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雷塔咖啡店的主人悄悄的出現在了二樓,會面自己的客人。薩薩自那天被皇后殿下送回弗洛雷斯後,便許久未曾出現在大眾視野,甚至連皇家舞會都沒有出席。
原先利西雅還擔心是不是傷勢過重,誰知道才過了幾天,薩薩便差人把利西雅帶到貝雷塔。一開門就看到薩薩正慵懶而優雅的泡著茶,她依然穿著那一貫的華美的服飾,藍紫色的絲綢禮服隨著她輕盈的腳步微微飄動。當她看到利西雅出現在門口時,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隨即笑著迎了上來。
「妳來了。」薩薩輕聲說,溫柔地拉住她的手,眼神中滿是好奇和關切,「坐吧,前幾天的舞會有發生什麼事嗎?」
「妳還好嗎?」利西雅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她雖然坐了下來,眼睛卻直直盯著薩薩的頭部。她記得最後看到她時,後腦勺纏了厚厚的繃帶。
注意到利西雅的視線,薩薩輕輕地用手穿過頭髮梳了梳,「沒事,有點腦震盪。皇后陛下讓尼尼爾神官為我治療,基本上沒有任何後遺症。」飲了口茶後,她露出俏皮的表情,「其實我很早就康復了,只不過反正舞會我也參加膩了,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如果我去舞會,肯定要應付一堆人,太麻煩了。」
她寧可假裝傷病待在家裡,至少能清淨好幾天。
確定薩薩沒事後,利西雅這才露出輕鬆的笑容,「妳說的倒也沒錯。」
「舞會那天發生什麼了嗎?」
雖然她沒有去,但那天發生的事還是傳到了她的耳裡。那天的皇家舞會發生了兩件事,一是皇后對利西雅的賞賜,二是皇帝對奧爾斯頓公爵的壓制已經毫不遮掩的擺在檯面上。
看著薩薩的眼睛,利西雅露出苦笑,「妳不是都知道了嗎?」
「知道是知道,但就想聽妳說說。」
「皇后殿下的賞賜對我來說太重了,據我所知,以往的獎勵不過是一些衣服和珠寶,但皇后卻親自將項鍊帶到我的脖子上,並在眾人面前稱讚我⋯⋯」說到這裡,利西雅皺起眉,還是覺得這種好像被刻意安排的感覺,讓她感到非常不爽。
「真是可惜,我還想真想親自看看。這幾年,皇室的打壓越來越拙劣了⋯⋯」薩薩輕輕地笑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對了,我還聽到很多有關妳的事。」
「就這個啊⋯⋯」利西雅抿了抿嘴唇,隱隱覺得薩薩的話語中另有深意,「有關我什麼樣的事?」
薩薩拿起了泡好的茶壺,為她們兩人倒茶,笑到狡黠,「啊,都是些流言蜚語而已。比如說,妳在舞會上似乎和某位公爵的兒子走得很近……」
利西雅聽到薩薩提到留言中的那位“公爵的兒子”時,心中某然一緊。她當然知到薩薩指的是誰。尤里西斯那雙帶著戲謔的眼睛仿佛在她腦海中閃現,回想起那晚舞會上的每一個細節,她竟然感到有些尷尬。
看到她的模樣,薩薩知道那些流言不全然是假的,「我好久沒見到尤里西斯了,那天在獵場上見到他,他真的變了很多。」穩重了很多,但也更難以捉摸了。
「比起尤里西斯,我跟皇太子認識的還更久。」薩薩笑得更深,目光如同捕猎的猫般锐利,「但是,相較之下,我更欣賞尤里西斯。」
雖然知道薩薩私底下有些口無遮攔,但想到皇太子這人,利西雅下意識竟也贊同薩薩的想法。
「聽說尤里西斯在北方很受歡迎,許多小姐們都愛慕他,在他經過時甚至會拋出自己的手帕花,不過他一次都沒接過。那位公爵的兒子對你似乎很感興趣啊?在舞會上的“親密互動”可是讓不少人議論紛紛呢!」
利西雅睨了她一眼。
她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腦中回想那天的事情。尤利西斯確實在舞會上刻意接近她。那一晚他們之間的對話、互動,甚至他的每一個眼神,似乎都在試探著什麼。
「尤里西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她的母親,奧瑞利特公主據說在當初周旋在其他想併吞掉潘德拉肯的國家之間,在國力甚微的情況下,不僅沒有被併吞掉,甚至還和好幾個國家維持良好的關係。」薩薩的語氣中得難得的透露出一種欽慕的感覺。
「那潘德拉肯為什麼最後還是滅亡了?」
薩薩癟了癟嘴,「還不是她一有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哥哥,“檯面上的王儲”。怕這怕那就算了,還有嚴重缺乏外交應對能力,最終惹惱了其他國家,發動了戰爭。最後潘德雷肯皇室被屠殺,只有奧瑞利特公主在家臣的護衛下逃到了歐迪亞斯帝國。」
「哎,說太遠了。總之我的意思是,有那樣的母親,尤里西斯的能力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而且奧爾斯頓公爵也不是那麼好拿捏的人。」薩薩放下茶壶,拿起一塊精緻的點心遞給利西雅。
「尤里西斯看起來非常討厭皇室。」
薩薩不以為然,「是嗎?我倒不意外,我也討厭現在的皇室。」
利西雅想了想,好像里昂也不太喜歡。
奧爾斯頓在首都的公爵府其實離布拉德利公爵府有一段距離,但不知為什麼,最近尤里西斯老是跑來找里昂。要嘛切磋劍術、要嘛下棋,不然就是出去打獵。
