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告白
賴媞媛終於盼到能與墨南單獨見面的機會,原本以為媽咪會比較難以說服,所以她一開始就往爸爸這邊先行進攻,那知反而踢到鐵板受挫,賴天享所持的理由是等傷好再說,而他真正的意思是不希望女兒與墨南之間的關係惡化,促成妻子將此做為理由,把他驅逐遠離賴家,他的離開會牽動墨世居的去留,吳清明父子原本就比較親近耆老,墨南又為吳痕把滿爺莊園給毁了大半,實打實的跟蔡氏家族槓上,蔡美謠為兒子的事不待見墨南,如今雪上加霜更不會放過他,這只會加速把墨南推向吳家。
離開賴家從他掌控中脫離後,無疑父子兩人都將效力耆老,逍遙部落增添墨南,這位擁有現代科技部署謀略的人,簡直如虎添翼,中州死灰復燃再次成長拙壯起來,他必須藉這次機會剪除蔡滿江這個南州錢袋子,牢牢把這個位置握在他手裡,在尚未到手之前,絕不能讓墨南向女兒表明心跡,白白把他送給吳清明的女兒。
賴天享心裡有他的打算,蔡美謠何嘗沒有自己的心思,豈能容丈夫擅自干預,以前她為兒子容許墨南留在賴家出現,為的就是生之鑰計畫裡墨世居的關係,早在生之鑰發生變故後,她就積極盤算,如何將礙眼的墨南漸漸從賴家淡出,豈知他被丈夫倚重日益坐大,影響力甚至波及到女兒。
昨晚他竟敢對蔡家的人動手,擺明他的忠誠不再只屬於賴家了,而女兒卻依然對他眷戀不已,想要像上次快刀斬亂麻方式,逼她跟別的男人交往,只會令她更加反抗,在逍遙部落中,為偷偷單獨跟墨南見面而受傷的事可見一斑,唯有讓墨南跟女兒當面講清楚做個了斷,也許女兒知道他心有所屬產生逆反之心,好讓她處置起一隊和墨南時,才能達到事半功倍,唯有將他與賴家切割,在家族談判時才不會束手縛腳,也給蔡滿江退位時一個交待,這個關鍵點要捉緊,在她還未被家族給替換前,能夠幫忙說得上話得趕緊解決,這才是賴家滲透進入蔡氏家族經濟命脈裡,最快最便捷的方法,現在就看丈夫能否接受她的方式。
兩人不願在女兒面前為此事爭吵,只好又退回會議室繼續溝通,從山上下來就面臨解決問題,而與妻子在溝通爭吵之間持續進行著,賴天享的臨界點已經到頂,宿醉後混沌不清的腦袋只能對妻子舉手投降,把後續的事情交由蔡美謠去處理,這也就換來賴媞媛心心念念的單獨會面。
見到墨南那一瞬間,賴媞媛心情安心穩定多了,拍拍病床旁挪移出來的位置,目光暗示他過來坐,墨南卻一動也不動佇立在原地,完全沒有要走向前的意願,賴媞媛輕蹙眉頭面露慍色說:「為什麼不肯過來。」
「……」墨南深吸口氣才緩步走到床沿,但依舊靜默不語站立,低垂瞳眸疲憊看著她,賴媞媛只得笨拙挪動身子朝他靠過去,墨南伸手按住她的肩頭說:「腳傷還沒痊癒,別折騰自己。」
賴媞媛趁機伸手攀附跪床起身,「哎喲!好痛喔!」
墨南立即將雙手架住她腋下托起,賴媞媛順勢向上直撲勾住他的脖子說:「南哥哥~我的腳好痛喔~」
她柔軟身子緊緊依偎在墨南懷裡,軟綿綿撒嬌聲音在耳畔響起,墨南無奈嘆口氣軟言規勸地說:「動作這麼大當然會痛,我先扶妳躺好在床上,就不痛了。」
「不要!我情願痛死也不放手!」賴媞媛繼續嬌嗔耍賴說著。
