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拼圖 - 第三十七話、誘餌

　　海冬有種自己被外星人帶進幽浮裡的感覺。

　　雖然身上的傷口痛得不得了、也很擔心綠劫那裡，但他過分的好奇心卻在此時征服了所有理智。

　　他的四周包括把自己綁走的那位，總共有五個身著軍裝的人，這款制服海冬還是認得出來的，是蓋亞組織，那根據剛才看到的幽浮外型，這裡想必就是柯洛芬所說的「飛盤」裡面。

　　不是沒想過飛盤開來的可能性，但他們本以為蓋亞只會從外面轟炸大樓，綠劫也對此做足了防備，沒想到事態超出預期，飛盤直接衝撞下來擄人。

　　難道這兩方勢力從一開始就合作了？

　　等等，如果就這個前提，昨晚的空襲也許就是這架飛盤的傑作？

　　海冬用力地眨了眨眼，進良不讓自己的表情因過於扭曲而被起疑。

　　他看著三個比較兇的蓋亞成員包圍著世界樹教主與他那個已經從狼型態變回嬌小青年的屬下，不具惡意，只是最基本的警戒。

　　看起來沒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年把海冬的雙手銬上後，先是對著手鐲傳遞指令，接著又與在場唯一的老人談話。

　　「請問您把人質帶上飛盤是什麼意思？」老者的談吐雖然恭敬，語氣卻掩不住自身的不悅。「綠劫與我等無冤無仇，您這麼做，無疑是在為蓋亞組織樹立強敵。」

　　「我不殺人質。」

　　少年的面色也很冰冷，反駁卻不明所以，幾乎要把老者氣笑。

　　「恕我直言，少爺。不是殺不殺的問題，您光是當面把人帶走就讓綠劫有理由討伐我們！」

　　少年頓了一下，似乎認真思索的半晌，但最終仍蹙起眉。「綠劫持有『生氣』，注定與蓋亞交手，現在不過提早了些。」

　　「……您還是得考慮把人質放下。」老者搖了搖頭，對他的想法不予置評。「送去『E』，甚至是『A』都行。」

　　「我說了，不殺人質。」少年轉向人質，又淡淡地瞟了老者一眼，回復十分強硬。「除此之外，尤克特拉希爾的部分任你處置。」

　　沉浸於看戲的海冬突然被推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就是他們口中的人質，而少年現在明顯是要帶自己去別處。

　　「走了。」見他沒有什麼反應，少年又更大力地推了一下，痛得海冬呲牙咧嘴。

　　不知道是否顧慮了人質拖了一地的血跡會很難清理，這段移動的距離並沒有很長，大概就是轉了個彎，少年便把海冬送進某扇門中。

　　看著這不大卻也不小的地方擺著許多醫療用品，角落邊還有拉開的簾子隔出別的空間，海冬猜想這裡應該就是醫護室了。

　　「扎西。」少年將海冬塞到一邊的空椅，頭朝向簾子輕喊某個名字。

　　雖然雙手被銬住，但海冬卻在此時看到一個細小的破綻，忍不住從位子上跳起，用肩膀撞開一時沒防備的少年以逃出掌控，然而事與願違，冰冷的槍口在下一秒便抵住他的腦袋。

　　海冬嘖了聲，不得不停下腳步，在少年無聲的威脅下坐回位子上。

　　「我確實不殺人質。」少年將槍放下，比零度還冰冷的眼神微微瞇起。「鬧事者，則另當別論。」

　　「話雖如此，拆了我們一區據點的那個鬧事者也還沒抓到呢。」拆台的話語傳來時簾子正好拉開，一名紅色短髮女子隨即走出，從她讓出的空隙裡，海冬注意到簾後的病床躺著一名雙眼緊閉的男子。

　　「沒有拍到那人的樣子、擁有追蹤異能的成員失聯，眼下要找出鬧事者沒有效率，故我與阿列夫認為應在解決尤克特拉希爾教派的問題後再全力處理。」在女子熟練地擺出機器與藥品替人質治療時，少年針對她的問題回答。

