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拼圖 - 第四十五話、信

　　長髮少年蹲跪在房子廢墟的背後，讓自己不容易被發現的同時，忐忑不安地拆開了埃維恩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封信。

　　實體的信紙在現今已經非常罕見，這使少年拆信的動作十分笨拙，微微顫抖的手好不容易撥開了紙頁，映入眼簾的卻不是自己想像中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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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與我共享名字的那一人：

　　很抱歉必須以這種方式與你溝通。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必然已陷入永恆夢鄉、歸於塵土與大地，然而世界不會因為我而停止運轉，當我自私地擁抱寧靜時，你的一切大概會有天翻地覆的改變。為了使這個過程不那麼難受，在此我想與你坦承自己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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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他怎麼忘了，埃維恩先生寫信時早已病入膏肓，除了信封上的簽名外，其餘都是由扎西代筆。

　　女醫師光顧著替首領打點後事，自己卻什麼都沒有留下。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總算將視線移到信紙的下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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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自A32實驗所，在那裡出生、成長，雙親是其他實驗所的研究人員。那時候並沒有葉林這個人，只有劊子手「紅沫」，替沒有價值的實驗品注入毒藥，或者舉槍將因痛苦而發瘋的實驗品擊斃。

　　待在A32的那一大段時間裡，我逐漸感受到了生命的廉價與無意義，一切是非對錯在血液流盡的那一刻都會化為虛無，人又為什麼得活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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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嵐峯將阿證安置在空病床上，自己則摸黑翻找起傷藥與包紮用品。

　　受到稍早的風波影響，醫護室內與外面那些屍體、昏迷者相比也算是一片狼藉，器材、櫃子等物偏移炸裂，被剖半的女性死者更令人怵目驚心，虞嵐峯於心不忍地繞過那些失去生息的血肉，好不容易才找到完好的傷藥。

　　也許是黑暗與獨身一人加深了心中的軟弱，他做完緊急處理後，看著依舊不醒的男子，幾滴淚珠忽然掉出眼眶。

　　他悔恨地想著，自己明明是被阿證叫來支援的，卻來不及在對方被重傷前抵達。

　　營救星瀨的行動也是，很多事情明明不該如此差錯，他卻總是走一步錯一步，既沒有阿證的臨場判斷力、也沒有宮原的聰明頭腦，如此擔任眾人的團長，更因為過度信任夥伴而忽略本該去掌握的情報。

　　但是止不住的懊悔對危急時刻而言僅是徒勞。

　　虞嵐峯抹去無用的淚水，繼續等待隱身者的甦醒。

　　某天，一個名為「青色盜團」的組織來到了實驗所，想從實驗品中物色新的戰鬥人員，卻偶然看上了身為劊子手的自己，於是我離開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機緣巧合下，自己在青色盜團的地位不斷攀升，最後甚至成為了顧問團的一員，從而得知了很多事情，並更加確定我等活在這顆蔚藍星球上可謂毫無意義。

　　人類終有一死，生命是短暫的，死亡卻是永恆的。那麼，為何不追求完美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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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閃開！」

　　綠劫甩出從掌心抽長的藤蔓，拍開不斷向自己撲來的虛影，濃霧卻在虛影碎裂後噴發，將一切變得混淆不清。

　　可惜那些思維狹隘的村民們不了解植物系異能者的所有能力，如綠劫這般將異能使得出神入化的人而言，感官早已不限於肉體，撐起巨大飛盤的綠藤不斷傳來廝殺概況，被人種下的食蟲植物、同伴身上攜帶的種子則定位了他們的大致位置。

　　得知海冬完好無缺的綠劫鬆了口氣，卻在與徒弟會合前被難搞的邪教信徒纏上，直到現在還是難以脫身。

　　腳一踏，數條藤蔓延伸出去，將試圖往外跨的火異能者攔下，荊棘自地面竄升，刺穿範圍所及的所有異能者，卻唯獨攔不住鋼鐵身軀的巨狼。

　　那匹鋼狼衝破了所有阻礙，光靠一般的藤蔓僅能拖住一點腳步，完全無法將其打敗，俠只好掏出自己的壓箱種子，通通撒在地上。

　　──鋼狼很快就會掙脫，這點空隙，來不及催化種子生長。

　　意識到這點的綠劫咋了一聲舌，被迫放棄直奔徒弟的打算，向後撤離，爭取更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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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需要自己協助的事物，這條性命不知不覺已成為許多人的支柱，就在此時，有人向我提出了培養替身的建議。

