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哥也許沒有我想的那麼美好。」海潔雅撥弄著盤中從蛋糕上刮下來的多餘鮮奶油,低聲向堂姊抱怨。
「妹妹想家了嗎?」
「不是的,」海潔雅嘗試闡述心中的想法,「我喜歡德拉哥,也想繼續留在這陪堂姊,只不過……這幾日我們出門採買,市街繁華熱鬧,也不像科斯隨處有前去求醫,但無地收容的病患。可還是有陰暗的角落,躲藏著髒亂和病源,讓我感到不安。我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一個完美潔靜的地方,果然我的想法還是太幼稚了吧?」
海潔雅和家人在歡慶的舞會期間來訪。崔斯熱烈歡迎伊西的弟妹,除了招待住在城堡裡,也帶他們到郊外的森林、山谷遊憩。但直到最近為了採買小罌的嫁妝,她才跟著伊西第一次上街。由於地理風俗的不同,攤販上海潔雅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是玲瑯滿目。不過,海潔雅有潔癖又出身醫療世家,對環境衛生格外在意且挑剔,很快便注意到問題。
「怎麼會幼稚呢?說說是什麼讓妳不安,我們想辦法解決。」
海潔雅一時間千頭萬緒,說不出所以然。見堂妹認真思考,伊西也不催促,喝起茶耐心等候。
「德拉哥街道這幾年才重建,還算整齊,但已有物品占用巷弄的情況。此外,街道不像這城堡有僕人整理,只靠商家、居民自發維護……這些都應該有所規範,否則任其自然發展,日後要導正會更困難。」
小小年紀的海潔雅,在短短幾天的購物之餘,竟有如此細膩的觀察,伊西感到欣慰且佩服,讚許道:「叔叔說的果然不錯,妳很有自己的想法。」
「啊,對不起,我不該多嘴的。」
「怎麼會呢?有想法是好事。既然發現美中不足之處,妳有想過要怎麼改變嗎?」
科斯城裡的問題,作為代理城主的阿斯克也會詢問子女的意見和想法。他們兄弟姊妹天資聰穎,但個性迥異,意見總是分歧,但現下沒有手足在旁反駁、起鬨,海潔雅反倒腦袋一片空白。
看海潔雅緊張呆愣的可愛模樣,伊西笑笑說:「不急。妳說的這些,其實我和崔斯也討論過,只是先前忙著籌辦舞會,然後騎士團又收到詔令,還未有結論。這樣吧,這些問題交給妳想法子。想出門查看,就找艾倫陪妳去,千萬不可獨自行動。有好主意我們再一起看如何執行。」
被委以大任,海潔雅又驚又喜。在科斯,只有哥哥馬卡翁和姊姊帕娜絲曾獲爸媽的信賴,她頂多幫忙看顧病人或跑跑腿。
「這麼重要的事,真的可以交給我嗎?」海潔雅也懷疑自己有這個能力。
身為堂姊的伊西覺得自己有必要鼓勵這個缺乏自信的孩子,篤定的說:「當然。侯爵不在,我正需要像妳這樣的助手。」
「我一定竭盡所能,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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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有了任務,原本只是湊熱鬧,跟伊西和小罌出門逛逛的海潔雅更加認真觀察周遭,並將更多細節牢記於心,回家後也都在思量可行的改善方案。
提出的第一個建議獲得肯定,讓她更有信心和動力。日前,海潔雅寫了封家書,一方面向父母問好,並報告近況,另一方面就是想商請幾位醫師來常駐德拉哥。雖然德拉哥也不是沒有懂醫術的人,但肯定比不上卡莫麥爾樓的醫師經驗豐富。
加瑞和小罌離開後隔天下午,伊西在堆滿文件的書房裡和烏爾管家開會。海潔雅依照堂姊所言,請她的貼身侍衛之一艾倫陪同出訪。進一步的觀察,海潔雅發現德拉哥繁榮而民風純樸,居民樂天愛助人,所以不像多數帝國大都城有嚴重的乞丐和貧民問題。然而缺乏澡堂和公廁,這乍看清淨的街道上,細看其實不少人蓬頭垢面,路邊牆角也多有便溺。
「小姐,天色不早,我們該回城堡了。」
經艾倫提醒,海潔雅抬頭看向西方的天空,的確已因夕陽泛成一片金黃。專注於思考的時間總是過的飛快。同時,西城門方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正在返家的民眾開始騷動。
「艾倫爵士,那邊出了什麼事?」
「請小姐務必跟緊我。」艾倫一手護著海潔雅,瞇起眼睛,盯著遠方的情況。
穿越左閃右躲的人群,經過他們眼前的身影是如此熟悉,但這兩人此時不應該在這裡才對。
「我沒有看錯吧,艾倫爵士,那是小罌小姐和加瑞爵士嗎?」海潔雅不敢置信的揉眼細看,但那兩人快馬加鞭,呼嘯而過。
艾倫不確定的回答:「好像是。」
「我們趕快回去吧!」海潔雅憂心的說,並希望是自己眼花。聽說加瑞的城堡距離德拉哥有一天的路程,若真是他們,肯定出了大事,才這麼快就折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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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罌不常在外走動,認得她的人不多。不過城門和城堡的侍衛一見加瑞,雖同感疑惑,但都沒有阻撓。他們一路暢通,直奔進城堡。
在門前跳下馬,小罌隨手抓了一個路過的僕人,劈頭問了夫人在哪,便直奔書房而去。加瑞將兩人的馬匹交給侍衛牽引去馬廄休息安置,隨後快步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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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騎士團出征帶走許多物資,不過今年境內無天災,貿易收入和農牧收成預估都會超越往年,應該沒什麼問題。此外,篩選侯爵大人的閒置產業,這處以前開過旅店的樓房最合適作為我們德拉哥卡莫麥爾樓的據點。」
「阿嫂,」小罌直接開門闖入,打斷了伊西和烏爾管家的會議,「拜託妳了!」
小罌雖然由山賊照顧長大,但這些日子的相處,伊西清楚她雖不熟悉貴族的禮儀,但也不是粗魯無禮之人。況且她應該和加瑞在布置新家才對,怎麼會在這裡?!
「我知道了。我跟小罌小姐還有事要談,卡莫麥爾樓的事改天再議。」
烏爾沒有多說什麼,識相的退出房間,和匆匆趕來的加瑞撞個正著。
「大管家,您沒事吧?」加瑞眼明手快的抓助烏爾,並關心的詢問。
扶著加瑞的手臂站穩腳步,烏爾笑笑道:「沒事。您真快回來。」
「對,」直腸子的加瑞差點一股腦的說出來,還是小罌使了眼色,才改口敷衍過去,「事情都辦完,就回來了。」
待腳步聲走遠,小罌仍擔心的請羅德幫忙把守門口,防止閒人靠近。
確認附近只有可靠之人,小罌眼淚瞬間潰堤,哭著哀求道:「阿哥有生命危險,只有阿嫂救得了他,求求妳一定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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