　　海冬本來聽了女子的話，還在困惑昨天砸樂器行的蓋亞成員究竟從哪來的，經少年無意提供自己的說明後也明瞭了，昨天的壯漢應該是自主脫隊來找人的，只可惜低估了山風的實力，三兩下就被放倒。

　　雖然這延伸了更多的問題，例如山風到底是接了什麼委託才去砸恐怖組織的據點？

　　現在也沒有那位神秘的青年能問，海冬只能將滿腹的疑問吞進肚子裡，無聊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超大咬痕發呆，直到不再流血為止。

　　「夠了，扎西。」少年伸手擋開女子的下一步動作，不讓自家醫護人員浪費多餘的資源。「我有事問他，妳迴避一下。」

　　或許也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命令，女子輕輕地點了點頭，識時務地離開這個空間。

　　門靜靜地關上，醫療室內一片寂靜，只有簾子後傳來些許細微的機器運作聲。

　　在這無止盡的沉默下，兩位少年一點也不浪漫的對視一眼，先開口的卻語出驚人：

　　「你家在哪？」

　　少年問道，依舊聽不出情緒。

　　「啊？」海冬搞不清楚這傢伙是在逼問還是單純的好奇。

　　「事件過後，我該在哪裡放你走？」少年加了點內容，重新敘述一次自己的問題。「你家的住址在哪？」

　　「呃……」這當然是不可能講的吧。海冬心想，但又怕身上會因此多出別一個血洞，腦子一時轉不過來。「恐怖組織有多餘的善心送打架兒童返家還不如拿來改邪歸正。」

　　直到聽見自己的聲音，海冬才發現自己把內心話說出口，而且還是很貶低人的垃圾話，不禁往後縮了縮，當然沒什麼用。

　　意外……或者好像也沒多意外，少年對此並無多少反應，就像一發重拳打在棉花上，他甚至用那人偶般的平板語氣澄清：「我們不是恐怖組織。」

　　「你們不是，那大家都是天使了吧。」明明身處敵方重要設施當中，海冬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膽子繼續嘴臭。「昨晚世界樹轟炸夜城可是引起了一大堆地下組織的怒火，那個邪教教主只要一天不去死、邪教一天不瓦解，混戰隨時有可能再度爆發！就這樣你們還想延續那禿頭矮子男的性命？恐怖組織！」

　　「若混戰只是給予其媒介便會爆發，表示問題早就存在，與媒介無關。」尖銳的言語攻擊依然打在一坨棉花上，而眾所皆知棉花是不會憤怒的，因為少年就只是一團棉花。「我等蓋亞追求世間萬物回歸大地塵土的懷抱，渴求不被打擾的死後，在此宏偉大志上死去的人們，不過先行一步，最終仍會在虛無中領悟永恆。」

　　「懂了，恐怖邪教。」多虧他的講解，海冬稍微修正了對蓋亞組織的印象。「這麼想死不如讓飛盤直接熄火墜機，保證一去不復返。啊，當然是在我落地之後。」

　　「人窮極一生都在追求更好的死亡，為何不對死有嚮往？」

　　「明明你現在就還活著，為什麼不好好活，一心求死？」

　　綁架者與人質的對問，第一次打破了靜止的空氣。

　　──咚。

　　自從女子離開便再也沒聽見突兀節拍的海冬愣了一下。

　　他的異能「鼓面」能將生物的所有行動化為可辨識的節奏，每個人的拍點都有穩定的一套規律，不論使用何種方法打亂，節奏的改變就意味著行為上的異常。

　　這也正是為什麼他聽得出少年的語氣裡開始出現微妙的裂隙。

　　「綠劫選擇救你，是因為他選擇生？」少年又開口，問題還是那麼跳躍，卻不求人回答，自己逕自接下去說著。「埃維恩先生選擇死，又為何拯救我？」

　　「埃維恩是誰？」海冬從少年首次出現的茫然中注意到了這個名字。

　　少年沉默不語，顯然沒那麼好說話。

　　節拍就這麼回歸平穩。

　　「在哪裡放你下來？」

　　海冬沒有獲得回覆，反倒又被少年問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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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著幾乎佔據了一整面牆大小的監控視窗，以及出現在上面的熟悉身影，不論是淺金髮還是褐髮的青年都陷入了沉默。

