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殺 - 沙华

杨曼珠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疑惑重重的打开她从那里唯一带出的那个档案袋。档案袋里是一家私人医院的文件，她看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决定隔天去一趟这医院。

隔天，杨曼珠独自来到这家私人医院的所在地，她这才认出，这里是当年她生孩子的那个私人诊所，只是物是人非的改换门头而已。

走入私人医院，周围未曾改变的内部布局，拉扯着杨曼珠步步深陷当年自己被一点点推进手术室后生死难料的痛苦回忆。随着向前迈步，她的小腹隐隐传来痉挛的疼痛，疼痛袭遍全身越发真实，她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面瘫软下去。

“你没事吧？”伤痕累累的杨曼珠被拉回到当下，她抬头看到一位医生，她强撑着站好，难为情的对医生报以苍白的微笑。

杨曼珠：“我带一份文件过来，特地找你们帮看看。”

杨曼珠说着，将文件递给医生。

医生一看是自己医院的抬头，随手翻了翻，随后认真的问杨曼珠：“你和签字人马明川是什么关系？”

杨曼珠：“我是他遗孀。”

医生：“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找主任。”

不一会，一位秃头老年男子拿着文件走过来，问：“我是医院的主任，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曼珠。”杨曼珠说着，向男子递过去自己和马明川的结婚证和马明川的死亡证明。

男子认真看了又看，如释重负的点点头：“马明川先生在我们这里签署过这份协议，当时是我接待处理的，按照约定，只能他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但如果她死了，你是他太太，那我们只有让你知道，毕竟日后需要你来续费。”

杨曼珠惶惑的向医院通道幽暗的深处辨认，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男子领着杨曼珠走过漫长的走道，两人来到一个电梯前。男子刷卡才打开电梯，杨曼珠跟着走进电梯。电梯里的温度很低，杨曼珠穿的有些单薄，冷的不住地打颤，她看到男子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扫视自己，故意老练的让男子看到她半遮半掩的柔软。男子果然吃杨曼珠这一套，出电梯后热心的加快脚步，将杨曼珠带到过道尽头拐弯处不起眼的一间加护病房外。

这个病房门安装有电子锁，男子输入密码，病房门应声解锁。

男子在病房门前退后一步小声说：“就这里，你自己进去。”

杨曼珠快步走进入门内，门内是个小空间，小空间和里面的病房用厚实的玻璃隔着，病房内有微弱的灯光，病房正中的病床上，一具活物全身链接各种管子和监测仪器。

杨曼珠的视线在一点点模糊，她的世界在一点点塌陷，越陷越快，一个无底的深渊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两眼一黑，跌落进去。

男子见情况不妙，赶紧上前扶住杨曼珠，警告说：“你坚持住，这里不对外。”

天空中的狂风暴雨鞭打着雀鹰，雀鹰奋力扇动沉重的翅膀，精疲力尽的她清楚自己正在不断地下坠，可低头望去，大地间竟无属于他的栖身之地。

杨曼珠振作精神支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男子见她回复正常赶紧退回到门外。

杨曼珠呆愣愣的看着玻璃墙里面，时光匆匆流逝，曾经天荒地老的许愿化作青烟散去。

终于，杨曼珠轻声细语的喃喃：“沙华，终于见到你了。”

杨曼珠拖着浑浑噩噩额的身体来到病房门外，回头看去，门已经被死死关上。

男子小心翼翼的问：“日后的续费我联系你？”

杨曼珠点点头，问：“他能醒过来吗？”

男子安慰道：“想开点，都是命。”

杨曼珠沿着大街无目的的向前走，虽然白天已经变得闷热，刚才冷库里的寒气还钻在她身体里不愿散去。她停下脚四处寻找咖啡厅，试图通过一杯咖啡给她带来暖意。她瞧见不远处的写字楼，想起那里是柳墨雅工作的地方。

杨曼珠来到柳墨雅的办公区找到她。柳墨雅本要带她回一楼咖啡厅边喝边聊，看到杨曼珠黯淡无光的眼神和不时抽搐的嘴角，心怀忐忑的将她让进自己的办公室。

柳墨雅给杨曼珠到来一杯热水，杨曼珠双手捧着啜饮一小口，感到些许暖意。她的嘴角又开始无法自控的抽搐，本以为自己会以泪洗面，然而那些许暖意已然在她心里升腾为熊熊烈火，席卷向暗无天日的穹顶。

