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理髮舖門口,門鈴叮噹作響,我順手把玻璃劍收進褲袋,不怕拮腳,我就暫時左右每邊袋五把。
「宜家補完習啦嘛?」師傅唔知點解有啲面燶,問到我心虛,以為自己衰人太蠢,補習超時。
「補咗習咁。」我點頭,唔敢認叻講補完習,徒弟怕師傅,來來去去都係嗰樣,最怕師傅開金口屌人。
師傅正在為一個短髮女人吹頭,而客人則坐在紅皮長櫈上,一見我就笑笑口。
「傳統理髮師傅肯同女人整頭髮係咪好少見呢!唔洗奇怪!因為文殊菩薩幫人飛髮係男女平等嘅!」客人再搶答,我都無問。
我見女人的頭有點扁,一定是死得悽慘,出於禮貌,我沒有眼多多,倒不是因為驚見到人的死狀。
然後我被一條線掃到腳眼,我低頭,是紅色的,俾放鬆下垂的無名指吊住,衣袖出,由衣領入,眼尾睄到紅線來自女人的額頭……
我心不安,想望女人的臉,但不忍心望,只敢保持低頭,避之不及,我又看到了女人手刀處紋住三個中文字。
「喂,鬼差大哥!」女人主動叫我,師傅剛好吹完頭髮熄風筒,好靜,我本身仲打算扮吹頭太大聲聽唔到。「之前叫你癡線佬,嘿,失禮哂!」
「呀慧……hi……又會見到你嘅。」都唔到我唔知點反應。
「你又識慧姑娘嘅!慧姑娘人好靚,心地又好,係中心手工梘義工嚟,佢男朋友都成日做義工,都係六條魚之一,最近佢地結婚,唔知結唔結得切呢……」客人又未問先答,我聽到頭痛,原來真正感覺天旋地轉,真係會睇嘢睇到上下倒轉,而且畫面越拉越遠。
「結咗啦。」呀慧舉高無名指,睇住粒結婚戒指,笑得心甜。
「我都想發表架啦,慧姑娘你手掌紋粗言穢語嘅!唔怪得次次貼膠布!」
我唔想知咩手工梘義工有紋身,我淨係想知一件事,「你係第六條魚?」
「吓?你講緊咩魚?仆……仔話自己係魚,原來我都係架?」呀慧有心不在客人面前講粗口,「仆」字出口都吞得返,她這時和我對望,FUCK! 她的頭撞到好闊,好似頭頂有條裂痕撐開咗咁。
「哈哈,你都以為佢係六條魚哩!我最初都以為係,但原來佢同你都唔係六條魚嚟!文殊師傅話我係第五條,咁剩低第六條一定係指我朋友啦!」
師傅捲好風筒電線,嘴角想笑,終於睇落無咁燶,但有心銳我:「我話過你做多咗,不過未撞過板都唔會聽,宜家你知唔知自己係衰咩呢!」
我正契弟,無擔帶,唔敢再想像。
「各位菩薩鬼差,唔好意思啊想插句嘴,我俾你地執靚完條屍,就可以好好睇睇去搵我老公,你地啲地府規則係咪咁?」
「幫你搵埋老公添啊,我飛髮架咋!」,師傅講嘢十足錄音複讀,呢句說話我咪聽過。「……售後服務啦喎!你問隔離哥仔囉,佢話自己乜都做。」
師傅講到我發腳軟,跌在客人側邊坐低,褲袋玻璃劍拮我一吓,我未至於唔知痛,立即從右邊褲袋拎出兩把玻璃劍在手。
我係咪害死完新郎哥,又害埋人哋個新娘子?
神推鬼磨,我手抽搐一彈,兩把玻璃劍一個脫手,消失無蹤。吳王留下一句聲音於我耳邊:「同千鬼報仇,你都幾上心吖!」
「嘩,無啦啦放飛劍!係時候攞人命啦?」客人開口,我至知原來佢一直都知咁多。「吳王醒咗啦?嘩,遲咗啦,開弓無回頭,乜都殺完啦!你係咪放劍殺咗我朋友啦!佢唔係師子蟲,可以手下留情啦!我係鬼唔可以阻止你,但個元神會憎死你架!如果剃唔成頭,下世又會害你架,哎呀!哎呀!」
我都擔心吳王放劍殺人,唯有望住師傅求救。「點算?師傅可唔可以幫幫我!」
師傅定是見慣大場面,他搖搖頭,卻一點都唔緊張:「放劍唔一定殺人嘅,有獅子睇住架嘛。」
唉,由我返嚟理髮舖呢幾分鐘,發生嘅事就一浪接一浪,抖啖氣,我哋下回再傾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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