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天樂屏住呼吸,深怕姊姊察覺自己正在站樓梯間偷聽,姊姊是個怪異的人,她對此一直深瞭於心,對於姊姊的重複呢喃,單天樂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她只害怕被姊姊發現之後,她們之間是否會產生變化。
「我必須要保護天樂跟以良……。」倏然的開門聲中斷姊姊的話語,單天樂心虛地往回踏了兩階,彷彿如此就能抵銷她在此的事實。
「妳回來啦…..。」姊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回應她的是一連串的腳步聲,以及放下鑰匙的聲響,最後對方才開口:「妳怎麼還沒睡?天樂呢?」
「她應該睡了,我喊她都沒回應。」
「那就好……。」又是一陣鐵與鐵的撞擊聲,單天樂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回房,她們都認為自己已經入睡,要是被撞見她根本沒睡,還站在樓梯間偷聽,對於單天樂而言,實在過於難堪。
「其實,我不知道讓天樂來我們這,到底是不是對的。」
「嘿!媽妳小聲一點。」
什麼意思?媽媽其實根本不希望她來嗎?
「天樂她……肯定不喜歡我吧?我拋棄了她跟以良,是個不盡責的媽媽,她對我有所怨懟,我也只能認命。」
「妳別亂說,她不是那樣的孩子。」
「那是因為妳是她姊姊,不一樣。妳們可以靠相處來培養感情,我卻因為身分和她隔閡,就像以良,他跟我一直都很尷尬,即使我想要改變,也改變不了那孩子的想法,天樂也是受到妳爸的教育,她肯定也一樣,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跟她相處,她……」
未等到聽完媽媽說完,單天樂便果斷回去房間,她不該也無法再繼續聽下去,媽媽帶她回家時,她曾經認為對方或許愛著自己,時間不能帶走一位母親的愛,但如今,單天樂才驚覺自己想錯。
愛會磨耗,時光更會消磨所有,她與媽媽之間,早已經沒有任何牽連,之所以帶她回來,不過是基於責任罷了,又也許是姊姊不忍心單天樂,才請媽媽帶回照顧也不一定。
媽媽終究是個狠心的女人,就跟爸爸所說的一樣。
單天樂環顧房內一圈,試圖想從此找出媽媽不在乎自己的證明,但卻是徒勞無功,這本就是雜物間,現在只是被緊急安頓成可以住人的模樣,說不上糟糕的環境無力說明任何事。
她隨手放下手中的碗,躲進了被窩之中,盡可能縮起身子,讓自己的雙臂擁抱自己的身軀,藉此感受到一點慰藉,然而此舉卻不具有太大的作用,無視於意志,眼淚撲簌簌地掉落,單天樂覺得她此刻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安慰,能在身邊輕聲哄著她的爸爸,現在正在醫院,而她人在媽媽家。
好想念爸爸。她想。
唯有爸爸才能夠接納她,才能無條件的愛著她、包容她的所有,要是爸爸出院,她一定要對爸爸好,好好的孝敬爸爸,不再讓他生氣。
至於爸爸做過的事?單天樂轉了個身,也轉了念,她想爸爸所做皆有深意吧?監視、跟蹤都是為了姊姊好吧?畢竟姊姊也是爸爸的孩子呀!爸爸對她這麼好,對姊姊也是一樣好吧?
是吧?是嗎?單天樂迷迷糊糊的思考,眼皮再度撐不住,她的疲倦未曾有一絲消退,只要躺回床上,睡意總會席捲而來。
她終究敗給了睏意,把聽見的話、流過的淚,皆拋諸於腦後,清醒的最後一縷想法,是她要聽爸爸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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