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拼圖 - 第九十四話、鏡頭下的死角

　　無處可逃。

　　面對白衣執法者的包夾，楊靖銨的思緒飛也似地運轉。

　　要避免身分暴露，乖乖被抓走顯然不在選項之內，那如果殺掉執法者？暫且不談清潔工能否對執法者疑似改造的肉體起作用，退一萬步想想，現在把執法部隊幹掉，執法者辦公室一定會盤查自己的身分，屆時只會有更多麻煩。

　　只好打出下一張牌了。

　　執法者步步逼近，楊靖銨故作慌張，實則不著聲色地將手伸進背心內側口袋。

　　就在此時。

　　「偵測到數名對象違反追加規則第八十三條，根據基本規則第二條，更改優先執法順序。」

　　不知何故，執法者部隊的話鋒倏地一轉，不待絲毫猶豫，隨即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揚長而去。

　　危機莫名其妙被瓦解，楊靖銨訝異地眨了眨眼睛，肩膀卻無預警地被人輕拍，附帶一聲低喃：「跟我走。」

　　他轉過身，一抹眼熟的淺金髮色頓時映入眼簾，光是這個特徵便足夠令人不疑有他。

　　楊靖銨跟著那抹淺金的背影走進附近另一條小巷，看著對方熟練地搬開地磚、跳進磚下的「泥地」而消失不見，推測那是與海岸洞窟入口一樣的視覺騙局，於是也跟著往下跳。

　　然後一頭栽進水中。

　　「咳、咳！」幸好在跳下來的瞬間注意到底下的水潭，楊靖銨只嗆了幾口水就爬上岸。

　　水池旁種著許多植物，仔細一瞧才發現是各種蔬菜，於是他小心翼翼地踩著菜圃邊緣起身。

　　一眼望去，這個地洞竟然還不小，而且燈火通明。一半被拿來種菜，另一半似乎是休憩區，堆了幾張桌椅及收納櫃，再往後的穴壁上嵌著一排直通上下的長梯。

　　身後又傳來撲通一聲，貌似又有人掉進水潭，偏頭一看，原來是大吉。

　　「哇，剛才真是嚇死我了！」一樣是渾身濕透的男子脫掉沉重的防彈衣，藉著雨傘施力起身，卻在抬頭時猛地一愣。

　　楊靖銨這才留意到面具在剛才落水時脫落，難怪呼吸這麼順暢。

　　「反、反……？」大吉震驚地往他的臉上一指，說話都語無論次了。

　　因為不是很想承認，楊靖銨主動忽視那句話，繼續張望洞穴的結構。「這裡是？」

　　「這裡是攝影機下的死角，不會被監視的特殊藏匿點。」

　　那位帶頭跳水的青年走了過來，漾著友善的微笑。「你好，真是令人意外的再次相遇，還記得我嗎？」

　　楊靖銨下意識盯著青年那頭淺金色短髮，待對方開口時才壓下視線，打量起對方其實長得不錯的五官。「你是……原家聚會上的雙胞胎。」

　　確實是令人意外，看到那祖傳髮色時，本以為是自己不認識的原家成員，沒想到是曾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楊先生的記性果然不錯。」青年大聲拍著手，喜形於色。「我的名字是實．阿梨亞，擁有一半的原家血統，在原家聚會擔任守門人，同時也是新任家主的子弟兵喔。」

　　「原梧崎的人啊。」楊靖銨發現自己不是很訝異。「你是受他指示前來密斯的嗎？」

　　這個推測很符合原梧崎坑自己人不手軟的印象。

　　然而實搖了搖頭，予以否定。「恰好相反，我被迫進入密斯，正是因為有人想削弱梧崎先生的勢力。」

　　「你在這裡多久了？」

　　「原家聚會結束後到現在……大概快四個月了。」

　　他們交談的時候，又有三人從梯子那端抵達洞窟──顯然那裡才是常規的出入口。

　　「靖銨！」腳一落地，原允燭就小跑步來到他身旁。「還有阿實！」

　　「我們看到轉播了，真是千鈞一髮的場面。」宮原走得比較從容，卻一樣憂心忡忡。「老闆娘說你們應該會躲到這裡，果真如此。」

　楊靖銨看著最後走來一名女子，後者反應與大吉如出一轍，都是在見到自己的那一秒僵住，隨後震驚伸手一指。「小、小……」

　　這下子，楊靖銨沒法再裝傻下去。「好久不見，老闆娘。」

　　「小楊！」聽著他的提示，大吉的姊姊才總算找回說話能力。「怎麼是你？」

　　「咦？」原允燭吃驚的聲音在洞窟中迴盪。「原來你們認識呀？」

　　「以前老林常帶他來吃麵，久而久之就變熟客了。」大吉的姊姊雙手抱胸，向隱瞞身分的某人投以鄙夷眼神。「但一直是到了他走的那天，我才從電視裡知道反制鬼與他是同一個人。」