　　「情況有變。」

　　停頓了良久，楊靖銨才根據監視器畫面勉強擠出結論。「為什麼湖水藍會在實驗所裡面？」

　　「果然是他！」原紛呈沒見過湖水藍的正臉，只是依稀從輪廓來判斷這個人自己可能認識，有了楊靖銨掛保證，總算能肯定猜想。「還有你剛剛有看到嗎……那個一樣穿著斗篷的男子，我在資料裡看過，他是青色盜團三區分團長！」

　　楊靖銨不悅地哼了聲，從通訊欄裡翻出艾雪的名字。

　　那位駭客在分配他們工作時，一點也沒有透露那些潛入實驗所的人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現在知道潛入者是青色盜團的分團長，還一次兩位，事情瞬間變得複雜許多。

　　『你不是說了只有互助會的成員參與救援嗎？』他以文字向小老闆提出質疑。

　　叮咚一聲，回答也來得很即時：『你想問的那兩人的確是夜城左岸互助會的成員，只不過是臨時的。別擔心，他們沒有什麼惡意。』

　　『那全身黑衣的傢伙呢？』楊靖銨又提出一個可疑人士，是早先被監視器捕捉到的。『也是互助會的嗎？』

　　『你指誰？』

　　「不行，這樣也太難判斷對方情緒了。」在旁圍觀的原紛呈在友人暴躁地試圖輸入更多問題前阻止了他的動作。「開語音吧。」

　　原紛呈伸出手，發送通訊請求，卻被秒速回絕了。

　　『不行。』取而代之的，則是艾雪傳的訊息。『狀況不太對，現在不要打來。然後我要把互助會另一邊的計畫交予你們實行，計劃書如下，已經將你們負責的部分圈好了。』

　　『我們的目的只有救出星瀨水綾。』看著一份文檔出現在訊息欄，楊靖銨仰頭看了看實驗所那邊的狀況，驚覺在他們與小老闆溝通的期間，已找不到兩位盜團長的影子。『沒有幫你們的義務。』

　　『別這麼著急嘛，首先讀一讀我幫你們整理的計劃書。』從用字遣詞中，能感覺出艾雪的從容，或者說，看好戲的心情。『看一看我用螢光筆圈起來的名字，是不是很眼熟？』

　　文檔的標題是「焚樹計畫」，而小老闆要求他們閱讀的是「參與者」那一欄。

　　「綠劫、阿胡拉馬茲達、小丑兄弟……都是有名氣的俠啊……」原紛呈看著那一長串名單，突然知道為何艾雪在拿臨時成員當藉口搪塞他們時，會如此熟練了。「……等等，『曙光』？還有……」

　　看到曙光旁邊被黃底劃過的名字是「瑞恩」，他瞬間靜默了。

　　雖然這名字不少見，但艾雪特意將它圈起來，實在很難相信來自於他們不認識的陌生人。

　　到底是哪裡暴露了他們的交際圈？想來想去，來源也只有自己那個為了拉攏客戶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大表哥了。

　　相信以原梧崎的頭腦，肯定已經權衡過情報的輕重，或許透過出賣他的交友關係，可以獲得了什麼了不起的情報吧？雖然合理，但還是很不爽。

　　『看完了嗎？看完請聯絡綠劫。』

　　當他們差不多看完整份文件時，大概是算準了閱讀時間，艾雪的訊息從一旁彈出來。

　　『給我等一下！』楊靖銨拉出剛才為了方便看螢幕而收起的浮空鍵盤，快速輸入問句。『先告訴我們，瑞恩是怎麼被牽扯進來的？』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在調查他的時候發現是你們的熟人，讓我很意外。』艾雪回答，也不曉得是事實還是謊言。『總之只要你們努力一點，你們的朋友就不會有……』