「喂!你為什麼又在我家?你不覺得你太常來了嗎?」里昂從訓練所回來後,又發現尤里西斯趟在房裡的沙發上,嫌惡的用腳踹了一下。
尤里西斯換了個姿勢,伸手把從臉上滑落的書從地上撈起來,一隻腳靠在膝蓋,在半空中晃啊晃。
「別這樣嘛!我一年也才回來這段日子,我怕你未來會想念我,只好多多在你面前露面。」
「嘖!」里昂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可怕的言論,身體竟然打了一下冷顫,「好噁心。」
尤里西斯懶懶地笑了笑,伸了個懶腰,「哎,別這麼無情嘛!好歹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
里昂甩了甩頭,扯下頭上的毛巾,又抓起來在濕潤的頭髮上用力搓揉著,「你今天又打算幹嘛?」
外頭傳來馬車的聲音,尤里西斯靠在窗戶旁,盯著底下從馬車下來的人若有所思,他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著里昂,「最近利西雅怎麼樣了?」
聽到這話,里昂停下手上的動作,露出微妙的表情,「你問這幹什麼?」眉頭一皺,警覺地看向尤里西斯,「你可別跟我說你對她有什麼興趣。」
尤里西斯笑的溫和,語氣輕描淡寫,彷彿只是隨口一問,「她最近受到了不少關注,皇后殿下的賞賜這麼多年以來可說是獨一份。」
里昂聳聳肩,放下毛巾,盯着尤里西斯的眼睛,似乎想看透他的意圖,「她看起來好得很。」
「是嗎?」尤里西斯點了點頭。
「你先擔心你自己吧!皇室看來根本沒打算放過你們。」里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談到這個,他每次都覺得很無力。
「無所謂。」他是真的覺得無所謂,如果真的開戰了,他也不認為奧爾斯頓會輸。
「⋯⋯你那天跟利西雅聊了什麼?」里昂主動把話題又拉了回來。
尤里西斯有些意外,但倒是樂見其成,「很多,大多是她成為“布拉德利”後的事情。」
「她本來就是布拉德——」
尤里西斯只笑著看著他。
里昂突然覺得有些惱火,「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聞言,尤里西斯闔上手上的書,「說真的,里昂,利西雅是不是壓力有點大?」
「啊?」里昂看向他,眼中透著些許疑惑,「壓力⋯⋯?或許吧,那也很正常,畢竟皇后殿下的賞賜這麼特殊。」
尤里西斯深有同感的點點頭,然而語調帶了認真,「這倒是,不過⋯⋯你知道她的壓力表現得有點⋯⋯不尋常。或許她曾經失眠、夢遊,或者情緒波動過大?」
里昂沈默了,似乎瞬間意會到了他的意思。
見狀,尤里西斯更確定利西雅的精神確實出了狀況。
「或許⋯⋯跟她的母親有關吧?」里昂不知怎麼地,想到了那個過去,那女人曾經試圖抹煞她的存在。
他垂首看著自己的雙手,腦海裡浮現出了當年的景象。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gI7wmvCWE
「她的母親,曾經試圖殺了她」
回到宅邸時,利西雅一進門便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氛圍。僕人們神色緊張地來回走動,低聲交談著什麼。雖然不知道內容,但利西雅很肯定他們在講的事情,與自己有關。
站在一側的梅洛,眉頭緊鎖。僕人們神色緊張地來回走動,低聲交談這什麼。而站在一側的梅洛,更是臉色蒼白,透露出不安。
「梅洛,發生什么事了?」利西雅一边解下手套,一边走近问道。
「小姐,有位⋯⋯自稱是您的親戚,正在會客廳裡等您。」
「親戚?」利西雅皺起眉頭,心中頓時浮現出一問。
「他還帶來了,您母親的“絲帶”。」梅洛的聲音壓的極低,只有兩人聽得見。
“這麼快就來了?“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bDQ46ZfB0
利西雅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壓下心中的疑慮與不安,朝著會客廳走去。推開門的那一刻,她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正背對著她,男子緩緩地轉過身來,聲音低沈而沙啞,看到利西雅的到來,似乎觸動了他的內心。
他有雙和洛特斯一樣的綠色瞳孔,那透著幽幽的綠色眼眸讓利西雅感覺心跳有些快,莫名地,讓人感到不悅。
男子見利西雅停在門口一動不動,似乎有些不解。但他的嘴唇有些顫抖,輕蹙的眉頭看起來很悲傷,他雙手緊抓著懷裡的東西,利西雅從那垂落的形狀看出來了那是媽媽的絲帶。
「噢⋯⋯利西雅、親愛的⋯⋯」
利西雅無法克制自己緊盯著那絲帶,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不祥的預感,利西雅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生活將迎來巨大的變化,她盯著男子,或許這人會解答她長久以來的疑惑。
「你是誰?」
「我是妳的舅舅,是洛特斯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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