「我從昨晚到現在都還沒闔眼,一身又臭又髒妳靠太近,萬一傷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反正我在醫院,有什麼問題交給吳解去解決,出問題就是他的事,誰說你臭的,這叫做男人味,你要是嫌自己太髒,旁邊就是浴室,你可以在我這裡洗個澡也行。」賴媞媛很快幫他想辦法解決。
所有藉口都被賴媞媛給否決掉,而她全程抱住墨南在他耳畔說話著,溫熱的氣息惹得墨南內心焦躁不安,說到臭味,賴媞媛說這是男人味,某痕卻嫌臭把他丟在地上用香氛薰他,同樣味道兩樣情,就在墨南胡思亂想失神之際,耳垂處傳來濕軟輕嚙觸感。
「妳在幹什麼!」墨南猛然拉開賴媞媛,雙唇緊閉以冷厲眼神警告著她。
「我想幹什麼你會不知道!」賴媞媛紅著眼眶哀怨說著。
墨南一直知道賴媞媛對自己的感情,撇開她母親的關係,以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來分析,年輕時血氣方剛,最容易被這種貌美膚白身材好的女人產生肉慾幻想,他不是沒想過當個禽獸般的原始動物,要是如此,現在應該早已兒女成群。
墨南從不自詡是正人君子,他對某痕就屬於十分克制的肉慾的感情,也許是因為年紀增長的關係,懂得收斂知進退,衝太快容易驚嚇到獵物,不過她可不是柔弱的小白兔,把她惹毛了變成黑寡婦蜘蛛,就會跟滿爺父子一般有斷子絕孫的可能,他還想讓小弟弟跟某痕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妳想要的,我給不起。」墨南終於挑明說開。
「你不給,我可以自己拿。」賴媞媛不理會他的推脫。
「妳拿不到的。」墨南堅定說著。
「就因為你變心愛上別人。」賴媞媛眼眶又開始泛紅,止住的淚水又溢滿滑落。
墨南很想像昔日拍拍她哄哄她,但那只會令她越陷越深,「我們從頭到尾都不曾相愛過,怎能說變心愛上別人呢?」
「從小到大我的喜怒哀樂都是你陪在我身邊度過,這份感情怎能說變就變。」
「這感情一直沒變,但就是沒變成男女之情,我和你只會維持在手足親情之間。」
「你的女朋友是誰?我認識嗎?」賴媞媛突然一問。
「我沒有女朋友。」墨南坦白說出。
「張揚已經在大家面前說開了,你還在否認。」賴媞媛抿唇瞇起眼審視著他。
「我確實跟張揚提起過,但那只因為怕被他知道為她惹來麻煩的權宜之計,才會謊稱是女朋友。」
「到現在你還在跟我說什麼權宜之計的廢話,那你昨晚把我丟在醫院,跟張揚飛到滿爺莊園又打又炸,不就是為了救你女朋友,你卻不敢在我面前承認她。」賴媞媛憤憤不平怒斥著。
墨南發現說真話沒人相信,說多了都變成在圓謊,罷了反正這樣讓她認為自己有女朋友也不是一件壞事,一時傷心,總好過長時間折磨來的好。
「我不否認昨晚做過的事,即使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也會出手。」
「好偉大的情操,在逍遙部落我就應該看出來,你的目光圍著她打轉,只可惜你跟我一樣可憐,她眼裡只有吳解。」賴媞媛撇撇唇露出不屑眼神看著墨南。
墨南抿了抿唇,沒搭腔,想著今天是什麼日子,接連有人提醒他跟吳痕的事,低垂眼眸看著呵護多年的賴媞媛,她一開始就已經知曉事情的大概,卻要不斷的試探想讓他自己坦白解釋一切,甚至希望最後能對她有所承諾,但在得不到所要時,反擊時卻用話來刺激傷害他,難不成自己也同樣要用難堪的話語來攻擊對方嗎?