　　不待他們看完，整個對話窗格像是被一把刀切割成數份似的分崩離析，閃退回原先的通訊人列表。

　　同時房間外頭傳來幾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被衝撞發出的聲音，楊靖銨立刻著手調出這棟矮房外的監視器畫面。這不調還好，一調才看出這個畫面遭到改動，看似什麼都沒有的屋外，實際在設置還原後，能拍到四、五個軍裝打扮的人嘗試破門而入。

　　「糟糕，大門撐不了多久。」原紛呈從房門上的魚眼往外看，察覺事態不妙。「房門被鎖上，我們出不去！」

　　「那個垃圾！」楊靖銨瞟向通訊列表，只見上頭屬於艾雪的ＩＤ已在不知不覺間被刪除。「雖然不清楚實際狀況，但他大概是被什麼勢力盯上了，所以才讓我們充當他本人當誘餌！」

　　他現在使用的裝置與帳號都是小老闆所提供的，那混帳大概早已料想到攻入實驗所的系統會造成何等後果，故意找人來當擋箭牌。

　　若問楊靖銨為什麼這麼清楚，就是因為這樣沒品的手法他在密斯也用過不少次，屢試不爽。

　　碰！

　　材質堅固的大門終於在入侵者拿出電鋸後宣告不治，軍裝的人們衝進房子，打開他們能及之處的所有門扉，卻在抵達青年們所在房間前停下了腳步。

　　一直盯著他們動作的原紛呈瞪大雙眼。

　　一根根藤蔓撐破地板，纏住了入侵者的雙腳，鑲在客廳天花板的灑水裝置撒下了某種成分未知的迷霧，令毫無防備的入侵者通通昏厥在地，並被更多的藤蔓團團纏繞、拖下地面。

　　驚悚的畫面彷彿再現食蟲植物的捕食技術，只不過這次捕獵的對象，是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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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那位小老闆還沒有楊同學想的那麼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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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困在房間內的兩人紛紛將目光投往聲音來源──床板底下。

　　楊靖銨從位子上起身，掀起被設計成可以向上抬起的床板，只見本應該拿來置物的床底空間空無一物，倒是能看出一個銜接不良的縫隙。

　　縫隙唰地一聲被拉開，那竟是一個通往地下的入口。

　　開啟入口的引路人，則是與他們有一面之緣的傢伙，自稱「偵探」的青年。

　　「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快點下來吧。」

　　偵探如是說道。

　　連接入口樓梯十分陡峭，光線也很昏暗，讓他們沒辦法快速前進，直到抵達平地後才加快腳步。

　　「抱歉，讓你們捲入這種危險中。」

　　持手電筒的偵探跑在前頭，帶領二人往地道深處跑去。「艾雪最近為了繼承家業，必須甩掉檯面下累積的仇敵，出於無奈才請你們協助。」

　　「協助？我看是利用吧。」原紛呈不以為然地勾起唇。「事前什麼事也沒有講明白，我們還以為自己只是來幫忙救人的。」

　　「哈哈，他之前把你們蒙在鼓裡？」偵探笑了幾聲，正好拐過一個彎道。「性格還真是糟糕。」

　　「咦，偵探先生難道什麼都不知道嗎？」原紛呈回頭望了楊靖銨一眼，口吻向來犀利的青年由於腿比較短，只能將精神專注在跑步上。

　　「不知道喔。」偵探朝後方的兩人擺擺手，表示無辜。「我跟綠劫等人的交情是建立在金錢上的契約，雖然不會出賣他們，但和他們也沒那麼熟悉。」

　　「起碼你曉得艾雪的計畫。」

　　前方突然停下腳步，讓跟在最後的楊靖銨有餘力開口。「那些植物……是綠劫是先布置好的吧。」

　　「嚴格來說，不是。」偵探的手沿著石壁拂過，尋找某個不明顯的凹槽。「據我所知，綠劫的異能除了控制現場植物，還可以製造觸發條件才萌芽的種子，互助會每個人都有一些，艾雪可能還要了更多。」

