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沙洲
靜,死寂般的沉靜,只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看著腕錶上投射地圖前進,內部沒有任何防衛人員,研究工作人員依作息時間,此刻應該已經是就寢,只剩值班人員。
三人來到一道看來科技感十足的金屬大門,根據他們商討的結論,此門被投射掃描到出入頻率最高的一道門,站在確認身份儀器處,墨南依據金靈傳授的手法,卻發現毫無反應,看來只能找專家來解答。
金靈接到墨南來電時,正分派蝸居員工送餐點,所以背景聲響吵雜。
「這個時間點怎麼還會在尖峰時間。」墨南訝異問著。
「我的墨大老爺,你花錢從不手軟,不知道賺錢不容易,這個時間點要沒生意上門,就等著關門倒閉嘞。」
「是是是,能不能先別抱怨這些,我們現在遇到難題了,叫你來你不來,現在只好讓你更忙。」`
「你明知我陸上一條龖,水裡一條蟲,偏偏尋我短處叫我去做,沒有我努力工作賺錢,你那能買器材來製造工具,小羅你先頂住,我有事情要處理。」金靈叫人來頂替自己手邊的工作,立即走入工作室,仔細看著墨南將畫面轉到儀器前,開始指揮他按腕錶上那些功能調出進出人員資料傳回給他,由他在工作室模擬複製解碼再由丟回去給墨南,須臾之間,這道金屬門自動打開了。
「這麼好用的東西,你為什麼沒在腕錶上設置。」
「誰說沒有,只是你不會使用,要現學現賣可能得花一小段時間,還不如從我這裡操作比較節省時間,有空回來我幫你更新簡捷版,順道教教你正確使用方法。」金靈無奈看著影像中墨南。
「謝了,你去忙了。」墨南影像和聲音戛然而止。
「等……」金靈還要問話,墨南已經下線關機,本想問他身旁還有誰,但說話速度沒墨南動作快,看看時間點再查看資料一下,快到值勤交班時間,難怪他加快動作,希望他們能順利找到他們要的東西,金靈一向不會過於追問墨南在做些什麼事,他如果覺得有必要解釋必定會告訴金靈,沒告訴他代表事情還未確定,等一切有結論就自然會知道了。
金靈正想關掉儀器,萬一墨南待會又遇到困難時,想想還是變換畫面待機,他起身捏了捏痠疼肩膀走回前廳工作去了。
墨南殿後進入,空曠空間裡溫度有點低,左右兩邊陳列一具具像櫥櫃裡的人體模特兒,但仔細一看卻是全裸真實人體,墨南有些卻步,不曾見過數量如此多的赤裸裸人體,在他停住腳步時,身旁透明棺就像展示品般投射亮光,讓墨南瞬間睜大眼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才將腳步給穩住,上層透明棺像懸棺一樣半嵌入牆面,下層則是豎立的透明棺,上下層棺內都注滿液體,吳解和吳痕兩人正快速瀏覽搜尋,似乎對此景象沒有半點心理負擔,難不成當醫生的,對於人體以何種形式呈現都習以為常,墨南就很難不被這個畫面給震撼到有心理陰影。
他靠近仔細觀看透明棺裡的人體,大部份下層豎立的人體,個個長髮飄散在液體中,上層裡的人體毛髮較短,但不論上下層每個都栩栩如『生』閉著雙眼,此時墨南突然想到,如果直接貼近棺面上與人體對視,裡面的人會不會突然睜開眼睛回看他,一想到此處,他就更加驚悚不安了。
墨南轉移視線看著透明棺前的標籤,上頭標註皆以XX或XY編號,「這是以染色體來編號。」墨南喃喃自語,他觀察出XY的人體有的只看頭顱,如果沒飄著鬍子還當真有點分不出性別。
「這裡的實驗體都是經過嚴格篩選,有瑕疵的還到不了這裡,墨先生恭喜你可列入XY名人堂。」吳痕搜尋一輪正好轉到墨南身旁,聽到他自言自語,忍不住低聲調侃他。
「我是不是該為自己高興?先擔心妳哥是不是那裡出了問題,才沒被選中。」墨南倒不以為然回眸看著她。