　　全盛時期的自己怎麼可能會有被暗算的機會？所以我拒絕了，但那些人卻說，若從現在開始尋找孩童、不斷洗腦他，並將他放在身邊培養，在我中老年需要替身時，被洗腦慣的替身能在思維上都變得跟自己一模一樣。至於相貌不一樣的方面，只要科技沒被毀滅就不是大問題。

　　聽起來很有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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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沉，暗藍的天際卻閃過幾道白光，其中一道雷劈在空地上，照亮了妄圖逃跑的禿頭男子。

　　世界樹教主是個識時務的人。當村裡只入侵一個曙光時，他還可以下令對付，但一旦那位植物系異能者進場就不同了，綠劫不是單靠算計與人海戰術就能夠解決的對手。

　　領袖是一個組織的核心，倘若領袖輕易地死亡或更迭換代，那組織也將分崩離析，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自己的性命。只要他還在，即使這個據點亡了，散落在三區各處的眾多信徒也沒有亡，世界樹還是可以東山再起。

　　然而事與願違。

　　又一道雷照亮了在林中穿梭的世界樹教主，手持長刀的灰白髮女子以雷霆般的速度後來居上，封死了他的逃跑路線，迫使男子停下腳步。

　　不知道是誰嗤了一聲，那像是某種信號，下一秒，雷光與閃現的十字印布滿了幽暗的森林，開啟第二輪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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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與青色盜團有聯繫的實驗所中，可以輕易操縱的幼小實驗品數不勝數，但在從那裡挑出人選之前，我在被戰火毀滅的沙城廢墟中遇見了你。

　　是的，拯救你目的，即是讓你成為「我」。選擇你的理由無庸質疑，雖然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名字上的巧合。

　　然而，苦心培養的替身到後來卻失去了用武之處，藏在基因中的病症第一次發作時，我意識到自己命不久矣。

　　這是一個驗證自己理想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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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徹底沒入了地平線。

　　光線真的太暗，即便少年再怎麼瞇起眼，也無法從信紙裡解讀出任何一字。

　　他按了按手鐲，卻發現掛在腕上的電子產品早因浸染奇怪的黏液而故障，連一丁點的光都無法閃爍。

　　正愁不知如何是好，一顆彈珠大小、閃著藍綠色微光的石頭碎塊便闖入他的眼前。

　　「星屑石？」海冬認出了石頭的種類，困惑地看向拿出此物的大學生。「青灰教的祭拜石？」

　　瑞恩搖搖頭，也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會有這塊石頭。

　　只能猜測是在原家城堡時不小心掉進背包的，因為被壓在雜物最下方，直到離開八區才被自己翻出來。考慮到體積小又會發亮，搞不好能當天然手電筒，便一直放在包裡的夾層。

　　少年看著那塊發光石頭，猶豫著該不該收，但大學生耐不住這點遲疑的時間，強硬地將星屑石塞進他手中。

　　「繼續。」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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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青色盜團的那幾年，我見識了太多，並認知到自己根本不認同其他人追求的「永恆」，所以藉病重為藉口退團。顧問團的其他人本想阻止，卻攔不住我的決意，那些貪生怕死的傢伙總是仗著權勢躲在幕後，如今也算是報應來臨。

　　我帶著一些心腹脫離了青色盜團，並在三區這個龍蛇混雜之地建立了蓋亞組織。現在回想起來，這不是一個正確的抉擇，誰也沒想到永夢症的病程來的如此兇猛，以至於剛創建不久，自己就臥床不起，不得不將權力交給你與阿列夫。

　　我呢？我即將死亡。4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DL4Ijr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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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靖銨拿起兩人被蓋亞沒收的背包，又隨意挑了把輕盈的小刀，才走出幽暗的儲藏室。

　　「竟然這麼順利……」原紛呈接過自己的隨身物品，在重新抓起楊靖銨的手前，氣音感嘆。

　　「這就是科技有無的差距。」楊靖銨按了按單邊眼鏡，夜視功能持續運作，同時疊上內部構造圖，便不必摸黑找路。「此處不宜久待，我們走吧。」

　　「異色」的氣體包裹住兩人，在停電造成的黑暗下，誰也找不到刻意隱瞞身姿的存在，但為了搶奪為數不多的降落用具，他們沒有藏匿到底的權利。

　　照著鏡片上的導航，他們順利抵達飛盤用於緊急逃生的窗口前，只見數人穿戴好裝備，排好一隊準備跳下窗。

　　讓原紛呈搭著自己肩膀，空出兩手的楊靖銨悄悄靠近最接近他的一名蓋亞成員，猝不及防地捂住那個倒楣鬼的口鼻，另一手則握緊小刀，往那人的喉嚨刺下，溫熱的鮮血頓時向外噴濺。