　　「阿姊你怎麼不早說？」被蒙在鼓裡的大吉忍不住抗議。

　　「說了又有啥用？人都走了。」

　　「我還沒死好嗎。」楊靖銨白了她一眼。

　　幾人這麼一來一往下來，從騷亂現場帶來的肅殺氛圍總算趨於和緩

　　「阿實，你在這裡過得好嗎？有沒有吃飽睡好覺？」或許是知道內情，原允燭在看見實的時候並未太過激動，說話還是平時的調調。

　　「我很好，允燭哥。」雖說如此，實用力地眨了眨眼，偷偷眨掉眼角的淚花。「稍後能將你們來到密斯的原因告訴我嗎？」

　　「對呀！我記得反制鬼當初算是被流放的，怎麼又可以回來？」大吉的姊姊挑起眉。

　　沒聽說過流放的事情，宮原瞥了楊靖銨一眼。

　　「所以第八十三條頒布的時間實在很不巧。」後者明顯不打算說實話，不惜轉移話題也要糊弄過關。「但剛才執法者偵測到的數名違規對象是怎麼回事？有人在開假面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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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我幹的。」低沉的嗓音從長梯邊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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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看向聲音源頭，只見一名櫻粉色短髮的綠眼青年從洞口直接往下跳，身體違反重力地飄浮在空中，像是氣球般逐漸飄落至地面。

　　凡是有眼的人都看得出青年是異能者，問題是密斯自治區明言禁止食用剃除A379的作物，除了剛從外頭入境密斯的居民，理應不該存在任何異能者。

　　楊靖銨不自覺留意起腳邊的蔬菜──為何要偷偷摸摸的種在洞裡？

　　還沒來得及多加思考，有什麼東西突然往自己臉上飛來，千鈞一髮的接住，才發現是一條毛巾。

　　「跟你講過多少次不要跳水！濕透了也不會擦，感冒怎麼辦！」與輕飄飄異能帶給人的印象相悖，櫻粉髮青年剛分發完毛巾，便一巴掌拍在實的後腦勺，痛得後者抱頭逃竄。

　　青年不屑地哼了聲，眼神這次甩到了楊靖銨身上，凌厲程度可與虞嵐峯相提並論，左額的傷疤更是大大增添了凶神惡煞的氣息，連帶著空氣都彷彿凝滯了片刻，一時之間竟不見任何人說話。

　　就這麼屏息以待了半晌，櫻粉髮青年才終於緩慢開口：「很簡單的道理。新規條禁止遮臉，但沒限定是什麼東西的臉，正好隔壁服裝店有很多的假人模特兒，我往他們臉上各貼一個面膜，執法部隊就傻傻的上鉤了。」

　　楊靖銨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謝謝。」

　　青年攤手表示不必謝，掛在胸前的員工證受到他的動作牽動，翻至有名字的那一面。

　　「伊丹……伊丹？」看戲已久的宮原輕唸出聲，雙眼忍不住瞪大。「原來你就是伊丹？怎麼這麼巧？」

　　青年困惑地蹙眉，卻在宮原遞出紙條後恍然大悟。「木屋主人又在幫我找麻煩了。」

　　「怎麼會是麻煩呢？」大吉激動地搭上揚靖銨的肩膀，雙眼閃閃發亮。「反制鬼耶，伊丹！他不就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大王牌嗎？」

　　「不只反制鬼，這一位先生是我師父的弟弟，他一定能幫大忙！」實不甘示弱，推銷起同為原家人的原允燭。

　　伊丹看向在場唯一沒被介紹到的陌生人。

　　「你好，我是宮原。」就跟在木屋時一樣，宮原試探性地拋出自己的名字。

　　「宮原……是姓氏？」

　　「沒錯，怎麼了嗎？」注意到不只伊丹，連實、大吉和他姊都露出奇妙的神情，宮原反倒期待起他們後續的動作。

　　而他的期待自然沒有被辜負。

　　「失禮了。」

　　下一秒，伊丹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往宮原的脖子上一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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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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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話、鏡頭下的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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