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哥哥來了之後,單天樂感覺自己的身體比以往輕鬆不少,就連醫生也感到驚訝,一直躺在床上發狂的單天樂,臉色紅潤許多,甚至願意離開病房,出去外頭走動。
但單天樂不僅僅是心靈上受到創傷,那次意外同時造成了她的身體多處挫傷、下體有嚴重的撕裂傷,甚至肋骨也有幾根骨裂,就算單天樂想出去散散心,醫生也不可能答應。
強烈牴觸被人觸碰的單天樂,因此導致她的治療進度緩慢,身體仍未有好轉跡象,要是在戶外被意外碰著,單天樂可能又會恐慌發作,給傷口二次傷害,即便散步對單天樂心靈有幫助,醫生仍不敢冒險讓單天樂出去。
若不是哥哥向醫師再三保證,單天樂想自己一定會繼續悶在病房內,任由鬱結的心吞噬著自己,最後壯大內心的恐懼,周而復始的被諾大的恐怖淹沒。
「天氣真好呢!」哥哥推著輪椅,瞇著雙眼看向天空,藏不住的喜悅浮現在哥哥臉上,單天樂靜靜地學著哥哥的動作,同樣瞇眼看著天空,希望能從中獲得一樣的快樂,但下腹的疼痛,讓她又收回了視線,換成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及輪椅的輪子。
她只要一牽扯下肢,下腹部就會疼痛萬分,想要出來透透氣,只能借助輪椅的幫助,上輪椅的過程非常痛苦,可想到能與哥哥一同散步,單天樂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哀鳴,她不想讓哥哥擔心,也不想讓散步泡湯。
「真的很好呢!太陽很溫暖。」她隨口附和哥哥的話,兩兄妹幾年未見,要如何閒話家常,她已經有些忘卻,加上這些日子她服完藥就昏睡,與哥哥能聊天的機會不多,現在神智清醒下,單天樂莫名感到尷尬。
順著哥哥的話接下去,兩人卻陷入一陣沉默,單天樂的尷尬爬滿了背,開始思考自己為何堅持要散步,要是乖乖聽從醫生的話,待在病房內休息,至少她還能吃藥逃避這種場面。
與自己的不自在相比,哥哥顯得泰然自若許多,緩緩的推著輪椅,帶著她享受從樹梢間灑下的陽光,溫暖又炙人的光芒,一視同仁的對待所有人,不因老弱貧富而有所偏差,單天樂凝視著落在手背上的光照,突然想起哥哥離開的那天。
清晨的暖陽照映著空無一人的床,折疊整齊的被子、空蕩蕩的桌面,彷彿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主人的房間。
為什麼這時才想起來呢?明明是非常疼愛她哥哥,她怎麼會像從未發生任何事一般,繼續過著自己的生活呢?哥哥離開後,為什麼她能夠快速振作呢?
「忘了妳哥哥吧!以後就我們父女倆一起生活,爸爸會好好照顧妳的。」
升起困惑後,塵封的記憶也隨之被喚醒,單天樂記得在哥哥離開那天,爸爸說出這段話,自此後,她未曾提起過哥哥。
「哥你……為什麼要離開?」回想這段往事,單天樂脫口而出問道,哥哥停下推輪椅的動作,兩人駐足於一棵大樹底下,站在單天樂背後的哥哥,臉上究竟是何種表情,她無從得知,只能默默承受折磨人的沉靜。
所幸哥哥的沉默只有短短幾秒,他再度推動輪椅,走到了另一棵樹下,旁邊放著不大的長椅,哥哥將輪椅與椅子並排,讓單天樂正對長椅後,一股腦地坐到隔壁長椅。
終於瞧見哥哥神情的單天樂,卻在看見後寧願自己從未見過。在她心目中哥哥是品學兼優、溫和又堅強的人,等同於單天樂心中「強大」二字代名詞的哥哥,眼中卻有著藏不住的愧疚、痛苦,眼角似乎還泛著光,他無力地撐住自己的額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搓了搓臉又深呼吸一陣。
「沒有帶妳一起走,我很抱歉。」
為什麼要露出如此悲傷的臉呢?她與爸爸二人,彼此相依為命,過得並不算差呀?
「我以為他會好好照顧妳,結果妳卻受了傷,早知道他惡性不改,我說什麼也要帶妳走。我不該用沒錢說服自己,應該更強硬一點才是……。天樂,跟哥哥走好嗎?」
得到懊悔地回應,單天樂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只能下意識反問:「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人才不懂什麼是愛,他虛偽又隨心所欲,天樂,和哥哥一起逃離他的魔爪,我們去重新生活吧!」
說到激動處,哥哥抓緊輪椅的把手,懇切的目光直盯著她的眼眸,面對不容許拒絕的氣勢,單天樂緊抱自己的雙臂,想要從中獲得一點勇氣,哥哥一直都很好,可為何此刻的他,總讓自己想到那個噁心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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