　　聽見血流的聲音，前排的人詫異地回頭，卻只看見同僚被剝去裝備、倒在地上抽搐的詭異景象。

　　「是入侵──」

　　有誰想要提醒其他人注意，卻連話都沒說完，便被短刀穿喉，刀刃甚至轉了一圈，確保絕對的死亡。

　　一下子突然多了兩具屍體，蓋亞成員不安地警戒起來，他們感覺不到任何一點殺意，同伴卻被殘忍殺害。

　　他們戒備著未知的敵人，殊不知兇手的目標不是屠殺，而是逃跑。

　　殺戮只是最簡單粗暴的途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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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即將死亡。

　　躺在床上的這幾年，思考時間無限的長，我開始回憶過去的人生，思考自己的成功與過錯，越是思考，越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事情得完成，卻不得不臣服於病魔之下。

　　人終有一死。頭銜、權勢、財富、理想在死後都會變得毫無意義，無論人生如何，死亡都會平等降臨，不如說，人一生都在準備自己的死，如何完美地死、如何完好地死。

　　過去的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自以為看開了人世間的生死法則，卻在發病後頭一次感到了不甘，領悟到人的一生有太多太多的目標，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將其捨棄的，所以我意識到自己的真心。

　　意識到死亡不是全部。

　　意識到人類總不甘於輕易死去。

　　意識到死的價值來自於生的累積。

　　意識到在好好地死之前，必須先好好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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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巨狼衝破自己設下的所有障礙前，足以扭轉局勢的新芽破殼而出。

　　具有誇張韌性的橙黃色藤蔓拔地而起，如漣漪一般，在狼異能者的周遭一圈又一圈地伸長，以不容干涉的快速交織、結網，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形成一張不能掙脫的網，奈何裡頭的獵物如何衝撞、扣抓，都無法鬆動半分。

　　網子的中心結出一顆花苞，透過黃藤的根莖吮吸著那些昏迷信徒的鮮血，逐漸膨大，直至花瓣綻放，淡色花粉自花蕊輕輕灑落，如夜裡的點點星光，卻是致命的毒藥。

　　原本還活蹦亂跳的狼，下一秒突兀倒地，掙扎了幾下，而後歸於平靜。

　　最棘手的敵人被自己解決……這樣，他徒弟就比較安全了吧？

　　看著被黃藤封鎖的狼異能者縮回嬌小人形，綠劫向前走了幾步，試圖確認對手的生死，豈料才剛跨出步伐，便感到全身一陣虛軟，無力地向前傾倒。

　　有什麼人接住了自己。

　　「你透支了太多力量，盧卡斯。」

　　恍惚之際，他聽見某個熟悉的嗓音，是那個很久不見，卻被自己拖來幫忙的老朋友。

　　「為什麼這麼勉強自己？你比很多人更值得活著，不該在此消亡。」老朋友用柔軟的斗篷布料裹住虛弱的綠劫，期間忍不住嘆息。

　　「還有為什麼……」綠劫使勁地眨了眨眼，卻擺脫不了忽然湧現的困倦，視野被黑色的雲霧壟罩，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聽見自己這麼說道。

　　「因為……我是俠啊……」

　　看著昏睡過去的盧卡斯，里維又一次無奈地搖頭，抱著他遠離敵人遍佈的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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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活下去」才是我所追求的答案嗎？

　　對一個就要死的人來說，還真是諷刺。

　　我這一生不能說是完美的死，但仔細想想……也算死的不錯吧？

　　然而，我想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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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烏鴉的叫聲，打破了暫時的寧靜。

　　「糟糕，他們來了。」

　　立刻分辨出烏鴉上覆蓋的異能，瑞恩握緊匕首，千鈞一髮之際擋下了朝這邊砍來的劍刃──身上的傷勢太重，她竟一時恍神了！

　　暗夜中的敵人沒給自己喘息的機會，夾帶風旋的一劍又揮來，她及時反應過來，卻被傷勢拖遲一拍，臂膀被碎風颳出道道血痕。

　　她回身踢出一腳，將馭風的蓋亞成員踹出三米外，卻險些被突如其來的大刀襲擊。

　　追殺者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各個擁有強悍的異能與體格，用「不好對付」來形容都略顯保守。

　　敵方有十人以上，而友方僅兩名。

　　海冬來到自己身側，兩人將尚在讀信的少年護在身後，做好無論如何都不讓開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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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人如何活的自由徹底剝奪，只為了滿足無聊需求。