　　「但是斬草不除根，他幹掉那些人，又有什麼意義？」

　　「沒殺掉啊，留守在夜城的俠又不是沒事幹，現在應該已經把昏迷者抓回去拷問了。」

　　偵探找到了凹槽，卻摸不到槽裡的開關，於是脫掉了右手的手套，再試一次。

　　這下子不論楊靖銨還是原紛呈都注意到，早先被布料掩住的那隻手竟不見肉色，而是金屬的義肢。

　　似乎是刻意為之的偵探朝他們笑了一下，按下了凹槽裡的開關。

　　伴隨著建材摩擦的聲響，他們走來時經過的岔路口被一面牆壁取代，彷彿那裡本就是一條死巷。

　　「走這。」

　　偵探將手套戴回，繼續前進。

　　夜城區的地道錯綜複雜，不斷地上坡、下坡與轉彎，還有好幾個岔路，兜兜轉轉，若非有人帶路，來自七區的兩人壓根兒不曉得自己到底走到哪裡。

　　終於在走了十幾分鐘後，他們踏上某個階梯。

　　盡頭看似沒路，但其實裝有不明顯的天窗，偵探使力將窗子向外推開，讓兩人離開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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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紛呈第一個回到地上，這才發現地道出口從外看來就像是普通的磚塊，而且還在一條暗巷內，極為隱密。「這裡還在夜城內嗎？」

　　「是城區的邊緣，但離原本的地方已經有點距離了。」偵探重新關上出口，從地上起身。「可以稍微放鬆了，感謝你們的協助。」

　　「不對，沒那麼簡單。」

　　第二個上來的楊靖銨第一時間把智慧型眼鏡戴上，開啟附近幾個監視畫面。「很多軍裝的傢伙在城裡徘徊……也太多人了。」

　　是有別的事才調派大量人手來夜城搜查？還是就只為了尋找「小老闆」？

　　楊靖銨第一個反應是後者，因為這樣的畫面對自己而言並不陌生。

　　腦中浮現的是某個不算太過遙遠的記憶，應該要很清晰，卻過於模糊。

　　──不，模糊的不是記憶，而是現實。

　　一旦回想起，整個胸口就好像揪成一團，好像怎樣都吸不到足夠氧氣似的，呼吸無可奈何地變得急促。

　　明明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回憶，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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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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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友人突然往前倒，原紛呈連忙扶住。「你身體不舒服嗎？」

　　「可能最近都沒睡飽吧。」

　　短暫恍神了一陣後，楊靖銨藉著同伴的攙扶重新站好，盤據在腦中的昏沉卻揮之不去，像一堵牆似的阻礙思考。「我沒事，倒是要怎麼閃躲那些、那些……」

　　「『蓋亞』。」偵探補充了追捕者們的隸屬組織。「綠劫不久前傳來推測，蓋亞與世界樹有私下合作，他們可能是來抓互助會成員的。」

　　「『小老闆』也是成員。」楊靖銨搖了搖頭，戴上手鐲、叫出自己看到的畫面供另外兩人參考。「而在他們眼中，我們就是『小老闆』。」

　　「那怎麼辦？躲回地道？」原紛呈看著自己的手，斟酌要不要使出「異色」，但一次帶著兩人隱形對自己來說還是有點困難了，容易露出破綻。

　　「地道也不好，其他路線沒背熟，從這裡下去會迷路。」偵探否決了他的提議，但顯然事發超出預期，也沒提出別的好備案。「乾脆就這樣走出去吧。」

　　「你們逃不掉的。」

　　冰冷的嗓音從上方傳來，環境溫度好似聽從那聲音的指令，驟然下降，令他們反射性仰頭，卻迎上漫天的雪花。

　　剛好是死角處的樓頂上站著一名白髮的女性，穿著蓋亞的制服，紅色的雙眼冷冷地俯視著有如盤中飧的眾人。

　　「阿列夫先生。」

　　冰雪女人讓手鐲貼近嘴邊，吐出極寒的話語。

　　「已找到『小老闆』，請指示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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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話、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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