「這個不用你擔心,我哥本身的重要性,遠遠超過放在這裡當實驗體高,蔡氏集團的人也是經過再三考量過的。」吳痕反唇相譏。
「是是是,我的性價比沒妳哥高,這樣妳開心了嗎?」墨南藉由跟吳痕鬥嘴聊天,來減輕看到這些實驗體油然而生的恐懼,反觀他們兩人泰然自若像在自家宅院閒庭信步的模樣,這種強大的心理素質是自己遠遠比不上,但內心又忍不住罵道:當醫生的都不是正常人,尤其是那種不把人當人看的醫生。
突然墨南腕錶震動一下,他立即提醒吳解和吳痕,「再過幾分鐘,值班工作人員會過來巡邏,先找好地方躲著。」
值班人員來得比墨南說得快,才說完就已經聽到有腳步聲走了進來,整座實驗室大放光明猶如白晝,三人立即散開,閃入自己想像中的理想躲藏方法。
吳解以敏捷身手閃身竄到巡邏人員後方,脫離兩人前方視線範圍之內,吳痕則將身形貼躲在豎棺高大實驗體後方以遮蔽身影,墨南雖然有心理層面的障礙,卻是用最大膽的方式,直接躺在懸棺上,藉由錯位讓來者以為他就是實驗體,這種十分創新冒險的藏法(不知是不是被嚇呆了,以至於有失水準的表現),他賭巡邏人員雖日常與實驗體朝夕相處,但到夜裡還是會像他一樣,有無法正視實驗體的恐懼,即使真的被發現,下面不是還有吳氏兄妹會想辦法幫忙掩護嗎。
「白天還不覺得怎樣,可是每到晚上來這裡巡查,我總感覺陰森森,心裡毛毛的。」左方巡查員正瑟瑟發抖說著。
「那是因為溫度的關係,別抬頭看其實還好,天啊!我的媽啊!跑出來了。」右方巡查員試圖安慰左方巡查員,明明說著叫對方不要抬頭看,自己卻不自覺抬起頭,這一看不得了,發現有實驗體動了起來,兩人火速往回跑,實驗室瞬間由白晝又轉為黑夜,大門也迅速闔上。
「你沒事不躲好,竟然還敢爬起來。」吳痕朝上對墨南說著,只見他將夜行衣捋好,「不是我想動,而是不小心觸碰到什麼,咦……」墨南從透明棺往下滑,三人佇立看著上層透明懸棺緩媛豎立成為下層,是具XY的實驗體,當透明棺完全靜止不動時,墨南竟然衝向前看著實驗體。
「你認識的人?」吳解難得開口跟墨南說話,看他異常的反應,大概是見著熟識的人,在這裡看到熟人,實在不是件好事。
「他是之前醫院爆炸案殉職的一隊副隊長江明峻,既然他在這裡……那另一人也應該會在這裡……。」墨南說完急衝衝找尋XX實驗體。
「你在找誰?還有其他你熟識的人會在這裡嗎?」吳痕好奇問。
「爆炸案另一位女性死亡名單中的程薔薇。」
「她不在這裡。」吳解一聽到名字直接回答。
「你怎麼知道。」墨南停下搜尋腳步看著吳解。
「你還沒被炸傷前,遇到的三個人,其中受傷者就是程薔薇。」吳解坦誠相告。
「你在昏迷前看到的人是我。」吳痕怕他混淆不清立即補上一句。
「是你們救走程薔薇,那她現在是生還是死?」
「程薔薇名義上可以算是死了。」吳解說出必須稍微思索斟酌才聽明白的話。
「那她現在人在那裡?」墨南卻是個明白人直截重點問。
「你可以回去問問耆老,由他來回答你比較合適。」吳解隱晦不明地說著。
想不到程薔薇竟然牽扯到耆老,現在不宜在此討論這個問題,他又回到實驗體江明峻處,由外掃描他全身,發現在他胸口前有反應。
「他們已經不再用圓珠了,現在有了進化版,形體有點像濃稠液體吸附在身體內部,而且還能由外在操作自行移動修護體內損傷或清除有害物體,所以你的同僚有機會藉此得以新生。」吳解在旁註解說明。
「我最後看到他時,他的偒口已經被適當止住血,我以為在一起的人沒有受傷,估計傷勢應該只是看起來比較嚇人,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受內傷如此嚴重,問題這兩人沒有真正的死亡,為何對外卻將他們兩人列入死亡名單。」
「你到現在還不清楚蔡氏集團所圖的重點在那裡……」
「不好,他們人來了……」墨南錶又震動,快速拉開地圖,三人無法從原處測撤退,看到此地內部還有個空間,於是三人往裡退,退到一半時,吳解對墨南說:「你先帶小痕到裡去,他們才來三個人,我想看他們是怎樣處理實驗體。」