　　追求完美的死亡，卻奪去了一個人完美死亡的權利。

　　更可怕的是，當我發現這一點時，已經幾乎沒有改變的餘地，在少數的清醒時候，我曾向你委婉地表示過此事，卻得到與「過去的我」如出一轍的反駁，彷彿你就是那個剝奪你自由的我，印證了當年的替身計畫是多麼成功。

　　蓋亞組織也早已偏離了原先的期許，與一般的盜團同流合汙。

　　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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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碰──碰……

　　在節拍的破綻處，海冬旋身躲過向自己揮來的拳頭，抓住對手的手腕向外拉，順勢朝肘關節推掌，將人制伏在地後，手刀打昏。

　　海冬正準備起身，卻被瑞恩壓下頭，風聲自後頸撫過，他換個角度重新起身，只見灰髮青年正與驅使風的蓋亞成員纏鬥，倚靠恐怖的反應神經與較強的夜視能力，她總是能險險避過致命風刃，卻也佔不到多少優勢，身上的割傷不斷增加，仍無法接近馭風者半分。

　　海冬擔心瑞恩的戰鬥，渾然不知在自己的背後，有人舉起了槍。

　　「小心！」瑞恩吼道，伸手推開海冬，子彈從兩人的中間穿過，打穿了他們身後的牆。

　　──碰碰、碰碰……

　　究竟是異能轉化給自己的節拍，還是單純的心跳聲，年輕的俠已經徹底分不清，也沒時間分清了。

　　恰到好處颳來的風提供了掩護，他順勢在地上滾了一圈，閃開接踵飛來的子彈近身槍手，那對手大概也沒猜到自己擁有如此機動力，詫異地頓了一下。

　　對於「鼓面」異能者而言，僅僅一下的停頓，便足以扭轉一切。

　　海冬旋身奪過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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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病後幾年，我注意到洗腦在你身上的作用似乎鬆動了許多，或許是因為我一直沉睡的緣故，但我沒有勇氣，深怕一告訴你真相，你就會在我面前心神崩潰，而早就看不慣我培養替身的阿列夫會以此為由趁機將你解決。所以我不僅沒有鬆開對你的控制，反倒以言語鞏固你被洗腦過的思維。

　　我太自私，也太懦弱了，不想在死前看到這樣殘酷的景象，彷彿在提醒自己這一生製造了多少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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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夾雜雷光的刀刃於林中閃爍，一閃一閃地照耀散佈四方的十字印。

　　曙光握緊長刀，又一次阻擋在世界樹教主的面前，揮下的長刀則又一次落空。

　　教主看似游刃有餘，卻意識到自己正在退回村莊的方向。「妳真是……無論從以前到現在都糾纏不休！」

　　曙光不去理會他的怒火，實際上，她幾乎關閉了除戰鬥外的思緒，全神貫注在對付敵人上，以此忽視幾乎廢掉的左手，以及身上的劇痛。

　　八區俠曙光向來以殘忍的殺伐手段著名，因而爭議不斷，然而曙光並非以嗜血為樂，殺人更像是被豐富經驗累積出的直覺。

　　而當她收起抑制直覺的思索、主動削減自己的理智，自然而然地，揮出的每一刀都愈加殘暴，冷靜自持的眼眸中也滲透出濃烈殺意。

　　沒有人可以在單純的比拚中贏過這樣恐怖的殺人機器。

　　天空甚至傳來隱約的轟隆聲。

　　教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錯估了曙光的瘋狂，他被逼的節節敗退，直至懸崖邊緣，退無可退為止。

　　光線太暗，他無法估算自己得把印記定在到什麼高度，才能安全落地。

　　曙光沒有放過教主遲疑的時間，纏繞雷霆的審判之刃高高舉起……

　　「停下。」

　　時間卻在此停滯。4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Chhnk3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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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原諒我，更不必體諒我，我深知自己的錯誤。

　　但我一定得將自己親手奪去的東西親手歸還。

　　所以，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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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我。

　　你不是葉林．埃維恩。

　　你有值得驕傲的姓氏，艾拉米哈尼。

　　你就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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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握著信紙，幾乎要把內容捏皺般顫抖著，內心湧上的澎湃既陌生又熟悉，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卻必須悉數接受。

　　微弱的螢光照亮了一字又一字，彷彿看不到盡頭的自白終將來到尾聲。

　　在黑與白的交錯之處，少年好似能望見埃維恩先生的背影，頭也不回地走向最終的安息之地。

　　他終於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自己景仰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那麼，滴落在紙上的淚珠又是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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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的最後沒有署名，只留下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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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如何走，你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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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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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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