疑著要不要和她說自己餓了,但都說好先去拿制服,突然改變主意會不會讓姊姊很麻煩呢?想到會給姊姊添麻煩,單天樂選擇忽視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到家後,姊姊叫單天樂自己進去,她則在外面等著,萬般不願意的單天樂,拖著腳步進到家中,客廳維持著昨夜的模樣,看的單天樂怵目驚心,她跑出家門外,哀求姊姊與她一起進去,她無法獨自一人面對裡頭,不管會不會造成姊姊困擾,她都要拉著姊姊。
單天樂如此固執的拜託,姊姊只好答應下來,跟著單天樂一起進來,家裡的格局與擺設與十多年前一致,久違回到兒時住所的姊姊,一時感到五味雜陳,不想再更往內走,趕著單天樂上樓,她則在客廳等。
在客廳等著單天樂的時間,足夠姊姊在客廳收拾一番,單天樂害怕會回憶起昨天事情的客廳,姊姊不是沒有感覺到,但沒有人回家打掃,客廳就只會永遠保持在事發狀態,身為家中的長女,保護弟弟妹妹是她該做的事情,不過是簡單的打掃,就能保護妹妹心理,她很樂意這樣做。
「姊姊我好了!……妳幫我收拾乾淨啦?」單天樂蹦蹦跳跳的下樓,到了客廳發現已不見昨日的痕跡,內心的恐懼竟莫名消失。
「嗯,想說閒著也沒事。」
昨天的驚慌,彷彿是場夢一樣。鮮明存在的證明被抹除後,單天樂感覺她似乎能裝作不在意,就像從未發生過,可哥哥一直沒聯絡她,爸爸那頭也沒消息,她又怎能裝成無事發生?
「哥哥他……他跟爸爸都會沒事吧?」她沒想到說出口的話,聽起來有些哽咽。
姊姊沉默一陣子,沉默到單天樂開始感到忐忑,才開口:「一切都會沒事的。」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