「哥,我也要看。」吳痕立即想跟隨。
「別忘了耆老吩咐妳要聽話,快走。」吳解已轉身往門口處,墨南拉著吳痕快步朝前奔去。
進入未標註空間裡面一片漆黑,藉由後方射入光線,以肉眼所及範圍內,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存在,吳痕仍在往回看,墨南此時卻聽到有物體划開水面的聲音,「有活的生物在這裡。」墨南壓低照光朝裡走,吳痕尾隨在後以身形遮蔽光亮,防止被人察覺。
「是魚嗎?」吳痕辨音及嗅出的味道低聲問著。
「妳過來瞧瞧。」墨南與吳痕蹲下趴在地面往水裡照,水面慢慢浮出物體,「是海豚。」吳痕起身就想滑入水面,身子立即被墨南拉住,「裡面還不知道有什麼,妳就想往裡游。」
「放心,我只看一下狀況,有其他的生物,我立即浮上來。」吳痕已載上蛙鏡,墨南也隨之掏出戴上,兩人潛入水中,開亮潛水燈,一隻海豚游上前來,吳痕伸手想拍拍牠的背,海豚旋身迴游閃開,這時吳痕看見牠背鰭上的傷口。
吳痕不清楚海豚如何受傷,但此刻只想到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把牠弄出去,她跟著海豚來來回回一面游一面想。
而墨南則是看著前方的一人一魚,也在想著平日餐桌上吃了不少魚,卻不曾如此近距離與活蹦亂跳的大型魚類正面接觸,只得小心翼翼躲在吳痕後頭游。
突然海豚往下潛游,帶吳痕來到一處水柵門,海豚徘徊在水柵前游著,吳痕照射看著水柵上有些微撞擊的痕跡,該不會海豚背鰭上的傷就是來自此處,墨南看到吳痕正在拉扯水柵,就上前來察看,他東摸西摸找到按鈕開關,水柵欄杆緩緩往左右兩旁回縮打開,露出半圓的洞口,海豚立即鑽入,吳痕也伴隨在後,墨南吸了幾口迷你水肺裡的氧氣緊跟在後。
兩人一豚游過條隧道般洞口,出洞竟直通沙洲旁的海底,當兩人一豚浮到水面換氣時,吳痕輕拍海豚背身又摸著背鰭示意想要幫牠傷口塗藥,這次海豚沒有躲開吳痕的觸碰,卻發出尖細叫聲。
「妳要幫牠塗藥,牠聽得懂嗎?」墨南看她自言自語對海豚說一大串話,海豚也報以尖叫聲,人言豚語,也不清楚到底溝通好了沒。
「牠的叫聲就代表同意。」吳痕正握住海豚胸鰭,然後想爬上牠的背去,墨南從旁托住她腰身讓她從他肩部踩踏攀爬上去,海豚果真沒有游走,乖乖讓吳痕騎上牠的背部去塗藥。
吳痕將大半瓶藥膏塗好,才吱溜溜往下滑入水面,輕撫海豚後腦,寸寸摩挲,然後才掬水潑潵出水花道別,海豚也立即躍出水面旋轉身軀炸出一片水花回應。
這時吳解竟從水底冒出游在吳痕身旁說:「還好我有下水來找,不然就不知道你們躲到那裡去。」
「別說得如此嚴重,我們之前都有彼此定位儀器,要找人不是那麼難。」墨南游向前,三人並肩飄浮的海面。
「哥,看到他們操作處理了嗎?」
「除了看過還錄下來,更幸運的還順手拿到一份他們帶入實驗體的東西,至於是什麼,可能回去仔細研究實驗才知道。」吳解忍不住喜形於色,讓平日冷酷的俊顏,多了幾分內斂的溫柔。
「可以的話,我會請金靈入侵去找找看這東西的成份資料之類。」墨南提議著。
「他可能看不太懂這項產品的相關資訊,找起來會比較吃力,先幫我解決怎樣入侵,才好讓我從中慢慢翻找搜尋我需要的相關資料和檔案。」吳解與墨南兩人此時聊得起勁,吳痕則在旁利用定位,尋找三人停放在海底隱藏的迷你潛艇,好將它發動過來, 這些設備也不知墨南從那裡給弄來的,三人就在水面浮浮沉沉游著,隨著訊號邊說邊聊飄浮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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