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面前大師兄鞠個躬，又向天上獅兄鞠個躬，「多謝兩位師兄！」
獅兄沒有理會我，閃光一下便消失，而大師兄向我點了下頭，亦原地遁空，相信是返去上海街了。
「哇，咁就走啦？唔幫我整好埋另一把劍！」細蚊仔心有不甘，我卻覺得大師兄均真，細蚊仔身上那把劍是用來斬人在先，才被大師兄打彎，這叫自食其果，另一把是自衛抵擋獅兄時被打彎的，這把劍就彎得無辜，大師兄好心才幫手拉直。
對了，所以我手上面這把劍，就不是用來斬我的那把劍了，那麼另一把……
我望向細蚊仔，他叫做善逝童子，我從經歷了的前世旁述留意到，童子童女似乎不是小妹妹細蚊仔這麼簡單，會不會在細蚊仔兒童外貌的偽裝下，仍然存在住前世的心智？
「善師兄！俾返把劍你。」叫聲善師兄，俾足面是也！「係呢，既然把劍直返，不如幫我放個火球，求其燒一座山，啊，但千祈唔好燒自己座山，一陣雪崩就大劑。」
「嘩！玩咁激！拜山燒野，你真係以為清明節！」細蚊仔一開始爆牙笑，下一秒又唔識笑了，「你點知我呢把會噴火！」
「我係吳王吖嘛，你知架！」
「但呢把劍遍照留低架喎！關吳王咩事！」看來細蚊仔不知道不可殺伊與火可殺伊就是干將莫邪。
終於知道一些細蚊仔不知道的事，我心中有點得戚，那我都實不相瞞了：「遍照都係我前世，所以我認到。」
「唓！」細蚊仔無癮，黑哂面。「咁你想燒邊座山啊！」
「呢座啦，我要睇座山熔咗雪係點。」我手指指，選了一座近得來又不易波及自己的雪山，地獄火係惡，但最多燒埋來時我地飛劍避開。
「唔知你想睇乜。」細蚊仔用食指扶住火可殺伊，筷子尖對住我選好的位置，念咒道：「in-SEN-dee-o！」
點解好似睇緊哈利波特淝魔杖！其實念咒係咪鳩叫就得，師傅唔通玩鳩我！
火球噴落白雪，蒸汽白煙開始噴湧，細蚊仔自豪不已：「我留咗手架，如果太大火，會一下蒸汽爆炸。」痴哂線，地獄火原來好似Gas爐咁有大中小火，蒸汽爆炸都得，大火究竟係幾多度高溫。
本身蒸汽太濃我看不到，但火球突然分裂成幾十個，再燒一陣，火球又分裂成幾百個，燒一陣，千幾個。
飛劍瞄頭剃，飛劍火都一樣，地獄火之所以會分裂，是因為要瞄頭燒。火球由千變萬，我數唔到，我只見整座山都是由火點構成，在火光之中，融雪之下，隱約透露的，不是岩石的輪廓，卻全是人的形體，手手腳腳，多如螻蟻、繁星、恆河沙數。
火燒在人頭上，煙是黑的，而瀰山遍野的人頭燭，又薰黑了頂上藍天，我先聞到燒臘肉的氣味，然後才覺得嗆鼻。
細蚊仔震撼到目定口呆，而我心中的波瀾不比他平靜。
「熄火好嗎？」細蚊仔問，我點點頭，他一剔手中筷子，突然火海就完全消失，只餘下煙與熱力在悶燒，清涼山有亂風，煙就搖曳而昇。
清涼山係堆放屍體嘅地方，呢度雪山究竟又係咪全部都係山呢？呢個星球又有幾多座山？
只少眼前燒中的一座山，一眼望落被雲遮蔽之極，都不是由岩體構成。焦屍，枯骨，無頭屍體，無數無窮，纏疊住彼此，我們這處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山是屍堆，文殊的道場清涼山，也就是寒林的意思吧？原來劍俠文殊也是位屍陀林主。
一人一劫中，流轉受生死，積骨以為聚，集之在一處。使不毀敗壞，猶如毘富羅……
不知道在我身體內用同一對肉眼觀照到清涼山的吳王闔閭，是否和我一樣見到生死的無常呢？當年闔閭堆屍千人石，不知道他又可曾有過一點醒悟，想要了斷因果，想要得盡於苦際，究竟於苦邊？
我心中自問，吳王固然沒有出聲答我。不過有另一件近在眼前的事，我不趁機了斷就遲了。
「善師兄。善師兄。」細蚊仔沒有回頭，看來他也有所感悟，於是我大喝一句：「喂，細蚊仔！」
「吓？」細蚊仔的膊頭一彈，沒有擰頭望我，我側邊見得到他爆牙低嘆，根本不是一個小朋友做得出的神情。「你又叫我細蚊仔做乜……明明你已經唔係架啦嘛。」
我不明所以，只想問出心中問題：「頭先你係咪想用不可殺伊斬Mandy。」
「Mandy都打彎咗把劍，仲有乜好講。」細蚊仔完全背對住我，我感覺到他的情緒在垂直插水，心情好曳。「你有玻璃劍啦嘛，咁我走先！」
這時劍光一閃，細蚊仔一個走先，咒都無心機唸。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II0AEj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