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羊谷,伊西小時候曾隨母親到訪,但如今算來也有十多年,所以對這間客房的擺飾裝潢雖陌生,又似曾相識。羊毛掛毯織繡得細緻精美,還會隨四季更迭替換,與落地窗外的風景連成一片。即使躺在床上,也能享受跟坐在露台相仿的視野。
她不記得怎麼來到這裡,清醒第一眼見到少谷主傑森,因而確定自己的所在。兩人都在帝都長大,感情沒有好到稱得上青梅竹馬,但確實認識多年,所以他劈頭就來這麼一句:「這位夫人、我的帝都明珠,妳可真是亂來啊!」
琥珀色眼眸滴溜溜打轉,想尋找更多線索,卻只憶起山路上馬車遇襲翻覆,之後一片空白。而這個空間裡只有他們兩人,特別的只有覆在身上的薄毯──由此地特有羊絨製成,極輕卻很暖,色澤隱隱給人摻入金絲的錯覺,不過由於產量稀少,只進獻給皇家,除了這原產地,連帝都也罕見。
此刻伊西精神很好,視線和頭腦皆清晰,在這環境中卻看不出更多蛛絲馬跡。好在崔斯和藥釜夫人只是暫時離開,不久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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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龍騎士團順利下靈魈山後,渡河進入金羊谷,也同時是進入德拉哥侯國。嚴格說來,侯爵夫婦算是回到領土上,但這裡終歸不是自己城堡,會在此停留原因無他——伊西在馬車傾倒後就昏迷不醒。
至少在她的認知中是如此。
不過根據藥釜夫人說法,是伊西以奇異方式說服並安撫銀魈王,才讓一行人平安通過。幾名意志力堅強,未因銀魈王傳音控心的能力而陷入呆滯或瘋狂的騎士也向團長證實,這個過程簡直不可思議。
其實無須他人作證,崔斯絲毫沒有懷疑,因為他明明在一個山崁小洞裡,卻也聽到伊西的聲音。而且若沒有伊西阻止,「我才不會饒過那個你們說叫作什麼?銀魈王?」他信誓旦旦的說。
「銀魈王可是這片山川河谷的守護者,哪是你輕易殺得了?」兩個月前,年事已高的老谷主突發急病,傑森才回鄉定居,並以繼承人之姿負起管理之責,不過他對老家的環境文化還是有一定了解,提出糾正。
「我找到的那玩意真的就是銀魈王?牠怎麼看就是一隻有著鐵灰色臉孔的銀毛小獼猴啊!」
對此,傑森摸摸早上剛刮過,乾淨光滑的下巴,說:「這就不知道了,我也沒見過。」
他立刻承認自己的無知,伊西感到驚訝。若是以前的傑森,大概會駁斥他撒謊,然後編造出一個雄壯威武的守護神形象。看來父親重病的打擊,以及這段時間的歷練讓他成熟不少。
「龍在靈獸中算體型特別巨大的,並非所有靈獸都如此,像是人魚、鳳凰、獨角獸⋯⋯」專心餵藥的藥釜夫人順口解釋,卻被傑森打斷:「等等,這些傳說動物都真的存在?」
「當然。」這回答就像她親眼見過般肯定。
「真的嗎?」若是說人神混居的遠古時代,傑森不會懷疑。但牠們之所以成為傳說,就是因為至少最近幾個世代不曾有人找到過。
對此質疑,藥釜夫人沒有理會,將最後一口藥送進病患嘴裡,轉身把空碗帶出去。
吞下湯藥,伊西終於有空問出內心疑惑:「你們說攻擊馬車的是銀魈王,而且是我趕走了牠?」
再聽一次描述,伊西仍對所有經過無印象。然而,令崔斯提心吊膽的沉睡給伊西充足的休養,努力回想、挖掘過往也不再一無所獲。有些久遠記憶如同風暴過後的海底沉積物,被翻攪起來。碎粒慢慢聚攏,片段緩緩成形。畫面尚不清晰,卻提供了方向──那個地方也許有答案!
「我需要去一趟『神域』。」伊西堅定的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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