柳墨雅关心的问：“你最近都好吧？”

杨曼珠跳过彼此的寒暄，直奔主题问：“沙华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柳墨雅被问的一愣，想说点什么，却在杨曼珠眼中看到答案。

柳墨雅终于如实相告：“那年他和我们分开后，我再也联系不上他。”

杨曼珠：“他真的去了上海？”

柳墨雅：“他是暗访记者。那天遇见你也是在暗访。”

杨曼珠：“能不能告诉我暗访内容？”

柳墨雅摇摇头：“我没有权限知道。”

两人都沉默下来。杨曼珠起身告辞，柳墨雅在后面相送。杨曼珠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转动，她扭头看见柳墨雅和她一样眼里情满泪水，突然间，她扑过去，和柳墨雅相拥而泣。

杨曼珠跟着柳墨雅回家，今晚她和柳墨雅睡在一起。

柔和的灯光下，柳墨雅对躺在身边的杨曼珠莞尔一笑。

柳墨雅：“曼珠，我是沙华的妻子。”

杨曼珠惊讶的看着柳墨雅，不知所措的红了脸。

柳墨雅：“当年，他从县城回来之前告诉我你的经历，我和他一样对此痛心疾首，我们都决定尽自己所能帮助你。谢谢你喜欢他，他是幸福的。”

杨曼珠亲密的将头靠在柳墨雅的肩膀上，柳墨雅将肩膀向杨曼珠那边挪了挪。

杨曼珠：“沙华一定会回来的，我们都在等他。”

杨曼珠挑一天特地请陈华东来茶社品茶。陈华东对这意外的邀请并未拒绝，准时来到茶社。

陈华东走进一楼，见只有李亮亮，问：“杨曼珠呢？”

李亮亮毕恭毕敬的起身，指指身后：“在后院。”

陈华东向后院走去，他走进通往后院的朗庭，回头看见李亮亮从前院离开，他心里泛起疑问，下意识的观察周围动静。

杨曼珠出现在后院门口，冲着陈华东微笑着点头：“陈局来啦。”

陈华东放下警惕，跟在杨曼珠身后进入后院茶室，不慌不忙的在杨曼珠对面坐下。

陈华东：“你找我肯定没好事。”

杨曼珠：“让你说中了。”

陈华东拿起杨曼珠递来的茶水品一口，对这茶赞不绝口。

两人都无话，杨曼珠一杯接着一杯的给陈华东奉茶。

见陈华东品够茶，杨曼珠问：“你介意开车带我去市郊的明镜湖转转吗？”

陈华东和杨曼珠彼此犀利的眼神对视一番，陈华东最终答应杨曼珠突如其来的这个请求。

杨曼珠坐在陈海东车后座，车子开出好一段路，她终于开口：“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陈华东：“原则范围内的我可以告诉你。”

杨曼珠：“你对叶莉还了解多少？”

陈华东顿时愣住，转而说：“你阿姨无从说起。”

杨曼珠：“马明川和你一直监视领事馆街88号，绝对不是给这女人站岗放哨那么简单。”

陈华东变得严肃起来：“你想说什么？”

杨曼珠：“我有个记者朋友叫沙华，应该在我那年坐牢前已经出事，在此之前他正试图接近到叶莉身边暗访。”

陈华东警觉的问：“你是从哪里了解的情况？”

杨曼珠：“我用性命保证，他还活着，但和死人没两样。”

陈华东：“你还知道些什么？”

杨曼珠哽咽失声，两行热泪滚落。

陈华东无奈的苦笑：“看来，马明川走之前还是给你留下好些东西。”

杨曼珠情绪低落的抱怨：“他留给我的，只有那个被你们翻的底朝天的房子，我看这都晦气。”

陈华东陷入焦灼的思考。车子开到明镜湖边，车速慢下来，绕着宽广的明镜湖转圈。

陈华东：“我只能讲一段没根没据的故事，你必须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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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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