「我們相處這麼多年,我不相信你不曾對我心動過,論長相身份背景,我那一點不如吳痕,為什麼你愛的不能是我。」賴媞媛見墨南只是看著她不發一語,這種窒息般的沉默令她無法忍受。
「妳的美沒有人能否認,但美醜這東西,有客觀的因素也有主觀的想法和態度,這標準不是套用在每個人身上都行的通,以前我對妳的身份背景有所抗拒,現在我更害怕妳的執著。」
「別說如此冠冕堂皇的話,你所有解釋說明,只不過是你看上吳痕,不是嗎?」
「就如妳所說的,我看上人家沒用,但我很喜歡跟她相處在一起的感覺,這倒是真的。」墨南雲淡風輕的說法,讓賴媞媛心頭更加鬱悶和憤怒。
「從小你就一直陪在我身邉,對我呵護備至,現在卻說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這代表以前跟我在一起都是假的,對不對。」
「妳這是二分法,非黑即白,我喜歡跟別人在一起,就代表不喜歡跟妳在一起,妳這種執念,就是我所害怕的事,年少時相處融洽都是真的,因為那時彼此單純還沒有觀念上的分歧,等到我們成長各有各的想法和立場,自然不會再像過去一般,現在彼此思想和觀念有所分歧,在一起會兩敗俱傷。」
「你說這一大堆虛無縹緲的觀感,我聽不懂也不想聽,反正你心裡已經有了別人,少拿這些來欺騙我。」
「照顧保護妳,主因想代替你哥,把妳當成我小妹妹……」
「別用妹妹名詞來解套,我不是你的妹妹,既然想用我哥的事來當藉口,那你這輩子就別想從我家脫身,想走,門都沒有,我不會放人,休想從我身邊離開!」賴媞媛以蠻橫強迫的態度跟墨南槓上。
「我能理解妳的憤怒,但我無法接受妳的態度。」
「我就是愛你,怎麼樣?不行嗎?」賴媞媛倔強地凝視墨南。
「不行!」墨南不再用柔性勸導,既然要用強硬手段,他也不留餘地,明明白白堅定回拒對方。
「你──你好狠的心,以前你從不會這樣對我說話。」賴媞媛咬牙切齒怒目相向。
「我好話說盡妳聽不進去,只好換個方法讓妳清醒一些。」墨南嚴肅說著。
「好,我不會放過吳家任何人,你等著看。」賴媞媛放狠話威脅說著。
「我知道妳一時半刻還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既然我今天來跟妳說清楚,就有心理準備接受妳任何反擊,只是沒想到妳反應會如此極端,妳可以針對我,但如果牽怒到別人,那就真的要走向反目成仇對立這條路,我會向賴先生立刻提出辭呈。」墨南不卑不亢冷靜把話說完,然後轉身離去,這也是蔡美謠最終想見到的結局,讓他斬斷她女兒所有依戀,而當墨南轉身之際,賴媞媛再也忍不住淚眼汪汪掩面低泣說:「南哥哥……我不要你離開……嗚……嗚……」
墨南離開前跟門口護衛點頭打完招呼後,走向中庭花園後才放鬆坐下,長長深呼吸,「吁……」在莊園打鬥靠得是體力,沒想到下直昇機到醫院,接二連三善後處理消耗心力,比在莊園更加令他疲憊不堪,尤其是跟女人打交道簡直已到心力交瘁的地步,女人不可理喻時好難應付,尤其是又要拒絕的時候。
就在墨南兩手交握往後托住後腦杓之際,不遠處發現造成他疲於奔命的原兇──吳痕,她不是應該被老爸帶走治傷,怎麼會出現在中庭花圃,看她腳步虛浮,不會是她手上的傷還沒好造成的吧,還是她身上還有其他部位不舒服,這時候的墨南早已忘記女人等同麻煩這件事,全副心思直勾勾全掛在吳痕身上。
就在他起身想過去關懷打招呼時,吳解的身影出現擋住他的視線,「有他在應該沒有我的事……」墨南喃喃自語著,又坐回椅子上這次他直接仰躺著看著天上白雲,然後疲累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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